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子午穀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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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府內,燭火在穿堂風裏明明滅滅。李弘義的呼吸已微弱得如同遊絲,李璿璣攥著父親的手,淚水不斷砸在錦被上。亦晨站在床邊,望著牆上懸掛的那把老劍 —— 劍穗早已磨得發白,卻仍保持著當年隴右之戰時的英氣。
    “將軍一生磊落,不該如此不明不白。” 亦晨握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他想起李大人暴斃前那句未說完的 “二十年前,在隴右”,直覺告訴他,那場舊戰役藏著解開所有謎團的鑰匙。
    就在這時,楊菲菲急匆匆闖入,鬢角沾著夜露:“亦晨,商盟查到了!陳大人半月前通過西域商人購入三百石硫磺,卻在戶部賬冊上記成了食鹽。” 她將一卷密賬拍在桌上,“還有張大人,他的親信近日頻繁出入突厥商隊的落腳點。”
    亦晨瞳孔驟縮。硫磺是製作火藥的關鍵原料,而突厥商隊…… 他猛地想起玄武門之戰時,突厥攻城器械中那些威力驚人的 “霹靂彈”。“走,去秦華殿下那兒!” 他拉起李璿璣,“李姑娘,先將將軍托付給可靠的人照料。”
    與此同時,秦華的帥帳內氣氛凝重。沙盤上,代表突厥軍隊的黑石已推進到距離玉門關不足百裏的位置,而代表大夏守軍的紅砂卻因糧草短缺,遲遲無法完成集結。
    “殿下,戶部撥來的糧草,十成裏倒有三成是發黴的糙米。” 副將的聲音帶著怒意,“陳大人還說,這已是極限。”
    秦華的螭紋劍重重拍在案上,震得沙盤上的黑石紛紛滾落:“當我不知?他分明是想讓我在戰場上不戰自潰!” 話音未落,亦晨等人已闖入帳中。
    聽完匯報,秦華的臉色愈發陰沉:“果然如此。陳、張二人背後,必定還有更大的勢力。” 他看向亦晨,“你即刻帶人去突厥商隊落腳點,務必要抓個活口。我這邊……” 他眼中閃過寒光,“會親自拜訪一下陳大人。”
    深夜的朱雀大街寂靜得可怕,唯有更夫的梆子聲在空蕩蕩的街道回響。亦晨帶著商盟死士,如鬼魅般靠近突厥商隊的宅院。就在他們準備翻牆而入時,一聲淒厲的慘叫突然劃破夜空。
    “不好,晚了!” 亦晨衝進院內,隻見滿地屍體橫陳,居中的突厥商人咽喉插著一支淬毒的弩箭,眼神中還殘留著驚恐。死士們仔細搜查,在商人懷中發現半張燒焦的信箋,依稀可辨 “月圓之夜,子午穀見” 幾個字。
    亦晨盯著信箋,突然想起明日正是十五。他轉頭對楊菲菲說:“通知秦華殿下,讓他小心子午穀。另外,查清楚朝中哪些大臣的封地在那附近。”
    而此時的陳府,秦華正與陳大人 “對飲”。酒盞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光,陳大人的額頭不斷滲出冷汗:“殿、殿下這是何意?下官一心為國……”
    “為國?” 秦華突然將酒盞摔在地上,瓷片飛濺,“三百石硫磺充作食鹽,發黴的糧草送往軍營,這就是你說的為國?” 他猛地抽出螭紋劍,抵在陳大人咽喉,“說,幕後主使究竟是誰?”
    陳大人突然獰笑起來:“秦華,你以為抓了我就能翻盤?告訴你,等突厥人攻破長安,你們都得死!” 話音未落,他突然口吐黑血,倒地身亡 —— 與李大人如出一轍,顯然早有準備。
    秦華看著屍體,眼中殺意翻湧。他知道,這不過是冰山一角。當務之急,是破解子午穀的陰謀,阻止突厥大軍南下。
    殘月高懸,子午穀的夜風裹挾著砂礫,將穀口的旌旗吹得獵獵作響。秦華身披玄甲,手握螭紋劍,望著穀中漆黑的陰影,心中警鈴大作。斥候剛剛回報,穀內發現大量馬車轍印,卻不見半個人影,這詭異的寂靜讓久經沙場的他都不禁後背發涼。
    “殿下,商盟傳來消息!” 一名暗衛疾馳而至,遞上密信,“亦晨大人查出,工部侍郎周大人的封地就在子午穀西側,且他近日頻繁調動民夫,卻未向朝廷報備。”
    秦華的瞳孔驟然收縮。工部掌管工程建造,若有人利用職權在穀內布置機關陷阱…… 他不敢再想,立刻下令:“全軍戒備,分批入穀!務必在天亮前摸清虛實!”
    與此同時,亦晨帶著楊菲菲和李璿璣潛伏在周府外。三人借著牆頭的爬山虎遮掩身形,看著府內人影穿梭,火把將夜空照得通紅。“奇怪,” 楊菲菲壓低聲音,“按商盟線報,周大人應該在子午穀監工,怎會此時回府?”
    亦晨還未回答,便見一輛馬車從府中疾馳而出,車簾縫隙裏隱約露出半張戴著麵具的臉。“追!” 他低聲道。三人悄悄跟上,卻見馬車徑直駛向秦王府。
    王府內,秦軍倚在雕花榻上,把玩著一枚西域風格的戒指。周大人渾身濕透地闖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殿下,秦華已經率軍進入子午穀,那些霹靂彈和滾石陷阱……”
    “慌什麽!” 秦軍冷笑,“就算他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子午穀。倒是你,善後工作處理幹淨了?李弘義那老東西,可還剩最後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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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懼意:“回殿下,已經……” 他的話被突然闖入的亦晨打斷。
    “周大人,深夜拜訪秦王,不知所為何事啊?” 亦晨的短刀出鞘,寒光映出周大人驚恐的臉。
    秦軍猛地站起,麵具下的眼神陰鷙:“亦晨,你以為憑你就能阻止我?” 他突然拍手,數十名死士從暗處湧出,將三人團團圍住。
    楊菲菲掏出商盟特製的煙霧彈擲出,濃煙瞬間彌漫整個大廳。亦晨拉著李璿璣和楊菲菲突圍,混戰中,他瞥見秦軍悄悄從後門溜走。“別追!” 他攔住欲追出去的楊菲菲,“先解決這些人,再去救秦華殿下!”
    子午穀內,秦華的軍隊已深入十裏。突然,穀頂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機械轉動聲,無數巨石如雨點般滾落。“散開!” 秦華大喊,但仍有不少士兵被巨石砸中,慘叫聲回蕩在山穀間。
    緊接著,箭矢如蝗般從兩側山壁射下,更有裹著硫磺的火球呼嘯而來。秦華揮劍擋開箭矢,看著身邊的士兵一個個倒下,心中悔恨交加。他低估了敵人的狠辣,這根本不是埋伏,而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屠殺!
    “殿下,西側有生路!” 副將的聲音被爆炸聲淹沒。秦華帶著殘部朝西側突圍,卻見前方出現一道鐵閘,將退路死死封住。“該死!” 他一劍劈在鐵閘上,火星四濺。
    千鈞一發之際,亦晨等人趕到。“殿下,我們來支援了!” 亦晨揮舞短刀,與楊菲菲一起砍殺著圍上來的敵軍。李璿璣則找到控製鐵閘的機關,奮力扳動開關。
    鐵閘緩緩升起的瞬間,突厥的號角聲突然響起。亦晨望著穀口出現的黑壓壓騎兵,心中一沉。秦軍果然和突厥聯手,這是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大家聽令,結成圓陣!” 秦華大喊,“今日就算戰死,也要為陛下守住這道防線!”
    突厥的號角聲如催命符般刺破夜空,秦華的殘軍在穀內的空地上列成圓陣,兵器碰撞的寒芒與火把的光影交織。亦晨踩著滿地碎石衝上土坡,望著兩側陡峭的山壁和狹窄的穀口,突然想起前世軍事紀錄片裏的山地防禦戰。
    “所有人聽令!” 他扯開嗓子大喊,聲音在山穀間回蕩,“收集滾木礌石堆到兩側高處,用繩索捆紮鬆枝做成火把!” 見士兵們麵露疑惑,他指向逼近的突厥騎兵,“他們的騎兵在狹窄地形施展不開,我們要把這裏變成火與石的牢籠!”
    楊菲菲帶著商盟死士將馬車拆解,車輪輻條被改造成簡易拒馬。亦晨則指揮弓箭手在穀口後方布下三層弩陣,最外層是射程較短的臂張弩,中層是需要兩人操作的蹶張弩,最裏層藏著十具威力巨大的床子弩。“聽我號令再放箭!” 他反複叮囑,“節省箭矢,專射馬腿!”
    李璿璣握著染血的軟劍,突然拽住亦晨衣袖:“東側山崖有處凹陷,能藏二十人!” 亦晨眼睛一亮,立即派精銳攜帶手弩潛伏過去 —— 那將是關鍵時刻的奇兵。
    第一波突厥騎兵踏入穀口時,穀頂突然滾下巨石。亦晨看著戰馬被砸得人仰馬翻,正要下令放箭,卻發現不對勁 —— 敵軍前排騎兵竟用盾牌組成移動的龜甲陣,碎石隻能延緩他們的速度。更糟的是,狹窄的穀道讓弩箭無法形成扇形覆蓋,不少箭矢都射在盾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改用火箭!” 亦晨抓起一支火把點燃弩箭,“燒他們的馬!” 火雨落下的瞬間,突厥陣中響起驚馬的嘶鳴,可穀內夜風忽強忽弱,部分火箭還未近身就熄滅。亦晨心急如焚,他知道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無法阻擋敵軍太久。
    秦華揮舞螭紋劍砍倒兩名突騎,突然被流矢射中左肩。亦晨衝過去扶住他時,看見突厥陣中推出了攻城用的鉤索車 —— 那是用來破壞拒馬和攀爬峭壁的利器。“啟動床子弩!” 他嘶吼著,十具床子弩同時發出轟鳴,巨大的箭矢穿透三名騎兵,但因距離限製,無法對後方部隊造成威脅。
    “這樣下去不行!” 楊菲菲抹了把臉上的血汙,“他們的鉤索車一旦到位,我們就會被分割包圍!” 亦晨望著東側山崖,突然有了主意。他將僅剩的三十支特製毒弩交給李璿璣:“帶你的人迂回到側後方,等我信號。記住,專射持鉤索的士兵!”
    突厥的攻勢愈發猛烈,拒馬防線在鉤索車的撞擊下搖搖欲墜。亦晨看著逼近的敵軍,突然扯下披風點燃:“所有人,把火把扔向右側山崖!” 燃燒的鬆枝滾入預先潑灑的桐油,瞬間形成一道火牆,炙熱的氣浪讓突厥騎兵的戰馬驚恐後退。
    “就是現在!” 亦晨大喊。李璿璣帶領的伏兵從山崖凹陷處起身,毒弩齊發。持鉤索的士兵紛紛倒地,但很快有新的敵人補上。亦晨握緊短刀,他知道,這不過是拖延時間的權宜之計,在突厥源源不斷的兵力麵前,他們的防線隨時會崩潰。
    穀外傳來更密集的馬蹄聲,顯然突厥的主力部隊正在集結。亦晨望著秦華染血的盔甲,又看了眼身邊疲憊不堪的戰友,心中湧起一股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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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厥騎兵的彎刀幾乎要劈到秦華麵門,千鈞一發之際,亦晨飛撲過去,短刀格擋住致命一擊。火星四濺中,他瞥見穀口外黑壓壓的敵軍如潮水般湧來,最前方的騎兵已舉起繪有狼頭的戰旗。
    “這樣下去撐不過半個時辰!” 楊菲菲的匕首折斷,她隨手抄起地上的半截斷劍,發絲被血黏在臉上,“床子弩的箭矢隻剩最後三發了!”
    亦晨抹了把臉上的血汙,目光掃過戰場。東側火牆漸漸熄滅,右側拒馬防線多處坍塌,而秦華的殘軍早已傷痕累累,連站立都成問題。就在這時,他的餘光突然捕捉到山穀岩壁上的青苔 —— 那些呈扇形分布的苔蘚,暗示著岩壁深處或許存在排水道。
    “殿下!” 亦晨拽住秦華染血的披風,“我發現突圍的路了!但需要有人斷後!”
    秦華剛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馬蹄聲。所有人循聲望去,隻見一支打著虎騎軍旗號的部隊如雷霆般殺來,領頭的將領高舉李弘義的玄鐵長槍,槍纓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是虎騎舊部!李將軍的親衛!” 李璿璣激動得聲音發顫,淚水混著血漬滑落臉頰。原來李弘義雖昏迷不醒,但他平日裏對待士兵如手足,虎騎軍舊部得知主帥有難,自發集結趕來救援。
    虎騎軍的長槍陣如利刃般插入突厥側翼,瞬間打亂敵軍陣腳。亦晨抓住戰機,對楊菲菲大喊:“你帶一半人去吸引敵軍注意力!我和殿下尋找排水道!”
    楊菲菲二話不說,扯下衣襟纏住流血的手臂,帶著商盟死士衝向敵軍最密集處。亦晨則與秦華沿著岩壁摸索,終於在一處藤蔓覆蓋的凹陷處,發現了半人高的排水洞口。洞口內傳來潺潺水聲,潮濕的泥土氣息撲麵而來。
    “這排水道直通穀外!” 亦晨用短刀挑開洞口的荊棘,“但裏麵狹窄曲折,我們需要留下標記。” 他轉頭對秦華說,“殿下,您先帶人撤離,我留下布置陷阱。”
    秦華剛要反駁,亦晨已將一卷繩索塞給他:“虎騎軍雖暫時拖住敵軍,但突厥主力很快就會反應過來。隻有從這裏突圍,才能保存實力!”
    李璿璣突然跑過來,手中握著幾塊鋒利的碎石:“我和你一起布置陷阱。父親的虎騎軍能趕來,我們更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
    亦晨看著她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兩人迅速行動,將收集來的碎瓷片、削尖的竹刺埋在排水道入口,又用藤蔓和碎石偽裝成天然落石的假象。亦晨還特意將少量火藥粉灑在周邊枯草中 —— 這是他從商盟倉庫緊急調撥的,此刻成了救命稻草。
    當最後一批士兵進入排水道時,突厥騎兵終於發現了異常。“放箭!” 敵軍將領一聲令下,箭矢如雨點般射向排水道。亦晨拉著李璿璣躲進岩壁凹陷處,看著陷阱區域被箭雨覆蓋。
    “差不多了!” 亦晨掏出火折子,點燃導火索。火藥瞬間爆炸,引發周邊碎石崩塌,慘叫聲與馬匹的悲鳴聲交織在一起。趁著敵軍混亂,兩人迅速鑽入排水道。
    黑暗潮濕的通道裏,積水沒過腳踝。亦晨舉著火把在前探路,突然聽到前方傳來打鬥聲。他握緊短刀,警惕地靠近,卻發現是虎騎軍在與幾名突厥斥候交戰。
    “快走!” 虎騎軍統領滿身是血,卻依舊威風凜凜,“我們在穀外設了第二道防線,但撐不了多久!”
    眾人跌跌撞撞地衝出排水道,黎明的曙光恰好刺破雲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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