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竊道者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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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半夏半個手掌連同無名指徹底化為虛無的殘響還在灰白的光路上空回蕩,那瘋狂而決絕的“柴薪”宣言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齊不語的意識深處。他扣著她僅存手腕的左手,能清晰感覺到那截枯槁正以一種無法抗拒的速度變得“輕”而“空”,仿佛握著的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捧正在被風吹散的餘燼。她殘存的生命力,連同她正在被天道法則抹除的“存在”,正通過那隻死死按在冷月傷口上的斷掌,瘋狂地注入那片維係著脆弱琉璃漣漪的法則戰場。
    冷月透明的身體在劇痛與存在的雙重撕裂下劇烈顫抖,覆蓋傷口的琉璃色漣漪明滅不定,邊緣處被強行凝固的透明暈染正發出細微的碎裂聲。蘇半夏的消失,如同抽走了支撐堤壩的最後基石,死亡的洪水即將再次咆哮而下!
    沒有時間了!一絲一毫的猶豫,都將萬劫不複!
    齊不語右眼深處,那因過度透支而黯淡的琥珀流光與深邃的黑暗漩渦,在這一刻被前所未有的暴怒與決絕徹底點燃!琥珀與黑暗不再撕扯,而是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異質金屬,在極致的壓力下強行熔鑄、坍縮!一股前所未有的、帶著毀滅與新生氣息的混沌意誌,在他瞳孔最深處凝聚成一個微型的、吞噬一切的奇點!
    “給我——開!”
    一聲裂帛般的低吼從齊不語喉嚨深處炸開!他不再嚐試維係蘇半夏那正在消散的殘軀,也不再徒勞地加固那即將破碎的琉璃漣漪。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誌,所有的竊道本源,盡數灌注於右眼那個瘋狂旋轉的混沌奇點!
    目標——倒懸昆侖核心!骸骨巨樹!舊天道本體!
    他要直接覲見這扭曲一切的根源!要在蘇半夏徹底燃盡、冷月徹底消散之前,斬斷那該死的輪回鎖鏈!哪怕前方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轟——!!!
    右眼混沌奇點猛地膨脹!一道無法用顏色形容的、扭曲了光線與空間的混沌光束,如同開天辟地的巨斧,從齊不語右眼轟然爆發!光束並非射向實體,而是狠狠撞在了前方那片被灰白輪回之路貫穿、卻依舊翻湧著無盡骸骨陰影的虛空!
    鏡淵!
    倒懸昆侖最本源的防禦法則!虛實交織,時空錯亂,是隔絕核心禁地的終極屏障!
    混沌光束撞上鏡淵的刹那,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那片虛空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麵,瞬間蕩漾起億萬層重疊交錯的漣漪!每一層漣漪,都是一麵扭曲的鏡子,倒映著光怪陸離、支離破碎的景象——有齊不語幼時在書院雪地獨行的孤影,有冷月仙子月下舞劍的清冷,有蘇半夏丹爐前蹙眉凝思的專注,更有無數扭曲變形、充滿惡意的獰笑麵孔,以及屍山血海、星辰崩滅的末日幻景!
    億萬鏡麵重疊,億萬幻象叢生!心智稍弱者,瞬間就會被這無窮的虛實幻象撕碎神魂,迷失在永恒的鏡中迷宮!
    “虛妄!”齊不語喉嚨裏滾出野獸般的低吼,右眼混沌光束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狂暴!光束核心,那混沌奇點的吞噬之力轟然爆發!所過之處,那些扭曲的鏡麵漣漪如同脆弱的琉璃,被強行拉扯、扭曲、最終——吞噬!
    嗤啦啦——!
    刺耳的、如同空間本身被強行撕裂的聲響連綿不絕!鏡淵的防禦在混沌光束的霸道貫穿下,如同熱刀切牛油,被硬生生撕開一道不斷延伸的、邊緣流淌著七彩空間亂流的甬道!甬道盡頭,一股無法形容的、混合著亙古死寂與扭曲生機的恐怖氣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獸,緩緩透出!
    成了!
    齊不語身體因巨大的能量輸出而劇烈顫抖,嘴角不斷溢出琥珀色的血沫,但他一步踏出,毫不猶豫地衝入了那條被他強行撕開的鏡淵甬道!左手依舊死死扣著蘇半夏那僅存的、正在飛速消散的手腕,拖著她殘破的軀體,如同拖著一道燃燒的流星!
    甬道內,是光與影的狂亂風暴!破碎的空間碎片如同鋒利的刀片,切割著他的護體罡氣,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扭曲的時間亂流時而加速,時而逆流,拉扯著他的意識。無數鏡淵殘留的幻象碎片如同怨毒的幽靈,尖嘯著撲來,試圖將他拖入永恒的迷失!
    “滾!”齊不語右眼混沌光束如同探照燈般掃過,所有撲近的幻象碎片在觸及光束的瞬間,如同冰雪消融,被那霸道的吞噬之力徹底湮滅!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個坐標——骸骨巨樹!舊天道本體!
    鏡淵的阻隔在混沌光束的貫穿下飛速縮短!幾個呼吸間,甬道的盡頭已近在眼前!那裏不再是無盡的虛空亂流,而是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存在”!
    轟——!
    齊不語拖著蘇半夏的殘軀,如同炮彈般衝出了鏡淵甬道!
    瞬間,所有的聲音、光線、乃至空間本身的質感,都消失了。
    絕對的死寂,如同最厚重的棺槨,籠罩了一切。
    沒有風,沒有光,沒有上下左右的方向感。
    隻有一棵“樹”。
    一棵矗立在絕對虛無中心,無法衡量其大小,無法描述其形態的——骸骨巨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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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的“主幹”,並非木質,而是由無法計數的、層層疊疊擠壓融合在一起的森白骸骨構成!仙風道骨的修士遺蛻,猙獰龐大的妖獸骨架,甚至還有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奇異種族殘骸…所有的骨骼都失去了生前的形態,被一種無形的偉力強行扭曲、熔鑄,如同億萬根慘白的巨藤,虯結纏繞,螺旋向上,構成了支撐這棵“樹”的恐怖脊柱。骨骼的縫隙間,流淌著粘稠的、散發著微光的暗金色“樹脂”,那光芒並非溫暖,而是帶著一種冰冷、惰性的死寂,如同凝固的膿血。
    巨樹的“枝椏”,則更加詭異。它們並非分叉的樹木枝幹,而是一條條從主幹上延伸出來的、由純粹法則具象化的慘白色鎖鏈!這些鎖鏈粗如山嶽,細如發絲,縱橫交錯,密密麻麻,如同億萬條冰冷的巨蟒,在虛無中無聲地蠕動、盤繞。鎖鏈的表麵,布滿了細密玄奧的符文,每一個符文都在無聲地訴說著“秩序”、“禁錮”、“剝奪”、“奉獻”…那是舊天道統治的法則具現!無數細小的、半透明的魂魄虛影被束縛在鎖鏈之上,如同被蛛網粘住的飛蛾,無聲地掙紮、哀嚎,他們的魂力被鎖鏈緩緩抽取,匯入主幹,成為滋養這棵巨樹的養料。
    然而,最讓齊不語靈魂為之凍結的,並非這骸骨主幹與法則鎖鏈構成的恐怖樹體。
    而是巨樹的“年輪”。
    這棵沒有樹皮的骸骨巨樹,其主幹表麵,並非光滑的骨壁,而是布滿了一圈圈巨大無比、如同星環般環繞樹身的——年輪!
    這些年輪,並非木質紋理,而是由一種半透明的、如同凝固琥珀般的奇異物質構成!每一圈“琥珀年輪”都廣闊得如同一個世界,其內部並非空無一物,而是——凝固著無法計數的飛升者頭顱!
    億萬顆頭顱!
    仙、魔、妖、人…不同種族,不同時代,不同性別…所有的頭顱都保持著他們被天道吞噬、融入巨樹前最後一刻的表情——或狂喜,或絕望,或茫然,或怨毒!他們的眼睛,無一例外地緊閉著!眼皮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縫合,死死地貼合在一起!每一顆頭顱都栩栩如生,仿佛隻是沉睡在琥珀之中,但那凝固的、絕望死寂的氣息,卻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齊不語的神魂!
    一圈,又一圈…這些年輪般的頭顱琥珀層,由下而上,由疏至密,層層疊疊,環繞著巨大的骸骨主幹,構成了這棵巨樹最核心、最本質的部分——它吞噬、凝固、展覽著所有被它誘騙、被它收割的飛升者!他們是樹的養分,是樹的裝飾,更是樹的……罪證碑林!
    齊不語站在一根粗大如山脈的骸骨樹根之上,渺小得如同塵埃。右眼的混沌光束早已收回,過度透支的反噬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在他體內亂竄,但他此刻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他的全部心神,都被眼前這棵由骸骨、法則、凝固頭顱構成的、象征著終極腐朽與統治的巨樹所攫取!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冰冷寒意,伴隨著一種詭異的、仿佛同源般的悸動,讓他渾身每一寸肌肉都繃緊如鐵!
    這裏,就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就是冷月存在消散、蘇半夏被抹除名字的罪魁禍首!
    就在齊不語心神劇震,試圖尋找攻擊或突破點的刹那——
    嗡!
    他腳下所踩的那圈巨大的、由億萬緊閉雙眼的頭顱構成的“年輪琥珀”,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並非溫暖的亮光,而是一種冰冷的、帶著窺探與回溯意味的灰白色光芒!
    光芒如同水銀瀉地,瞬間充斥了整個年輪琥珀層。琥珀內部,那億萬顆緊閉雙眼的頭顱,眼皮下的眼球,仿佛被這光芒刺激,開始劇烈地轉動起來!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噩夢即將蘇醒!
    緊接著,那灰白的光芒並未停留在年輪表麵,而是如同有生命的觸手,瞬間纏繞上了齊不語的身體!無視了他殘存的護體罡氣,無視了他右眼混沌奇點的微弱抵抗,狠狠地刺入了他的眉心識海!
    “呃啊——!”齊不語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並非肉體的劇痛,而是意識被強行拖拽、被蠻橫翻攪的撕裂感!
    一幅幅破碎、扭曲、卻又無比清晰的畫麵,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他的意識防線,在他眼前、在他腦海中、在他靈魂深處——轟然炸開!
    畫麵一:
    仙氣繚繞的雲海之巔,一座孤懸的斷情崖。青年齊不語麵容輪廓相似,氣質卻更加孤絕)身著染血的玄色道袍,手持一柄吞吐著寂滅寒芒的古劍。他麵前,一位身著素白羽衣、容顏絕世的仙子淚流滿麵,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絕望與哀傷。她胸口插著一柄匕首,匕首的柄上,刻著一個“齊”字。
    “為何…夫君…”仙子口中溢出金色的仙血,氣息飛速消散。
    青年齊不語眼神冰冷如萬載玄冰,隻有瞳孔深處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情劫已至,不斬…何以證無上大道?”他猛地拔出匕首,仙子身體軟倒,墜入無盡雲海。他手中古劍發出淒厲嗡鳴,劍身染血處,浮現“斷情”二字古篆。天穹降下七彩霞光,接引之力籠罩其身。他踏光而上,背影決絕,未曾回頭看一眼那墜落的素白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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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麵二:
    魔氣滔天的血海魔淵。中年齊不語眉宇間戾氣深重)身披猙獰骨甲,手持一柄纏繞著冤魂哀嚎的魔刃。他腳下,踩著一位身負重傷、渾身浴血卻依舊掙紮著想要抓住他衣角的魔女。魔女有著火焰般的紅發,眼中燃燒著不甘與刻骨的愛戀。
    “阿語…你說過…要帶我…看遍魔淵彼岸花…”魔女每說一個字,口中都湧出大股黑血。
    中年齊不語麵無表情,魔刃高舉,刃鋒對準魔女心口:“魔心不斬,如何登頂萬魔之尊?彼岸花?嗬…黃泉路上,自己看吧!”魔刃無情刺落!魔女眼中的火焰瞬間熄滅,身體化為飛灰。血海沸騰,萬魔跪拜。他踏著屍山骨階,坐上白骨王座,魔刃飲血,嗡鳴著刻下“戮心”魔紋。
    畫麵三:
    古老滄桑的蠻荒神廟。老年齊不語須發皆白,眼神卻銳利如鷹)身著獸皮祭袍,手握一柄纏繞著藤蔓與荊棘的骨杖。神廟中央的祭壇上,一位身披彩羽、散發著自然生機的少女被荊棘藤蔓死死束縛。少女眼中沒有怨恨,隻有深深的悲傷與不解。
    “大祭司…您說過…我是森林的女兒…是您的…”少女的聲音如同清泉。
    老年齊不語眼神漠然,舉起骨杖,頂端鑲嵌的獸瞳寶石亮起幽光:“自然之道,唯絕情方能永恒。汝之情絲,是汙染森林的毒藤。以汝之魂,祭天地之清!”骨杖揮落!荊棘瞬間收緊,刺入少女身體,瘋狂汲取她的生機與靈魂!少女的身體迅速幹枯萎靡,化為飛灰融入祭壇。神廟震動,大地回春,草木瘋長。他手中的骨杖,纏繞的藤蔓開出妖異的血花,杖身浮現“祭靈”圖騰。
    畫麵四、五、六……百世輪回,千般場景,萬種身份!
    有在凡間王朝,為奪帝位毒殺青梅竹馬的發妻;
    有在深海龍宮,為竊取祖龍精血剜去龍女心鱗;
    有在星際戰場,為啟動滅星武器親手引爆裝載愛人的救生艙…
    場景在變,身份在變,手段在變。
    不變的,是每一次證道飛升的關鍵時刻,他手中必然染上至親至愛之人的鮮血!
    不變的,是他每一次踏著愛人屍骨登臨絕巔時,那看似冰冷決絕、眼底深處卻永遠烙印著一抹無法言說之痛的背影!
    殺妻證道!
    百世輪回,千次背叛,萬載詛咒!
    這是刻印在他輪回烙印最深處的宿命!是舊天道為他量身定製的、無法掙脫的枷鎖!
    轟——!!!
    所有的畫麵如同海嘯般衝擊著齊不語的意識!那百世輪回積累的背叛之痛、愛人之死、以及每一次下手時那深入骨髓的冰冷與靈魂深處的撕裂感,如同億萬根毒針,狠狠紮入他此刻的神魂!他身體劇震,右眼的混沌奇點瘋狂閃爍,幾乎要崩潰!一口滾燙的、混雜著琥珀色流光與黑暗氣息的鮮血狂噴而出!
    “呃…啊…!”他單膝跪倒在冰冷的骸骨樹根上,左手依舊死死扣著蘇半夏那僅存手腕此刻已消失至小臂!),右手撐地,指甲深深摳進慘白的骨殖之中,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巨大的痛苦與荒謬感幾乎要將他撕裂!原來…原來冷月的存在消散,蘇半夏的名字抹除,並非偶然!這該死的輪回,這該死的宿命,早已為他寫好了劇本!他齊不語,不過是舊天道棋盤上,一枚不斷重複著殺戮與背叛的棋子!一枚用來收割飛升者、滋養這棵骸骨巨樹的…工具!
    “嗬…嗬嗬…”齊不語喉嚨裏發出如同瀕死野獸般的低笑,混合著血沫。他緩緩抬起頭,布滿血絲、流淌著琥珀血淚的右眼,死死盯向骸骨巨樹主幹的上方,那層層疊疊、由億萬緊閉雙眼頭顱構成的年輪琥珀深處!
    在那裏,在最高處、最核心的一圈年輪琥珀中心,一顆比其他頭顱都要巨大、由純粹暗金色骸骨構成的猙獰樹瘤,正緩緩地“蠕動”著!樹瘤表麵,扭曲地浮現出一張模糊的、沒有五官、卻散發著無上威嚴與冰冷惡意的——人麵!
    天律盟主!或者說,是初代飛升者被骸骨巨樹吞噬後,異化而成的代言者!舊天道的顯化!
    那張模糊的人麵,仿佛感應到了齊不語的目光,緩緩地“轉向”他。雖然沒有眼睛,但齊不語清晰地感覺到,一道冰冷、戲謔、如同觀賞籠中困獸般的意誌,穿透虛空,落在了他身上。
    “看到了嗎?竊道者…”一個宏大、漠然、直接在齊不語靈魂深處響起的聲音,如同億萬亡魂的囈語疊加,“背叛是刻在你骨子裏的本能…殺戮是你唯一的登天梯…這…就是你的道…你的…宿命…”
    聲音如同冰冷的鎖鏈,纏繞上齊不語的神魂,試圖將他再次拖入那絕望的輪回深淵!
    宿命?背叛?登天梯?
    齊不語染血的嘴角,緩緩咧開一個極其猙獰、極其瘋狂的弧度。那弧度裏,沒有絕望,沒有認命,隻有一種焚盡八荒、玉石俱焚的暴戾,以及一種洞穿萬古虛妄的…冰冷嘲諷!
    “宿命?”他沾滿骨屑和血汙的右手,猛地抬起!不再撐地,而是五指箕張,帶著一種攫取諸天、撕裂法則的決絕姿態,狠狠抓向身前那巨大骸骨主幹上一根看似扭曲、與其他枝椏並無二致、卻隱隱散發出一種“不存在”悖論氣息的——細小枝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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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枝椏介於虛實之間,仿佛隻是光影的錯覺,又仿佛是整個骸骨巨樹存在的某種邏輯漏洞!是舊天道法則完美之下的…一絲“虛無”!
    “我的道——”
    右眼深處,那瀕臨崩潰的混沌奇點,被齊不語以燃燒神魂的意誌強行催動到極致!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憤怒,所有百世輪回積累的背叛與不甘,盡數化作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盜取“概念”本身的竊道之力,順著他抓出的五指,狠狠攫住了那根“不存在的枝椏”!
    “是——偷!”
    嗤——!
    一聲仿佛空間本身被剜去一塊的詭異聲響!
    齊不語染血的右手,猛地回抽!
    在他五指之間,赫然抓著一截…無法形容其形態的“東西”!
    它並非實體,也非能量。它像是一段扭曲的光影,又像是一團凝固的悖論。它沒有顏色,或者說它的顏色是“空無”;它沒有溫度,因為它本身就是“不存在”的具象!它的斷口處,並非木質或骨質的截麵,而是…一片深邃的、流淌著冰冷星光的絕對黑暗!仿佛連接著宇宙誕生之前的“無”!
    這就是他從骸骨巨樹上,硬生生剜下的——“不存在的枝椏”!
    剜取虛無!
    這是竊道之術的終極突破!超越偷光陰,超越盜法則,直抵竊取“概念”本身的禁忌領域!
    “呃啊——!”骸骨巨樹頂端,那張由暗金骸骨構成的模糊人麵瘤,第一次發出了並非漠然、而是帶著一絲驚怒與痛苦的無聲尖嘯!整個骸骨巨樹都劇烈地顫抖起來!那根被剜去“不存在枝椏”的位置,斷口處流淌出的不再是暗金“樹脂”,而是同樣深邃冰冷的星空黑暗!仿佛巨樹完美的法則之軀,被硬生生鑿開了一個通往“虛無”的漏洞!
    齊不語看也不看那咆哮的人麵瘤,他染血的右手,五指緩緩收攏,將那截流淌著星空黑暗的“不存在枝椏”,如同捏碎一顆脆弱的琉璃珠般——狠狠攥緊!
    哢嚓!
    一聲清脆而空靈的碎裂聲,仿佛是整個世界的邏輯根基被敲出了一道裂痕。
    那截“不存在的枝椏”在他掌心化為點點冰冷的、閃爍著星光的虛無塵埃,緩緩飄散。
    他抬起頭,布滿血汙的臉上,右眼那流淌著琥珀血淚的瞳孔深處,混沌奇點緩緩旋轉,清晰地倒映著樹冠頂端那張因驚怒而扭曲的模糊人麵。
    那猙獰染血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極致冰冷、極致嘲諷的弧度。
    “輪回是逃不脫的債?”他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著骸骨,每一個字都帶著剜心刻骨的恨意與斬斷宿命的決絕。
    “今日起——”
    他染血的右手猛地張開,掌心朝向那驚怒的巨樹與人麵,仿佛在虛空中攥住了某種無形的東西——那剛剛被他剜取又捏碎的“虛無”概念!
    “我隻做偷天改命的——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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