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帶回的記憶像一場永不停止的暴風雨，在陳明腦海中肆虐。他看見遠古的星球表麵升起無數金屬塔，構成一個環繞全球的網絡；看見穿著銀色製服的人類操作著他無法理解的裝置；最後，看見黑暗從天而降——不是夜晚的自然黑暗，而是一種吞噬光線的虛無。
    "虛空吞噬者。"白霜的手指輕輕拂過古塔內壁的刻痕，那些曾被當作裝飾的紋路在月光下顯現出新的含義，"他們稱它為"熵的化身"。"
    陳明凝視著全息投影裏不斷循環的末日畫麵："所以天門係統是..."
    "避難所。"白霜調出另一段記憶投影，展示地殼深處的巨大結構，"遠古人類將世界一分為二：表世界保存物質形態，裏世界儲存純能量。天門不是調節器，而是鎖。"
    夜風穿過塔頂的觀測台，帶著初秋的涼意。自從白霜從時間裂隙歸來已經過去三天，她帶回的知識徹底顛覆了他們對天門係統的認知。最令人不安的是，所有數據都指向一個結論：虛空吞噬者正在回歸。
    陳明指向投影中一個閃爍的紅點："這個信號是什麽？"
    "預警係統。"白霜的聲音繃緊，"七天前開始活躍，就在我完全融合所有時間線記憶的時候。"
    "巧合？"
    "時間沒有巧合。"她轉動月鑰，投影切換成江城地下結構圖，"看這裏，古塔正下方有個未被記錄的巨大空間。"
    圖紙顯示，古塔地基下三百米處存在一個直徑約五百米的球形空洞。更奇怪的是，這個空洞會定期發出與天門波動完全同步的能量脈衝。
    陳明突然想起玄冥曾經含糊提過的"始源之地"："你認為那是..."
    "遠古方舟。"白霜收起投影，"天門係統的核心控製室。我們得下去看看。"
    進入古塔地宮的過程比預想的簡單——太過簡單了。塔基的一塊石板在月鑰接近時自動下沉，露出螺旋向下的階梯。階梯牆壁上的發光苔蘚隨著他們的經過漸次亮起，像是被設定好隻對守護者做出反應。
    空氣隨著深入變得越來越幹燥，階梯似乎沒有盡頭。陳明的日鎖發出穩定的金光照明，映照出牆壁上越來越多的精細浮雕——這些不是裝飾，而是某種操作指南，記錄著天門係統的啟動程序。
    "等等。"陳明突然停下，手指撫過一組特殊的符號，"這個圖案..."
    白霜湊近查看，脖頸上的鳳凰紋章突然亮起："是緊急協議。當兩界能量失衡超過臨界值時..."她的聲音消失了，眼睛快速掃過後續內容。
    "會怎樣？"
    "會啟動淨化程序。"白霜臉色蒼白，"清空一邊保全另一邊。"
    陳明胃部一陣絞痛："就像重啟電腦？"
    "更像格式化硬盤。"白霜加快腳步，"我們得趕在係統自動決策前取得控製權。"
    階梯終於到達盡頭，麵前是一扇鑲嵌著日月光輝圖案的金屬門。門中央有個凹槽，形狀恰好匹配日鎖與月鑰的組合。
    白霜卻猶豫了："太容易了...就像有人故意引導我們到這裏。"
    陳明也有同感，但時間緊迫："如果虛空吞噬者真的在回歸..."
    兩人同時將神器放入凹槽。門上的紋路亮起藍金光暈，伴隨著遠古機械啟動的轟鳴聲。厚重的金屬門緩緩滑開，露出裏麵的景象——
    一個完美的球形空間，中央懸浮著水晶構成的微型太陽係模型。九大行星圍繞發光的太陽緩緩旋轉，其中地球的位置特別醒目，被一個雙環結構包圍。四周牆壁上布滿了半透明的控製麵板，雖然積滿灰塵，但仍有部分在閃爍微光。
    "控製中心..."陳明驚歎著踏入室內，腳步聲在球形空間中產生奇特的回聲。
    白霜卻僵在門口，雙眼大睜："不對...這個房間是活的。"
    話音剛落，中央的太陽係模型突然加速旋轉，地球的投影分裂成兩個——一個藍色，一個金色。與此同時，地麵浮現出無數光路，將整個空間分割成複雜的幾何圖案。
    "入侵者識別。"一個中性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掃描守護者印記。"
    一束藍光掃過陳明和白霜。當光線掠過白霜的鳳凰紋章時，係統突然切換成另一種語言——某種古老的人類方言。白霜似乎能聽懂，她的表情從警惕變成震驚，最後是難以置信的領悟。
    "怎麽了？"陳明緊握日鎖，隨時準備應對危險。
    "它說..."白霜的聲音顫抖，"歡迎回家，始源設計者。"
    控製室的燈光突然全亮，地球投影上方浮現出一個女性全息影像——與白霜有七分相似，但更年長，穿著奇特的製服，眼中蘊含著跨越時空的智慧。
    "基因記憶確認。"係統宣布，"最後一位始源守護者已回歸。"
    白霜踉蹌後退，撞在陳明身上："這不可能...我是月鑰守護靈，是公主的..."
    "容器。"全息女性突然開口，聲音溫暖而悲傷，"我們設計了轉世係統，確保至少一位始源者會在危機時刻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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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明的大腦飛速運轉："你是說...白霜是你們某個人的轉世？"
    "不止是她。"全息影像轉向陳明，"日鎖繼承者同樣攜帶始源基因。你們是被設計好的配對，就像日與月，物質與能量。"
    隨著解釋深入，一個更加宏大的圖景逐漸清晰：遠古人類並非簡單地分割世界，而是精心設計了兩界係統。始源守護者將自己的基因編碼植入人類基因庫，確保特定組合會在需要時覺醒。天門、日鎖、月鑰都隻是這個龐大計劃的表層工具。
    "虛空吞噬者不是自然現象。"全息影像展示出一段新畫麵——某種人工構造體在宇宙中遊蕩，吞噬高級文明，"它是上一個宇宙紀元的遺物，負責重置過度發展的文明。"
    陳明想起那些被吞噬的星球畫麵："那我們怎麽對抗它？"
    "不對抗。"白霜突然說，眼中閃爍著始源者的智慧，"我們接納它。"
    控製室突然警報大作，中央投影切換成實時畫麵——江城的夜空出現異常，兩輪月亮正在以不可能的速度靠近，它們的邊緣開始模糊，像是要融合在一起。
    "能量屏障失效！"係統警告，"虛空滲透開始！"
    白霜衝向主控製台，手指在陌生的界麵上飛舞，仿佛肌肉記憶被喚醒："還有最後一道防線...始源協議。"
    陳明看著投影中越來越近的雙月，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等等...始源協議該不會是..."
    "將兩界重新合一。"白霜確認了他的恐懼，"釋放裏世界的全部能量衝擊虛空吞噬者。"
    "那會殺死多少人？"
    "如果直接執行，百分之九十九。"全息影像平靜地說，"但如果找到能量橋梁..."
    陳明突然明白了："守護者。我們需要成為那個橋梁，對嗎？"
    白霜的手指停在啟動按鈕上方，眼中淚光閃爍："這意味著我們要...轉化。不再是人類形態。"
    控製室的空氣凝固了。投影中，兩輪月亮已經部分重疊，產生的引力異常導致江城河流倒流，建築輕微震顫。更可怕的是，重疊區域開始出現黑色裂紋——虛空吞噬者正在突破。
    "沒有別的選擇？"陳明輕聲問。
    全息影像搖頭："設計如此。始源守護者是鎖，也是鑰匙。"
    白霜轉向陳明，握住他的手。日鎖與月鑰在他們之間發出共鳴，金光與藍光交織成完美的螺旋。
    "一起？"她問，聲音裏既有白霜的溫柔，也有公主的堅毅，還有某種更加古老的存在。
    陳明回握她的手，十指相扣："直到時間的盡頭。"
    他們同時將另一隻手按在控製台上。係統發出最後確認：
    "執行始源協議？此操作不可逆轉。"
    白霜看向陳明，在他眼中找到了答案。兩人異口同聲：
    "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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