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盜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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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梯上的血滴落了三日。
齊不語仰頭望著雲端那些與自己麵容相同的祭品,右眼的"盜"字烙印已經蔓延至半邊臉頰。冷月用劍氣在虛空中構築臨時結界,七情劍光與天梯垂落的青銅鎖鏈不斷碰撞,迸濺出的火花裏總閃過些記憶碎片——有時是首座在煉丹,有時是蘇半夏幼時被烈火灼燒的哭喊。
"你的魂火..."冷月突然按住蘇半夏透明的手腕,"在倒流?"
確實詭異。本該逐漸消散的青色魂火,此刻竟順著蘇半夏的經脈逆向流動,最終匯聚在她心口那個被撕裂的缺口處,凝結成一顆半透明的種子。
蘇半夏剛要開口,虛空突然裂開猩紅縫隙。血手判官的生死簿殘頁如紅葉飄落,每張紙上都浮現著齊不語被萬箭穿心的畫麵。更可怕的是,那些畫麵正在變成現實——齊不語胸口憑空出現血洞,傷口形狀與殘頁上的箭傷分毫不差!
"是因果咒。"蘇半夏的銀針在齊不語傷口上方懸停,"判官在通過生死簿殘頁..."
話音未落,銀針突然被無形之力扭曲成"囚"字。血手判官的紅袍從裂縫中浮現,他手中的判官筆竟是用人骨磨製,筆鋒滴落的墨汁裏沉浮著無數掙紮的冤魂。
"偷天賊。"判官的聲音像是千萬人同時宣判,"本官判你——永世為盜!"
筆鋒劃下,齊不語全身骨骼突然劇痛。他看見自己的指骨浮現出細密文字,每一節骨頭都刻著"竊鉤者誅"的律令。更恐怖的是,這些文字正順著骨髓流向全身——血手判官要把他的身體煉成活體刑具!
冷月揮劍斬向判官,霜雪劍卻在觸及紅袍的瞬間鏽蝕成灰。七情劍氣反噬自身,她咳出的血裏帶著冰碴:"他的律令...能腐蝕情緒..."
"因為天律本就是最毒的怨氣!"蘇半夏突然撕開衣襟,露出心口那顆魂火種子,"齊不語,挖我的往生心!"
生死簿殘頁突然暴動。血手判官似乎對那顆種子極為忌憚,骨筆急揮寫下"禁"字,虛空頓時生出無數鎖鏈纏向蘇半夏。齊不語卻比鎖鏈更快——他的指骨雖被律令侵蝕,卻也因此看透了鎖鏈的構造。
"盜骨!"
他右手刺入自己左臂,硬生生抽出一段尺骨。骨頭離體的瞬間,表麵的律令文字突然活了過來,化作黑蛇咬向血手判官!趁判官格擋的空隙,齊不語左手並指如刀,精準地剜出蘇半夏心口的魂火種子。
"種子裏有..."蘇半夏氣若遊絲,"...初代藥王的..."
種子在齊不語掌心綻放。青光中浮現出上古藥王的身影,那老人手持青銅杵,正在搗碎一塊刻滿律令的骨片。血手判官見狀暴退,紅袍下飛出無數血蛭——每隻蛭蟲背上都刻著"刑"字。
"原來你們天律盟..."齊不語將種子按進自己心口,"...最怕的是這個!"
青光暴漲。他全身被律令侵蝕的骨骼突然發出脆響,那些"竊鉤者誅"的文字竟被硬生生震出體外,在空中凝結成一根完整的刑杖!血手判官首次露出驚懼之色,骨筆連劃九道"斬"字,卻見齊不語抓起刑杖反手一抽——
"啪!"
骨筆應聲斷裂。更可怕的是,斷筆中流出的不是墨汁,而是血手判官自己的本命精血!那些血珠落地即燃,燒出"天律不公"四個大字。
"你...你怎麽會..."判官的紅袍開始褪色。
"因為老子盜的不是你的筆..."齊不語舉起刑杖,杖身浮現出蘇半夏教過的藥王穀秘紋,"...是刻在你骨頭上的恐懼!"
青光刑杖劈下時,血手判官突然撕裂紅袍。袍下根本不是人體,而是由無數律令文字組成的傀儡!傀儡心口嵌著塊青銅殘片,正是齊不語在鐵麵巡使身上見過的羅盤部件。
"你以為贏了?"傀儡的聲帶是用血蛭擰成的,"天律早已刻進..."
冷月的劍氣突然從地底刺出。七情劍光化作熔爐,將律令傀儡生生煉成顆赤紅丹丸。她張口吞下丹丸,眉心浮現"刑"字烙印:"原來斬情...本就是最重的刑罰..."
虛空開始崩塌。血手判官消散處,浮現出座青銅刑架,架上釘著五個模糊身影——赫然是天律盟五大執法者的真身!每具身體都被律令鎖鏈貫穿,而鎖鏈另一端...連接著雲端的天道祭壇。
齊不語突然跪地劇咳。他剛才強行移植的魂火種子正在焚燒五髒,而更可怕的是,被抽出的那段尺骨處,新生出的骨頭表麵...刻著《竊天錄》的全文!
"你的骨頭..."蘇半夏爬到他身邊,透明的手指撫過新生骨上的殄文,"...在記錄真正的天律..."
崩塌的虛空中,突然飄來聾耳史官的春秋筆。筆杆自動折斷,露出中空管腔裏藏的青銅薄片——第三塊羅盤部件。三塊殘片在齊不語胸前懸浮拚合,顯現出完整的圖案:倒懸的昆侖山頂,站著三千個捧心的"齊不語",而他們跪拜的對象...是麵映著冷月麵容的冰鏡!
"原來我們..."冷月按住眉心的烙印,"...都是..."
驚天動地的碎裂聲打斷了她。虛空徹底瓦解,三人墜向無底深淵。下墜途中,齊不語看見自己的新生骨骼在發光,那些殄文正自動重組為陌生的功法——不是《竊天錄》,而是《盜骨經》!
最後一刻,蘇半夏用魂火纏住兩人:"去青銅刑架...那裏有..."
她的聲音被呼嘯的風聲撕碎。齊不語隻來得及抓住她即將消散的手,觸到的卻是一截冰涼的...青銅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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