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預兆與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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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從不安的睡夢中驚醒,汗水浸透了病號服。醫療中心的窗外,黎明的微光剛剛染亮天際,距離日月同食還有大約十二小時。他下意識摸向胸前的日鎖,感受到它已經恢複了部分能量,但遠未達到最佳狀態。
隔壁床的白霜已經醒了,正坐在窗邊望著逐漸亮起的天空。銀發在晨光中宛如流動的汞,側臉線條緊繃。她察覺到陳明的動靜,轉過頭來,冰藍色的眼睛裏帶著同樣的憂慮。
"又做那個夢了?"她輕聲問。
陳明點頭,不願回憶夢中那個不斷重複的畫麵——無數維度如玻璃般碎裂,而他和白霜站在碎片中央,無能為力。自從地下三十層的事件後,這個噩夢就如影隨形。
"星璃怎麽樣了?"他轉移話題,起身走到白霜身旁。
"還在沉睡,但情況穩定。"白霜指向窗外遠處的一座獨立建築,"特別監護室,協會派了重兵把守。他們...不太信任我們的話。"
這在意料之中。盡管地下設施的記錄證實了蘇夜的背叛和吞噬者的存在,但協會高層對"維度崩潰"的說法仍持懷疑態度。更糟的是,光羽留下的信息隻有陳明和白霜能夠解讀——一種通過靈魂連接傳遞的加密記憶。
陳明的手無意識地撫過日鎖表麵。"我們得再去見星璃一次,在日月同食前。光羽的信息中有太多模糊之處,我們需要她的解讀。"
白霜剛要回答,病房門被輕輕叩響。一位年輕的女醫師走進來,身後跟著兩名安保人員——這個組合本身就說明了協會的態度。
"陳先生,白小姐,"醫師禮貌但疏遠地說,"協會議會希望兩位一小時後出席緊急聽證會。在此之前,醫療組需要對兩位做全麵檢查。"
陳明和白霜交換了一個眼神。聽證會意味著拖延,而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但公然拒絕隻會加深懷疑。
"當然,"白霜平靜地回答,"我們很樂意配合。"
醫師離開後,陳明壓低聲音:"我們沒時間參加聽證會。光羽的信息明確指出,下次日月同食時吞噬者會嚐試完全突破。"
"我知道,"白霜的指尖浮現出一縷銀光,在空氣中勾勒出幾個符文——這是月鑰的隱蔽通訊方式,"但我剛剛收到一個消息。星璃醒了,而且要求見我們。"
陳明眼睛一亮:"怎麽去?整個醫療中心都被監控著。"
白霜嘴角微微上揚:"還記得能力部分融合嗎?我有個想法..."
三十分鍾後,當醫療組返回進行"全麵檢查"時,病房裏隻剩下兩個栩栩如生但毫無意識的能量幻象。真正的陳明和白霜已經利用能力融合創造的光學扭曲效果溜出了監控範圍,直奔特別監護室。
特別監護室外站著四名全副武裝的警衛,還有至少兩層靈能屏障。陳明觀察著防禦布置,搖了搖頭:"硬闖不行,觸發警報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白霜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不一定要硬闖。看那裏——"她指向監護室屋頂的一個通風口,"主通風係統的靈能過濾網每周這個時間會進行三分鍾的自動清潔,那是唯一的無防護間隙。"
"但我們怎麽...哦。"陳明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露出微笑,"日月華輪的小型化應用?"
白霜點頭:"精確製導。你負責製造幹擾,我來打開通道。"
他們躲在一叢裝飾植物後,等待時機。當通風係統的清潔指示燈由紅變綠時,陳明啟動日鎖,製造了一個小範圍的電磁脈衝——足夠讓監控攝像頭短暫失靈而不引起警報。與此同時,白霜釋放出一道細如發絲的能量束,精準地穿透正在開啟的過濾網間隙,在通風管內創造了一個可供通行的能量通道。
"走!"白霜抓住陳明的手,兩人在警衛發現異常前化作一道流光鑽入通風係統。
通風管道狹窄昏暗,充滿消毒劑和靈能抑製劑的混合氣味。他們小心翼翼地爬行,跟隨白霜月鑰對星璃能量的感應,最終來到一個向下的通風口。
透過金屬柵格,他們看到星璃躺在房間中央的能量艙內,比昨天看起來好多了,但依然虛弱。令人意外的是,房間裏還有一個人——靈能協會現任會長莫裏斯,一位白發蒼蒼但目光銳利的老者。
"...不能冒險,星璃女士,"莫裏斯的聲音透過通風口傳來,"協會已經失去了蘇夜,不能再失去你。"
星璃的聲音虛弱但堅定:"莫裏斯會長,你必須相信陳明和白霜。光羽傳遞給他們的信息是真實的——維度崩潰已經開始,而吞噬者隻是第一個征兆。"
"即使如此,協會也有自己的計劃和資源。我們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兩個剛成年的靈能者身上,無論他們多麽有天賦。"
星璃試圖坐起來,但失敗了。"不是天賦的問題...是連接。日鎖和月鑰本就是一體的兩麵,隻有在他們手中才能發揮真正力量。光羽看到了這一點,所以她選擇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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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裏斯搖頭:"我會考慮你的建議。但在協會做出最終決定前,他們必須接受監管和測試。為了所有人的安全。"說完,他轉身離開,門口的警衛重新封閉了房間。
等確認莫裏斯走遠後,陳明輕輕敲擊通風柵格。星璃立刻抬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她虛弱地抬起手,一道微弱的銀光擊中通風口,悄無聲息地溶解了固定裝置。
陳明和白霜輕盈地落下,迅速來到星璃身邊。"你聽到光羽的信息了?"陳明急切地問。
星璃點頭:"通過你們的連接...我也接收到了部分。時間不多了,我必須告訴你們關鍵的部分——吞噬者不是敵人,至少不完全是。"
白霜皺眉:"什麽意思?它差點殺了我們所有人。"
"它是源初維度的守護機製,失控的守護機製。"星璃解釋道,"當維度屏障開始崩潰時,吞噬者被激活,它的本能是吞噬即將崩潰的部分,保存還能修複的。問題在於...它無法區分崩潰的部分和健康的部分。"
陳明突然明白了:"所以光羽說它是"預警係統和最後的保險"..."
"正是如此。光羽是吞噬者的"良知"部分,被分離出來作為調節機製。"星璃痛苦地閉上眼睛,"蘇夜無意中加速了崩潰過程,當他試圖控製吞噬者時,反而破壞了這種平衡。"
白霜快速整合著信息:"所以阻止吞噬者不是解決辦法,修複維度屏障才是。但怎麽做?"
星璃睜開眼睛,星形瞳孔微微發光:"日月同食時,維度屏障最薄。你們必須進入源初維度,找到控製核心。光羽在那裏為你們留下了指引...但路徑危險重重。"
"協會永遠不會同意這個計劃,"陳明指出,"莫裏斯已經明確表示不信任我們。"
星璃艱難地從頸間取下一枚銀色吊墜——一個微型的月鑰。"帶上這個...它能暫時幹擾監測係統,給你們爭取幾小時時間。但一旦進入源初維度..."
"...就全靠我們自己了。"白霜接過吊墜,神情堅定。
星璃突然抓住他們的手,力道大得驚人。"還有一件事...當你們到達核心時,會麵臨選擇。記住,日鎖和月鑰本是一體...真正的力量在於平衡,而非偏向任何一方。"
她的話讓陳明想起光羽消失前說的幾乎相同的話。但還沒來得及追問,外麵的警報突然響起——有人發現了通風係統的異常。
"快走!"星璃催促道,"去觀測塔...那裏是進入源初維度的最佳地點。"
陳明和白霜來不及多說,迅速按原路返回。當他們重新爬進通風管道時,聽到警衛衝進房間的聲音和星璃平靜的辯解:"隻是測試一下安保係統...反應速度令人滿意。"
回到相對安全的管道深處後,白霜檢查了一下星璃給的吊墜。"這裏麵...有光羽的能量痕跡。她早就預見到了這一切。"
陳明點頭,感到日鎖對吊墜產生了微妙的共鳴。"觀測塔是上次日月同食時我們被卷入源初維度的地方。星璃認為曆史會重演。"
"但這次我們主動進入,而且帶著明確目的。"白霜的聲音中帶著決然,"問題是,怎麽避開協會的耳目到達觀測塔?現在整個總部都處於高度戒備狀態。"
陳明思考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不避開,光明正大地去。聽證會不是一小時後開始嗎?我們就去參加...然後當眾展示光羽留下的部分信息。"
白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迫使協會采取行動...風險很大。如果他們決定拘禁我們..."
"那就用星璃的吊墜逃脫。但如果我們能說服至少部分高層..."陳明沒有說完,但白霜已經點頭同意。
他們小心地返回病房區域,正好趕上醫療組發現"幻象"的騷動。裝作剛從外麵散步回來的樣子,陳明輕鬆地解釋了他們隻是"出去透透氣",對造成的混亂表示歉意。
一小時後,他們站在協會議會廳中央,麵對十二位最高層成員的審視目光。莫裏斯會長的座位正對著他們,表情深不可測。
"陳明,白霜,"莫裏斯開口道,"你們未經許可擅離醫療監護,私下接觸關鍵證人星璃。這些行為嚴重違反了協會規章。你們有什麽解釋?"
陳明深吸一口氣,決定直奔主題。"沒有解釋,隻有警告。維度崩潰已經開始,而協會的應對方案是錯誤的。蘇夜試圖控製吞噬者的做法加速了崩潰過程。我們必須采取另一種方式。"
議會廳裏響起低聲的議論。一位中年女議員質疑道:"年輕人,你們憑什麽認為自己比協會數百名專家更了解情況?"
白霜上前一步,月鑰在她手中顯現。"憑這個。"她將星璃給的吊墜舉高,同時陳明啟動日鎖。兩股能量交匯,激活了吊墜中隱藏的信息。
光羽的全息影像出現在議會廳中央,她的聲音帶著超然的回響:"致看到這條信息的人...維度屏障的崩潰已進入不可逆階段,預計在下次日月同食時達到臨界點。吞噬者的活動隻是症狀,而非病因。唯一的機會在於源初維度的控製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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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繼續展示著一係列數據和預測,最震撼的是實時維度穩定性讀數——顯示整個地球周圍的維度屏障已經出現了數百個微小的裂縫,而且正以指數級速度擴大。
議會廳鴉雀無聲。莫裏斯的表情變得極為嚴肅。"這些數據...如果屬實..."
"它們屬實。"陳明斬釘截鐵地說,"星璃可以證實。光羽選擇我們是因為日鎖和月鑰的特殊性——隻有我們能夠安全進入源初維度並操作控製核心。"
一位年長的議員搖頭:"太冒險了。如果失敗..."
"不嚐試才是真正的冒險。"白霜冷靜地指出,"數據顯示,最多七十二小時後,第一批大規模崩潰就會開始。屆時吞噬者將全麵啟動...而這次沒有光羽來阻止它。"
激烈的辯論持續了近一小時。陳明和白霜回答了無數問題,展示了光羽信息中的更多細節,但始終堅守一個核心點——必須讓他們前往觀測塔,在日月同食時主動進入源初維度。
最終,莫裏斯做出了決定。"協會將組成特別行動組,護送你們前往觀測塔並全程監控。但有一個條件——你們必須接受協會技術團隊的輔助,包括實時數據共享和緊急召回協議。"
陳明知道這是能得到的最好結果。他和白霜點頭同意,同時暗自決定在關鍵時刻擺脫監控——星璃和光羽的信息都明確指出,控製核心的操作必須由他們獨立完成。
離開議會廳後,他們被帶到準備室做最後檢查。技術團隊為他們配備了最先進的監測設備和緊急傳送信標,但陳明注意到白霜巧妙地將一些關鍵部件"調整"到了不會幹擾能力發揮的狀態。
"日月同食將在五小時十七分鍾後開始,"一位技術人員告知他們,"我們已經清空了觀測塔周邊區域,並設置了強化屏障。"
陳明點點頭,檢查著日鎖的狀態。它已經恢複了約80的能量,但更重要的是那種新獲得的能力——與月鑰能量的部分融合。這將是在源初維度生存和完成任務的關鍵。
白霜悄悄靠近,假裝幫他調整設備,實則低聲道:"監測係統有後門,星璃的吊墜能幹擾它約三分鍾...就在日月同食達到峰值時。"
陳明幾不可察地點頭。三分鍾...他們必須在這段時間內突破協會的監控,進入源初維度。之後...就是未知的領域了。
最後的準備時間飛逝而過。當他們被護送到觀測塔時,黃昏的天空已經呈現出不自然的紫紅色。太陽和月亮同時懸掛在天幕上,陰影正開始侵蝕兩者的邊緣。
觀測塔比三個月前更加戒備森嚴,周圍新增了六座靈能塔,形成一個完美的六邊形。陳明能感覺到空氣中的能量躁動,就像暴風雨前的靜電。
莫裏斯親自在塔底迎接他們。"無論結果如何,你們的勇氣值得尊敬。"他嚴肅地說,"協會會監控整個過程,如有任何異常..."
"我們會啟動召回協議。"白霜平靜地完成他的話,但陳明知道她心裏想的和他們一樣——一旦進入源初維度,協會的控製就無效了。
他們登上觀測塔頂層,這裏已經被改造成一個臨時的靈能實驗室,各種儀器包圍著中央的平台。技術人員忙碌地做最後調試,而六名高階靈能者站在六個方向,形成保護陣型。
"請站到中央位置,"首席技術官指示道,"日月同食將在二十三分鍾後達到峰值。屆時我們會啟動輔助陣法,幫助你們穩定通道。"
陳明和白霜按照指示站到平台中央,背靠背站立。日鎖和月鑰已經自主激活,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記住,"陳明低聲對白霜說,"無論發生什麽,我們一起麵對。"
白霜輕輕碰了碰他的手作為回應。無需更多言語,他們的靈魂連接已經足夠傳達一切。
天空中的陰影繼續蔓延,當太陽和月亮被吞噬近半時,觀測塔內的儀器開始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維度波動超出預期!"一位技術員驚呼,"讀數接近臨界值!"
莫裏斯臉色大變:"提前了!所有人準備!"
陳明感到日鎖突然變得滾燙,白霜的月鑰也同樣反應強烈。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這不是正常的天文現象,是吞噬者在主動加速進程!
"現在!"白霜激活了星璃的吊墜,一道銀光閃過,所有監測設備同時失靈。就在這混亂的三分鍾窗口內,陳明和白霜全力啟動了能力融合,金銀雙色能量形成一個完美的球體將他們包裹。
觀測塔外,天空中的日月已經完全被陰影吞噬。一道純白的光柱從天而降,穿透塔頂,精確地擊中能量球體。
當莫裏斯和技術團隊恢複視力時,平台中央已經空無一人。隻有空氣中殘留的能量漩渦證明那裏曾經有人存在過。
而在純白的源初維度中,陳明和白霜正漂浮在無邊無際的虛空中,麵前是一條由星光鋪就的小徑,通向未知的深處。
光羽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輕柔如耳語:"歡迎回來...這次是你們自己的選擇。現在,旅程真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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