天律鍾吞沒齊不語的刹那，蘇半夏看見他右眼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凝固的月光。
    冷月仙子揮劍斬向鍾壁，寒月劍氣卻在接觸青銅的瞬間化作情絲——那些本該斬斷的纏綿，此刻正纏繞劍身開出桃花。五煞的笑聲從鍾內傳出，青麵判官筆點在她眉心："好個癡情種，且看本座替你寫個新命格..."
    筆鋒未落，翡翠銀針穿透判官手腕。蘇半夏踏著藥典殘頁淩空而立，左眼完全化作琥珀蟬瞳："他的命，輪不到你寫！"
    第一幕：鍾內乾坤
    鍾內世界是倒置的刑堂。齊不語被七十二根因果鏈懸在半空，每根鎖鏈都串著被他竊過修為的修士。玄微子的虛影端坐判官椅，手中玉尺已與天律鍾融為一體。
    "好徒兒，可知為何留你到今日？"玉尺輕敲椅背，因果鏈驟然收緊，"你這雙眼，是養蠱最好的器皿。"
    少年右眼沙漏停滯，瞳孔深處映出可怕真相——所有被他偷過的東西，都在滋養鍾內某物。那是個蜷縮在鍾杵中的胚胎，麵容與玄微子年輕時一模一樣。
    "重生鼎爐..."齊不語突然大笑，震得鎖鏈錚鳴，"原來天律盟是你給自己備的胎盤！"
    玉尺化作流光刺入他右眼："是又如何？待為師用五煞煉化這具新軀..."尺身突然顫抖，"你的眼睛！"
    本該被刺穿的右眼，此刻正將玉尺寸寸吞噬。齊不語周身浮現盜天紋，沙漏瞳孔逆時針旋轉："多謝師尊栽培——這招"反芻"，可還入眼？"
    第二幕：煞煉情劫
    鍾外戰場，赤發老嫗的毒瘴正腐蝕蘇半夏的翡翠蟬瞳。冷月仙子情絲纏劍，斬出的劍氣卻化作桃花雨："半夏，斬我情根！"
    "不行！"醫女銀針封住她心脈，"情絲若斷，寒月劍意盡失！"
    白眉童子的哭嚎突然刺穿耳膜。蘇半夏左眼炸裂，琥珀色液體在空中凝成玄微子的臉："好徒媳，不如用你的醫靈換她..."
    話音未斷，冷月仙子突然吻上蘇半夏的唇。寒月劍意混著情絲渡入對方體內，翡翠蟬瞳瞬間複原，瞳仁中多了輪冰月。
    "你..."蘇半夏摸到唇上冰晶。
    "閉嘴。"冷月劍指蒼穹，"我改主意了——這情劫，咱們一起渡！"
    雙劍合璧，冰月與翡翠交輝。赤發老嫗的毒瘴竟被凍成翡翠琉璃，白眉童子的哭嚎在情絲中化作搖籃曲。青麵判官疾書命簿，卻見"蘇冷"二字正在篡改天律條文。
    第三幕：盜天者死
    鍾內胚胎突然睜眼，瞳孔是縮小版的天律鍾。玄微子新軀破鍾杵而出，抬手便握住齊不語的命格線："遊戲結束。"
    少年右眼終於流出血淚，沙漏中的金沙卻開始逆流："師尊可知...我何時識破你的計劃？"
    命格線突然反纏玄微子手腕。七十二根因果鏈應聲斷裂，被竊修士的怨魂盡數湧入玉尺："從你教我"大盜無形"那刻起..."齊不語扯出自己心髒，上麵刻著"盜者非盜"的紋路，"我就想偷件最珍貴的東西——"
    "你的野心。"
    心髒炸裂，盜天紋爬滿鍾壁。玄微子驚覺新軀正在融化，天律鍾的青銅竟在倒灌入齊不語右眼："逆徒！你竟敢..."
    "弟子謹記師尊教誨。"少年左眼燃起冷月寒芒，"最好的偷盜，要等獵物自以為得逞時下手。"
    第四幕：無因之果
    鍾碎時刻，五煞同時灰飛煙滅。蘇半夏接住墜落的齊不語，發現他右眼已成空洞，左眼封印著微縮天律鍾。冷月仙子的情絲纏在二人腕間，正將寒月劍意與藥靈精血交融。
    "值得嗎？"她撫過少年空蕩的眼窩。
    齊不語指尖凝出枚青銅錢幣，背麵刻著蘇冷二人的剪影："現在，換我當執棋者了..."
    萬裏外，藥靈穀廢墟升起新芽。嫩葉上躺著眼熟的玉佩，正麵"盜天有道"四字正滲出金液，背麵卻多出句小偈：
    【最好的老師，是教學生如何背叛自己】
    終幕：新劫
    三月後，重建的倒懸書院迎來首位客人。
    盲眼賬房敲響青銅門，手中算盤少了三顆珠："按約定，我來取齊院主的"光陰蟬"。"
    開門的蘇半夏左眼纏紗，右眼流轉翡翠月華："賬本上可寫明代價？"
    "自然。"賬房翻開泛黃簿冊，"以盜天門百年氣運，換三刻鍾天道漏洞..."
    話音戛然而止。他看見學堂內坐著七十二名稚童，每人右眼都嵌著微縮沙漏。齊不語的聲音從虛空傳來：
    "現在，我們都是光陰蟬。"
    風過簷角，新鑄的天律鍾無風自鳴。鍾內胚胎的殘魂睜開雙眼，瞳孔深處映出星空彼岸——那裏懸浮著萬千青銅門，每扇門前都站著個齊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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