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亡命倒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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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淵的中心,已成沸騰的法則煉獄。盟主那龐大的律令鎖鏈集合體,因核心律令碎片被竊而徹底失控,如同被剜去心髒又灌入滾油的太古凶獸,在極致的痛苦與暴怒中瘋狂翻滾、抽打、崩解!暗金色的鎖鏈殘骸裹挾著粘稠的法則熔渣,如同失控的流星火雨,無差別地轟擊著早已千瘡百孔的空間。每一次巨鏈的抽搐,都撕裂開新的、邊緣流淌著混沌色彩的恐怖裂縫;每一次痛苦的咆哮,都掀起裹挾著法則碎片和湮滅能量的毀滅風暴,將殘餘的山岩、血海、乃至不幸被卷入的癲狂修士和凡人,瞬間撕碎、蒸發、或拖入永恒的虛無!
空氣不再是空氣,而是充斥著狂暴靈力亂流、劇毒法則碎片和濃鬱絕望的死亡濃湯。光線被扭曲、吞噬,視野中隻剩下光怪陸離的破碎色塊和不斷湮滅重組的混沌景象。聲音失去了意義,隻剩下法則對撞的轟鳴、空間撕裂的尖嘯以及盟主那非人咆哮混合成的、足以震碎靈魂的毀滅交響。
在這片連存在本身都變得岌岌可危的混沌中心,那半塊尚未完全崩塌的黑色巨岩,如同驚濤駭浪中的最後一片枯葉。
“走……!” 一聲嘶啞到極致的低吼,從齊不語沾滿血汙的喉嚨裏擠出。他倚靠著身後僅存的半截岩壁,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內髒的劇痛和鐵鏽般的血腥味。右眼一片漆黑死寂,左眼視野也被血汙和混亂的能量流扭曲得模糊不清。但他那隻緊握著律令碎片的左手,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死死摳著岩縫,支撐著殘破的身體沒有倒下。他模糊的視線掃過岩麵——冷月倒在蘇半夏身側,琉璃般的身軀上數個恐怖的貫穿孔洞邊緣,三色光焰如同風中殘燭般明滅,氣息微弱得幾乎與死人無異;蘇半夏則如同冰封的睡蓮,霜白的長發散亂,布滿裂紋的臉龐毫無血色,唯有胸口一絲微弱到難以察覺的起伏,證明著那縷生機尚未徹底斷絕。
不能再留在這裏!留下,必被這失控的毀滅風暴徹底吞噬,屍骨無存!
幾乎在齊不語嘶吼出聲的同時,數道狼狽不堪、氣息奄奄的身影,如同被風暴拋出的碎石,從翻滾的血霧和崩飛的法則碎片中,艱難地“滾”到了這半塊巨岩的邊緣!
是五煞殘部!
血手判官:他最為淒慘。半邊身子幾乎被法則熔渣燒融,露出焦黑的骨骼和內髒,僅存的右臂緊緊抓著他的斷筆——那截曾書寫過無數冰冷判詞、如今隻剩下半尺長短、筆尖焦黑的殘骸。他臉上血汙與煙塵混合,一隻眼睛被灼瞎,僅存的獨眼中燃燒著野獸般的求生欲和刻骨的怨毒。
無舌訟師:他七竅依舊殘留著幹涸的金色血痂,身體佝僂著,雙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咽喉,仿佛在拚命壓製著什麽。喉嚨深處發出破碎風箱般的嗬嗬聲,每一次聲響都伴隨著身體細微的痙攣。他空洞的眼神死死盯著遠處那翻滾的盟主殘軀,充滿了無法言說的恐懼和某種扭曲的執著。
鐵麵巡使:他那張因麵具破碎而露出的平凡麵孔上,此刻布滿了紫黑色的混亂法則侵蝕紋路,如同醜陋的蛛網爬滿了半邊臉。他引以為傲的武體殘破不堪,一條腿不自然地扭曲著,僅靠著一柄插入岩石的斷劍支撐身體。他低著頭,身體劇烈顫抖,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抗拒著什麽侵入的意誌。
盲賬房:他原本空洞的“盲眼”此刻被一片混亂的漩渦占據,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語,幹枯的手指在空中無意識地瘋狂撥動,仿佛在計算著什麽永遠無法平衡的賬目:“……價值……對等……失衡……一枚眼珠……半座靈山……不!不對!是……是靈山不如眼珠?還是……眼珠不如廢土?混亂……太混亂了……” 他的金算盤早已粉碎,腰間掛著的幾枚價值混亂的靈石和廢渣,正閃爍著不穩定的光芒。
聾史官:他蜷縮在角落,雙手死死抱住頭,身體篩糠般顫抖。渾濁的雙眼瞪得極大,瞳孔中倒映著無數破碎、扭曲、快速閃回的曆史幻影——有他被抹去的存在證明,有被篡改的盟主功績,有曆代飛升者化為養料的恐怖瞬間……這些幻影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啃噬著他殘存的神智,讓他發出無聲的哀嚎。他懷中空空如也,《無聞天律冊》早已化為灰燼。
五個人,五個曾經叱吒風雲、代表天律盟最高秩序的執法者,如今如同五條被拔掉毒牙、打斷脊梁的喪家之犬,傷痕累累,神智或身體都瀕臨崩潰。他們看向齊不語的眼神複雜無比,有恐懼,有怨恨,有一絲劫後餘生的茫然,更有對那翻滾的盟主殘軀深入骨髓的忌憚與……某種同歸於盡的瘋狂。
“盟主……失控了……核心律令受損……反噬……快走!進昆侖深處!那裏法則混亂……或能……暫避!” 血手判官用盡力氣嘶吼,聲音如同砂紙摩擦。他僅存的獨眼掃過冷月和蘇半夏,又看向齊不語緊握的左手縫隙中透出的暗金光芒,眼神閃爍了一下,最終化為急切的催促。他知道,留在這裏,所有人都得給失控的盟主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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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不語沒有廢話,也無力廢話。他用盡殘存的氣力,猛地將左手緊握的律令碎片狠狠按在胸口——那滾燙與冰冷交織的觸感帶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卻也暫時壓下了部分反噬帶來的眩暈。他踉蹌著撲向冷月和蘇半夏。
“幫我!” 他嘶吼著,試圖將冷月那近乎破碎的琉璃身軀背起。
鐵麵巡使猛地抬起頭,布滿紫黑紋路的臉上閃過一絲掙紮,但最終還是低吼一聲,拖著斷腿撲了過來,用僅存的力量幫齊不語將冷月沉重的、不斷逸散光焰的身軀扶上他的後背。冰冷的觸感和那恐怖的貫穿傷口讓鐵麵身體一僵。
另一邊,無舌訟師發出嗬嗬的怪響,竟也掙紮著爬過來,用他那雙扼住喉嚨的手,極其笨拙地、卻異常堅定地,將昏迷的蘇半夏冰冷的身軀抱了起來。他空洞的眼神死死盯著蘇半夏蒼白的麵容,喉嚨裏發出意義不明的咕噥,仿佛在承諾著什麽。
“走!!” 血手判官再次厲吼,斷筆指向巨岩後方——那裏,一道被盟主失控翻滾時無意撕裂開的、邊緣極不穩定的巨大空間裂縫,正閃爍著幽暗不定的光芒,裂縫深處隱隱傳來倒懸昆侖深處那特有的、令人心悸的混亂氣息!
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最危險的絕路!
沒有時間猶豫!
“跟上!” 血手判官對著還在混亂中喃喃自語的盲賬房和抱頭顫抖的聾史官吼了一聲,率先拖著殘軀,化作一道黯淡的血光,向著那道空間裂縫衝去!
齊不語背著冷月,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反噬的劇痛和冷月身軀不斷逸散的三色煙氣衝擊著他的神經。無舌訟師抱著蘇半夏緊隨其後,動作僵硬卻異常迅捷。鐵麵巡使咬著牙,拄著斷劍,一瘸一拐地跟上。盲賬房被血手的吼聲驚醒,混亂的眼中閃過一絲求生本能,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聾史官則如同受驚的兔子,在血手斷筆揮出的血光指引下,連滾爬爬地衝向裂縫。
就在最後方的聾史官即將衝入裂縫的瞬間——
“吼——!!!”
一道失控的、裹挾著粘稠法則熔渣的暗金鎖鏈殘骸,如同天神的巨鞭,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狠狠抽向他們剛剛立足的那半塊巨岩!
“轟隆——!!!”
巨岩如同泡沫般瞬間粉碎、湮滅!恐怖的衝擊波混合著毀滅性的能量碎片,如同海嘯般向眾人席卷而來!
“快進!” 血手判官目眥欲裂,回身猛地揮動斷筆,一道黯淡的血色屏障瞬間張開,試圖阻擋那毀滅的餘波!
“噗!”
屏障如同紙糊般破碎!血手判官如遭重擊,殘軀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砸進空間裂縫!齊不語、無舌訟師、鐵麵、盲賬、聾史官五人,也被這狂暴的衝擊波狠狠“推”進了那幽暗、扭曲、充滿未知的空間裂縫之中!
裂縫在毀滅風暴的衝擊下劇烈震蕩,邊緣如同受傷的巨獸般瘋狂蠕動、收縮,最終在盟主又一聲痛苦的咆哮中,猛地合攏,徹底消失!
流民淵那沸騰的法則煉獄中,隻剩下失控的盟主殘軀在瘋狂宣泄著毀滅,以及無數被卷入其中的亡魂無聲的哀嚎。
穿過空間裂縫的感覺,如同被投入了高速旋轉的、充滿碎玻璃的絞肉機。
沒有方向,沒有重力,沒有時間感。隻有無數混亂、扭曲、充滿惡意的法則亂流,如同億萬把無形的刮刀,瘋狂地撕扯、切割著闖入者的身體和神魂!空間被折疊、拉伸、扭曲成各種荒誕不經的幾何形狀,上一刻腳下可能是虛空,下一刻頭頂就可能撞上倒懸的山岩!時間的流速忽快忽慢,時而感覺經曆了漫長歲月,時而又仿佛隻過了一瞬。
殘存的護體靈光如果還有的話)在這裏如同肥皂泡般脆弱,瞬間就被撕碎。劇痛是唯一的感知。
“呃啊——!”
“嗬——!”
痛苦的悶哼和壓抑的慘叫在混亂中此起彼伏。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是永恒。眾人如同被嘔吐物般,從一個極不穩定的空間渦旋中猛地“吐”了出來,重重砸落在一片堅硬、冰冷、散發著古老死寂氣息的地麵上。
“噗通!”“噗通!”“哢嚓!”……
沉悶的撞擊聲和骨骼碎裂的聲響接連響起。
齊不語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座山砸中,後背劇痛欲裂,冷月那沉重的身軀幾乎將他壓垮。他強忍著眩暈和劇痛,掙紮著撐起身體,第一時間看向背上的冷月——還好,那貫穿的傷口雖然依舊恐怖,三色光焰更加黯淡,但至少沒有在穿越中被徹底撕裂。他又急忙看向旁邊——無舌訟師死死抱著蘇半夏,用自己佝僂的身體充當了肉墊,蘇半夏似乎並未受到額外的重創,隻是那微弱的氣息依舊讓人揪心。
他這才有暇觀察四周的環境。
倒懸昆侖的更深處。
這裏的光線極其黯淡,仿佛被厚重的、吸收光線的塵埃所籠罩。空氣沉重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陳腐的灰燼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冰冷絕望的氣息,直透肺腑。巨大的、形態扭曲的黑色山岩如同太古巨獸的嶙峋骸骨,以違反物理常識的角度倒懸、斜插、甚至相互貫穿著矗立在視野中。地麵並非平整的岩石,而是布滿了深淺不一、如同巨大爪痕般的溝壑,溝壑深處流淌著粘稠的、散發著微弱幽光的暗紅色液體,像是凝固的血液,又像是熔岩冷卻後的餘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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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望去,看不到天空,隻有一片無邊無際、緩緩旋轉的、由灰黑色混沌氣流構成的“天穹”。天穹之下,無數破碎的、閃爍著微光的法則碎片如同沒有重力的塵埃,緩緩飄蕩、旋轉。更遠處,隱約可見一些巨大的、如同被折斷的脊椎骨般的黑色山脈,以一種完全倒置的姿態,“懸掛”在頭頂那混沌的天穹之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陰影,帶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這裏,物理法則的界限變得模糊不清。重力似乎失去了統一的方向,時而感覺身體沉重如鉛,時而又有一種詭異的失重感;空間結構極不穩定,視線中的景象時常會出現短暫的扭曲、重影;時間的流逝感也變得混亂而粘滯,仿佛被困在了一個巨大的、緩慢流動的琥珀之中。
死寂。
一種比流民淵的喧囂毀滅更加深沉、更加絕望的死寂,籠罩著一切。隻有眾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聲,以及傷口滴落的血珠砸在冰冷岩石上的微弱聲響,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
“這……這就是昆侖的……肚臍眼?” 盲賬房掙紮著坐起,他那雙混亂的“盲眼”茫然地掃視著四周扭曲的景象,口中無意識地喃喃,“價值……這裏的空間……時間……都是混亂的……無法計算……無法定義……廢土……全是廢土……”
聾史官依舊蜷縮著,雙手死死捂著耳朵,但顯然毫無作用。他布滿血絲的雙眼驚恐地瞪著四周倒懸的山岩和混沌的天穹,身體劇烈顫抖,仿佛看到了比曆史幻影更可怕的景象,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
鐵麵巡使拄著斷劍,艱難地站起,布滿紫黑紋路的臉上肌肉抽搐。他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渾濁的眼中充滿了對未知環境的極度不安。他引以為傲的武體感知在這裏受到了極大的幹擾,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
血手判官靠在一塊倒懸的巨岩旁,大口咳著血,斷筆插在地上支撐著身體。他僅存的獨眼銳利如鷹,死死盯著這片死寂而扭曲的空間,低聲道:“都……都活著就好……這裏……是‘倒懸墟’……昆侖法則最混亂、最危險的……腹地……也是……曆代飛升者……最終的……‘歸處’……”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
“歸處?” 齊不語沙啞地問,一邊試圖調動殘存的神識探查四周,卻發現神識在這裏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擴散極其艱難,且被無數混亂的法則碎片幹擾。
血手判官還未回答,一股冰冷、粘稠、充滿了無盡怨毒與不甘的意念,如同無形的潮水,毫無征兆地從四麵八方滲透而來,瞬間侵入了所有人的意識!
“後來者……竊道者……虛偽的秩序爪牙……你們……也來……陪葬了麽?”
“竊取……我們的道果……吞噬……我們的神魂……這扭曲的牢籠……便是永恒的歸宿……”
“恨啊……恨這天……恨這地……恨這竊道的偽神……恨所有……活著的生靈……”
無數道意念,或蒼老,或憤怒,或絕望,或瘋狂,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針,狠狠刺入眾人的神魂!這些意念中蘊含著飛升者生前強大的修為烙印和隕落後的極致怨念,帶著強烈的精神汙染和法則侵蝕!
“呃啊——!” 鐵麵巡使首當其衝,他悶哼一聲,臉上紫黑色的混亂紋路瞬間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雙眼猛地泛起血絲,一股狂暴的殺意不受控製地湧上心頭!他猛地拔出斷劍,竟狠狠劈向身邊一塊無辜的岩石!
盲賬房發出淒厲的慘叫,混亂的漩渦在他眼中瘋狂旋轉:“價值……價值……生命價值……歸零!歸零!殺!毀滅!” 他狀若瘋癲,竟抓起腰間一塊價值混亂的靈石,狠狠砸向自己的腦袋!
聾史官更是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身體劇烈抽搐,眼球上翻,口中湧出白沫,那些破碎的曆史幻影與飛升者的怨毒低語在他腦中瘋狂交織,要將他的意識徹底撕碎!
就連重傷的血手判官和無舌訟師,也悶哼著抱住了頭,身體劇烈顫抖,顯然在拚命抵抗著這無孔不入的精神侵襲!
齊不語同樣感覺一股冰冷刺骨的怨毒洪流衝入腦海,無數飛升者扭曲的麵孔和絕望的嘶吼在眼前閃現,一股想要毀滅一切、包括自身的瘋狂衝動在心底滋生!他背上冷月的身軀也微微顫動了一下,傷口處逸散的三色光焰似乎受到了刺激,明滅不定。
就在這時,被他緊握在左手、按在胸口的律令碎片,突然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悸動!一絲冰冷的、扭曲的秩序之力,如同細小的電流,瞬間刺入他混亂的神魂!
這並非救贖,而是更高階的法則對低階精神汙染的短暫壓製!
劇痛!如同燒紅的鐵釺刺入太陽穴!但正是這劇痛,讓他瞬間從那怨毒的精神洪流中掙脫出來!
“醒過來!是飛升者殘念!” 齊不語強忍著神魂的劇痛和碎片帶來的冰冷侵蝕,嘶聲怒吼!同時,他猛地將左手緊握的律令碎片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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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那寸許長短、布滿蠕動符文的暗金碎片,驟然散發出微弱卻極其凝聚的暗金色光芒!光芒雖弱,卻帶著一種源自秩序本源的、冰冷的威嚴!如同黑夜中一盞搖曳的孤燈,瞬間驅散了周圍一小片區域那粘稠的怨毒意念!
被光芒照射到的鐵麵巡使,眼中血絲稍退,劈砍的動作猛地僵住,臉上露出痛苦掙紮的神色;盲賬房砸向自己腦袋的手也停在了半空,混亂的眼中閃過一絲短暫的茫然;聾史官的抽搐減輕了些許;血手和無舌也似乎從精神衝擊中緩過一口氣。
然而,這舉動如同在滾燙的油鍋裏滴入了冷水!
“律令?!是那偽神的律令!!”
“竊道爪牙!竟敢褻瀆此地!!”
“撕碎他們!吞噬他們!用他們的神魂填補這永恒的饑渴!!”
飛升者殘存的怨念瞬間被徹底激怒!那無形的精神低語化作了尖銳的、充滿實質惡意的咆哮!
四周死寂的空間驟然扭曲!那些緩緩飄蕩的法則碎片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間匯聚、凝結!溝壑中流淌的暗紅色粘稠液體如同擁有了生命,猛地向上翻湧、拉伸!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隻見周圍的倒懸山岩上、幽暗的溝壑深處、甚至混沌的天穹氣流中,無數由純粹怨念和混亂法則凝聚成的、半透明的、扭曲的“影子”緩緩浮現!
它們形態各異,有的還保持著模糊的人形輪廓,卻肢體扭曲,麵容猙獰;有的則完全異化,如同由無數痛苦掙紮的肢體和麵孔縫合成的怪物;有的幹脆就是一團翻滾著絕望麵孔的陰影!它們沒有實體,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冰冷怨毒和法則侵蝕力!它們無聲地咆哮著,空洞的眼眶“注視”著下方眾人,尤其是齊不語手中那散發著律令氣息的碎片!
“桀桀桀——!”
刺耳的、非人的尖嘯聲直接在靈魂深處響起!
無數怨念影子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魚群,帶著撕裂靈魂的惡意和混亂的法則亂流,從四麵八方、從上下左右在這裏方向已無意義),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向著立足未穩的眾人猛撲而來!
真正的亡命,才剛剛開始!在這倒懸的絕地,每一步踏出,都可能踩碎空間的薄冰,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每一次呼吸,都可能吸入致命的怨毒;而四周的黑暗中,無數由飛升者殘念凝聚的扭曲鬼影,正貪婪地撲向這意外闖入的“血食”!
齊不語背著重傷的冷月,左手緊握著那既是護身符又是催命符的律令碎片,感受著碎片冰冷刺骨的觸感和四周洶湧而來的怨毒狂潮,一絲混合著極致荒誕與冰冷覺悟的念頭,在亡命的奔逃中閃過腦海:
“在倒懸之地,連死亡……都是頭朝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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