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的手掌從繭卵中抽出時，帶出的不是神樞，而是半截青銅脊椎。脊椎斷麵湧出的髓液在空中凝成星圖，圖中七百個光點正被銀絲串聯——每個光點都是她輪回中斬殺的古神投影，此刻竟在星圖中重聚成完整的因果鎖鏈。
    "姐姐......你的眼睛......"蘇半夏的驚呼混著血沫。冷月轉頭望向菌絲屏障，倒影中的瞳孔已分裂成複眼結構，每隻瞳孔都映著不同時空的玄微子——他們正將月痕胎記刺入女童後頸，動作整齊如流水線上的機械。
    古神遺骸的骨骼突然軟化，纏上冷月的四肢。增生骨刺在她肩胛處形成翅狀結構，輕輕扇動便掀起星屑風暴。齊不語脖頸的菌絲紋路暴凸，神經脈衝在虛空拚出警示："髓液在改寫你的基因鏈......"
    "改寫？"冷月扯斷一根骨刺，斷麵噴出的髓液竟腐蝕了《菌語年輪》的書頁，"這本就是我的宿命。"她突然輕笑，翅骨掃過青銅脊椎，星圖中某個光點突然爆亮——正是初代冷月斬殺道侶的時空坐標。
    阿沅的殘魂突然實體化。她胸口的星圖裂縫中鑽出初代冷月的記憶螢火，火光照亮菌絲宇宙的暗角——某個被銀絲包裹的星艦殘骸裏，女童兄妹的胚胎正在融合，他們的月痕胎記拚成完整的古神烙印。
    "原來你們才是鑰匙......"冷月的複眼突然滲出髓液，視野中的世界裂解成無數神經突觸，"玄微子，你養的不是劍......是鎖！"
    星艦殘骸突然調轉炮口。玄微子的虛影從炮管中浮出，手中握著的顱骨長出青銅枝椏："好徒兒，現在明白為何選你了？"枝椏刺入冷月翅根的刹那，七百世輪回的記憶突然倒放——每世的終點不是弑神，而是將神樞植入某個女童體內。
    蘇半夏的荊棘突然刺穿自己心口。琉璃花瓣裹著藥靈精魄，在冷月複眼前凝成棱鏡："看仔細......你殺的不是神......"
    棱鏡折射出的畫麵令冷月戰栗。那些被斬落的古神頭顱墜地後，顱骨內鑽出的竟是帶著月痕胎記的嬰兒，而接生的穩婆都長著玄微子的臉。
    鐵麵巡使的殘軀突然暴起。他額間天律印裂開，鑽出盲眼賬房的青銅算盤："距神降......還剩三......"算珠尚未落定，菌絲倒計時突然加速，星繭殘留的殼片化作利刃刺向冷月眉心。
    "小心因果逆流！"齊不語撕開胸前的菌絲皮膚。皮下神經節暴長成網，兜住漫天殼片——每片殼內都封存著冷月某一世的臨終記憶，那些記憶中的她正被青銅枝椏貫穿心髒。
    冷月的翅骨突然離體。骨刺在空中重組成星艦模樣，艦橋上的老者虛影伸手撫過她的複眼："該回家了......"艦炮亮起的瞬間，蘇半夏的藥靈精魄突然炸裂，琉璃碎片割斷所有青銅枝椏。
    "家？"冷月抓住一片琉璃，鋒刃割破掌心，"我的家早被你們煉成鑰匙！"混著神血的琉璃突然暴長，刃身浮現被玄微子抹去的記憶——初代冷月跪在古神足下時，手中捧著的正是她的轉世命盤。
    星艦炮火吞沒菌絲屏障的刹那，冷月看見真實宇宙——無數青銅巨樹在虛空中搖曳，每片樹葉都是個被修剪的世界。她的複眼突然滲出星屑，視野穿透九霄屏障，望見鐵麵巡使等人跪在巨樹根係間，正將修士魂魄煉成修剪工具。
    "原來五煞圍獵......"冷月的翅骨重新融合，在背後凝成逆刃剪刀，"是修剪多餘的枝椏......"
    阿沅的殘魂突然融入星圖。七百光點匯成鎖鏈纏住玄微子虛影："姐姐！剜他神庭穴！"冷月指尖的琉璃刃突然暴漲，刃尖觸及玄微子額心的刹那，整片菌絲宇宙突然靜默。
    青銅脊椎應聲碎裂。星圖中所有光點集體熄滅，古神遺骸發出最後的悲鳴。冷月複眼中的世界開始崩塌，她看見蘇半夏的琉璃精魄正在消散，齊不語的菌絲皮膚寸寸剝落......
    "這才是開始......"玄微子的虛影在消散前低笑，"當你看見真正的樹......"
    菌絲倒計時歸零的轟鳴中，冷月抱緊蘇半夏逐漸透明的身體。星艦殘骸在她身後重組，艦橋上老者的虛影摘下兜帽——那張與玄微子一模一樣的臉上，刻著初代冷月留下的劍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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