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薪盡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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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鑰匙插入青銅門扉的刹那,冷月的手骨開始玉化。門縫中溢出的不是光,而是粘稠的黑暗——那黑暗纏繞上她的腕骨,將盜天紋路改寫成古老的祀文。初代的尖嘯從身後迫近,菌絲與星穢糅合的軀體已膨脹至遮天蔽日,七百根青銅臍帶如觸手般刺向門扉。
"休想......"初代的聲線在男女童間切換,蘇半夏的新月殘影在其胸口明滅,"你隻是......開門的祭品......"
冷月的手掌徹底玉化,祀文順著臂膀爬滿全身。她突然回身抓住襲來的臍帶,玉化的指尖竟能撕裂星穢血肉:"師父,您教過我——"
"盜天者,當盜門後乾坤!"
玉化的手臂轟然炸裂。碎片刺入初代的核心,每一片都映出首座篡改的記憶——他畢生恐懼的並非古神,而是青銅門外真正的飼主。黑暗從門縫噴湧,吞沒初代的刹那,冷月看見驚悚真相:所謂的古神殘識,不過是門外飼主修剪宇宙枝椏時抖落的指甲碎屑。
蘇半夏的星屑突然從黑暗中浮起。新月殘影凝成鑰匙柄上的紋路,指引冷月將玉化斷臂按入門縫——門扉洞開的瞬間,九霄大陸的時間流速驟變,眾生保持著驚懼的表情凝固,血色麥穗的搖曳成了唯一動態。
"原來我們......"冷月踏入虛空,望著門外無數青銅巨樹組成的森林,"隻是盆栽裏的蚜蟲。"
每棵巨樹的枝條都掛著九霄這般的"果實",樹根浸泡在星穢匯成的黑海。冷月腳下的根須突然暴起,將她拽向某棵巨樹的年輪——年輪中沉睡著真正的初代冷月,她的身軀已與樹幹同化,掌心捧著的正是血色鑰匙的母版。
"斬斷......年輪......"蘇半夏的星屑在冷月耳畔輕語,"用我的......新月......"
菌絲網絡突然從黑海升起。首座的殘魂裹著星穢撲來,初代的尖叫在年輪中回蕩:"你毀我棋局,便永世為樹肥!"
冷月握緊新月殘影。玉化的身軀開始崩解,每一塊碎片都化作星火——火中浮現齊不語畢生培育的弑神菌種,菌絲順著年輪裂縫鑽入巨樹核心。樹幹上的初代麵容突然扭曲,樹皮剝落處露出青銅門外的真相——飼主不過是更龐大存在的修剪工具,指甲縫裏嵌著無數"初代冷月"。
"可悲......"冷月最後的右手插入年輪,"連飼主亦是牲畜......"
巨樹在菌種侵蝕下枯萎。黑海沸騰,所有青銅樹集體調轉枝條,刺向虛空深處的某個存在。冷月的身軀徹底消散,唯留盜天紋在虛空燃燒——火焰中浮出首座真正的遺言:"見門莫入,飼天者皆天飼。"
蘇半夏的星屑突然聚攏。新月印記裹挾著冷月殘存的魂火,墜回九霄大陸——那裏正經曆詭異的重啟:血色麥穗退化成普通稻穀,青銅月融化重塑成銀盤,星穢生物跪拜處生出清澈水窪,每個水窪都倒映著沒有盜天紋的冷月。
北海之眼泛起晨霧。農婦懷中的嬰孩突然睜眼,瞳孔深處跳動著星火;書生筆尖滴落的墨汁凝成菌絲,在宣紙上寫出《盜天錄》的終章標題。
《薪傳》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蘇半夏的虛影浮現在稻田上空。她的新月印記溫柔地拂過大地,所有生靈識海中的枷鎖悄然溶解——而冷月最後那縷魂火,正沉睡在某顆晨露中央,露珠裏蜷縮著微縮的青銅門模型。
遠山傳來開天的斧鑿聲。某個樵夫砍倒的朽木年輪裏,七百世的記憶正在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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