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浪濤凝固成冰刃時，冷月看見了囚籠中的自己。那人白衣勝雪，腕間沒有圓月胎記，寒月劍尖垂落的血珠在冰麵燙出焦痕——每一滴都是神血。
    "贗品。"囚籠中的冷月輕彈劍鋒，冰刃應聲炸裂。飛濺的碎片在空中重組成七十二道劍陣，劍柄處纏繞的銀絲正連著女童指尖，"你以為偷來的命格，真能承住天道？"
    真正的寒霜從冷月足底蔓延。她揮劍斬斷襲來的冰刃，卻發現斬落的每一劍都在削弱蘇半夏的氣息——律毒竟通過銀絲反噬，將藥女的魂魄煉成了劍陣燃料。
    "半夏！"冷月旋身劈開冰牢。蘇半夏蜷縮在劍陣核心，心口的黥印已化作青銅鼎紋，鼎中沸騰的律毒正通過銀絲輸向女童，"撐住，我斬斷這些......"
    "別碰！"蘇半夏嘶啞的嗓音帶著金屬顫音，"銀絲另一端......連著你的本源......"
    囚籠轟然開啟。白衣冷月踏著冰階走來，劍鋒在地上犁出深溝——溝中湧出的不是海水，而是《盜天錄》被撕碎的殘頁。齊不語突然從斜側衝出，古神化的右臂抓住劍刃，菌絲與神血碰撞發出腐蝕的嗤響："快走......我壓製不住......"
    他的左半身已完全變異，星圖在皮膚下扭曲成神經網，第三隻眼徹底裂開，露出其中跳動的青銅鼎虛影。女童的笑聲從鼎中傳來："好孩子，該回歸本體了。"
    冷月腕間的胎記突然灼亮。圓月銀輝穿透冰層，在北海深處照出驚天真相——青銅鼎根本不是古神造物，而是初代冷月隕落時的心髒所化，鼎中煉化的曆代盜天者魂魄，正在為白衣冷月的蘇醒供能。
    "原來我才是容器......"冷月劍指白衣的自己，劍氣卻貫穿了蘇半夏的右肩——銀絲不知何時已纏住她的手腕，"你們連因果都能倒置？"
    白衣冷月振劍長嘯。北海掀起萬丈冰牆，每一麵冰鏡都映著冷月弑殺至親的場景。蘇半夏突然掙斷銀絲，染毒的荊棘纏住冰牆："閉眼！那些是......"
    "真相。"女童浮現在冰牆頂端，銀絲衣裙綴滿獬豸釘，"你以為的首座傳承，不過是初代冷月剝離的惡念。"
    齊不語的古神右臂突然反向扭曲。菌絲刺入自己胸膛，硬生生扯出青銅鼎碎片："冷月......用這個......"碎片劃破掌心，星屑與神血融合的刹那，冰鏡中的幻象全部龜裂——真實的曆史浮現：初代冷月為鎮壓古神，將善念封入青銅鼎，惡念化身為玄微子行走世間。
    白衣冷月的劍鋒突然滯澀。女童的銀絲瘋狂湧入她體內："別信！這些都是......"
    "都是你篡改的記憶？"冷月將鼎片按入心口，圓月胎記逆旋如星河，"盜天術第七重——偷梁換柱！"
    北海的時空驟然凝固。冷月的神識穿越千年，看見初代冷月自囚於鼎中的場景——白衣惡念被斬出體外時，女童正跪在陰影裏用銀絲縫合時空裂縫。
    "原來你才是初代的善念......"冷月直視女童，鼎片在手中化作短刃，"為何背叛？"
    女童的銀絲突然暴走。青銅鼎從海底升起，鼎口噴出玄微子的殘魂："因為善念......才是最毒的詛咒！"她撕開銀絲衣裙，心口處插著首座的斷劍，"他當年選了你......明明我才是......"
    蘇半夏的律毒在此刻爆發。青銅鼎紋爬滿全身，她縱身撞向鼎身："冷月！就是現在！"
    律毒與神血混合的刹那，時空裂縫再次開啟。冷月拽著白衣自己躍入裂縫，寒月劍貫穿兩人胸膛——沒有血肉橫飛，隻有璀璨星輝從傷口迸發。女童的銀絲寸寸斷裂，尖叫著墜入鼎中："你竟敢......"
    "我盜天，盜地，盜不來人心。"冷月握住白衣冷月的手，將劍鋒轉向青銅鼎，"卻能盜一場......問心無愧！"
    雙劍合璧的輝光吞沒北海。青銅鼎在光中消融，露出核心處的初代殘魂——那團星火溫柔地裹住蘇半夏的律毒，在她眉心烙下新月印記。
    齊不語的古神身軀開始崩塌。他最後扯出星圖中的辰星，按入冷月胎記："剩下的路......"
    爆炸的強光中，冷月看見五煞獬豸釘在空中重組，凝成通往天外的星階。蘇半夏的新月印記突然灼痛，鼎中飛出的《盜天錄》真本在她手中翻動，扉頁赫然寫著：
    以囚心為牢，方證盜天之道
    當光芒散盡時，北海已成星輝湖泊。女童的殘魂在湖麵遊蕩，銀絲間係著第三卷的終章標題。冷月拭去劍上神血，遠方雷雲中已浮現天律盟主的輪廓。
    "該去討債了。"蘇半夏的新月印記亮如燭照，"連本帶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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