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進靜室時，林小婉正蜷縮在牆角，渾身發抖。她手臂上的太陰紋比之前更加明顯，泛著幽幽藍光。
    "小婉！"我跪在她身旁，卻不敢貿然觸碰，怕加重她的痛苦。
    "平...安..."她艱難地抬起頭，瞳孔竟然變成了淡藍色，"我看到...一座墓...石台上躺著...另一個我..."
    司馬炎快步上前："林同學，你能描述一下墓室的樣子嗎？"
    林小婉突然警惕地看向司馬炎，往我懷裏縮了縮："他...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司馬炎臉色一沉。李淳風趕緊打圓場："林姑娘剛驅完邪，神誌不清，胡言亂語罷了。"
    "我...沒胡說！"林小婉死死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肉裏，"平安，別相信他們！白雲觀裏...有東西在看著我們！"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房梁，什麽也沒有。但在望氣術下，我確實看到一縷極淡的黑氣盤繞在屋頂角落。
    "道長！"我厲聲喝道，"這靜室不幹淨！"
    李淳風臉色大變，拂塵一甩，口中念念有詞。一道金光閃過，房梁上傳來"吱"的一聲尖叫，一團黑影掉了下來。
    那是一隻通體漆黑的蝙蝠，落地即化為一灘腥臭的血水。
    "窺影蝠！"司馬炎後退兩步，"怎會在此出現？"
    李淳風麵沉如水："有人不想我們插手此事。"
    我抱起林小婉："這裏不安全，我們得走。"
    "且慢！"司馬炎攔住我，"林同學情況不穩定，貿然離開恐有危險。不如讓我看看..."
    他伸手要搭林小婉的脈門，我側身避開："不勞司馬教授費心。"
    司馬炎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很快又恢複儒雅："年輕人戒心重是好事。這樣吧，我讓學校派車來接林同學回宿舍，有同學照應總比..."
    "不必。"我打斷他，"我會照顧她。"
    氣氛劍拔弩張。李淳風歎了口氣："這樣吧，貧道在市區有處清淨的居所，兩位可暫住那裏。司馬教授，您看如何？"
    司馬炎勉強點頭："也好。不過..."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陳小兄弟，有些事不是你能插手的。為了林同學好，還是交給專業人士處理為妙。"
    說完，他拱手告辭。直到司馬炎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我才長舒一口氣。
    "小友對司馬教授很有戒心啊。"李淳風若有所思。
    "道長不覺得奇怪嗎？"我壓低聲音，"名單上七個學生，四個出事，偏偏他知道剩下三人"安然無恙"。就好像..."
    "就好像他一直在監視著。"李淳風接上我的話，神色凝重，"司馬家確實可疑，但無憑無據..."
    "小婉的直覺從不出錯。"我打斷他，"她說司馬炎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林小婉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滲出一絲血跡。我慌了神："道長！"
    李淳風迅速把住她的脈門，臉色越來越難看："太陰之體被強行激活了...必須盡快找到根源，否則..."
    "否則怎樣？"
    "陰氣反噬，魂飛魄散。"
    我如墜冰窟。李淳風取出三張紫色符紙，貼在林小婉額頭、心口和丹田處："這三道"鎮元符"可暫保她三日無恙。三日內，必須找到紅衣煞的根源並摧毀之。"
    "臥龍山後山..."我握緊銅錢劍，"看來非去不可了。"
    "且慢。"李淳風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此物可掩蓋太陰氣息，防止紅衣煞追蹤。另外..."他猶豫了一下，"關於你父親的事，有個人或許知道更多。"
    "誰？"
    "老瞎子。"李淳風壓低聲音，"他是你父親的故交，也是...上一任麻衣傳人。"
    我心頭一震："他在哪？"
    "江城老城區，青龍巷盡頭的地下室。"李淳風寫了個地址給我，"就說是我讓你去的。不過..."他欲言又止，"那人脾氣古怪，能不能問出什麽，就看你的造化了。"
    安頓好林小婉，我決定立刻去找老瞎子。臨行前，李淳風再三叮囑："記住，無論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別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麻衣一脈的考驗...從你踏入青龍巷就開始了。"
    夕陽西下，我騎著電動車駛向老城區。後視鏡裏，白雲觀的輪廓漸漸模糊。我沒注意到的是，觀門後的陰影裏，李淳風正與一個黑衣人低聲交談，而那人手中拿著的，赫然是一張與林小婉一模一樣的照片...
    江城老城區保存著上世紀的建築風貌，狹窄的巷道縱橫交錯，斑駁的牆麵上爬滿藤蔓。青龍巷是其中最破舊的一條，路燈半數不亮，路麵坑窪不平。
    巷子盡頭是一間低矮的平房，門口掛著"算命測字"的破舊招牌。我推門而入，撲麵而來的是濃鬱的檀香味和某種草藥的氣息。
    "李道長介紹我來找老瞎子前輩。"我對著昏暗的室內說道。
    沒有回應。我摸索著打開手機照明，發現這是個不足十平米的小屋，牆上掛滿各式羅盤和符咒，中央擺著一張木桌，桌上攤開一本古舊的相書。
    "老瞎子前輩？"
    "嘎吱——"身後的大門突然自動關閉。我猛地轉身，卻發現門後站著一個人！
    那是個瘦得皮包骨的老者，滿頭白發雜亂如草，深陷的眼窩裏根本沒有眼球，隻有兩個黑洞。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中山裝，手裏拄著一根造型奇特的拐杖——那分明是人的脊椎骨製成的！
    "陳家的崽子..."老瞎子開口了，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十五年了，你終於來了。"
    我強忍恐懼："前輩認識我父親？"
    "何止認識..."老瞎子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黑牙，"他的心髒，還是我親手挖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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