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疆拓阿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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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的晨鍾剛響過三聲,商盟。亦晨站在繡娘聚集的織房中央,手中舉著用九張桑皮紙疊成的模型:“三層棉紗夾一層炭灰,鼻梁這裏加根細銅條,耳掛用彈力橡筋 —— 記住,針腳要密過西域毒霧!”
    百餘名繡娘飛針走線,指間翻飛的素紗上漸漸浮現出虎紋暗繡 —— 那是虎威軍的圖騰。吳之乎抱著剛從波斯商隊截獲的橡筋,突然指著窗外:“大人,西域暗哨摸到後巷了!”
    “讓林晨帶龍翔別動隊去會會。” 亦晨頭也不抬,用竹尺丈量口罩的鼻夾弧度,“告訴飛騎隊,每二十個口罩裹成油皮紙包,藏在駱駝的駝峰夾層裏。碎葉城的風沙,可吹不散咱們的護心甲。”
    三日後的碎葉城大漠,商盟飛騎在沙暴中穿行。領頭的騎手突然勒住韁繩,月光下可見前方沙丘埋伏著西域暗哨的彎刀反光。他摘下腰間水袋,往沙地上倒了三滴水 —— 這是商盟 “暴雨將至” 的暗號。二十名騎手同時甩出繩套,將暗哨拖入沙坑,整個過程寂靜如夜梟掠過。
    當沾滿沙粒的油皮紙包送到虎威軍大營時,李璿璣正在給傷兵更換浸醋的布罩。她撕開包裝的瞬間,帶著雪鬆香氣的棉紗氣息撲麵而來,四層素紗上繡著細密的纏枝蓮紋,正是亦晨親手設計的防毒款式。
    “唐大人說,這叫‘五層禦霧罩’。” 傳令兵遞上刻著亦晨私印的竹牌,“鼻梁的銅條要按臉型掰彎,耳掛繩可以調節鬆緊,裏層的牛油能防紫霧侵蝕。”
    李凡湊過來,粗大的手指摸著柔軟的棉紗:“比老子的盾牌還管用?” 顧平則戴上試了試,眼睛在布罩上方笑出細紋:“這下總算能看清西域人的狗頭了。”
    胖墩帶著龍翔小組連夜趕製木架,將火炮推上沙丘。當第一縷陽光染紅祭壇的青銅紋路時,虎威軍的了望塔上升起三麵紅色戰旗 —— 這是總攻的信號。李璿璣戴上繡著並蒂蓮的專用口罩,銀甲下露出的棉紗邊緣,正好遮住昨日被毒煙灼傷的下頜。
    “開炮!” 她的令旗揮落,三十六門改良火炮同時發出怒吼。穿甲彈拖著白煙劃過天際,卻在即將命中祭壇時,被幽藍符文組成的光盾彈開。西域聯軍的巫師們發出尖笑,祭壇頂端的幻夢花堆騰起紫霧,卻在飄向虎威軍陣地時,被層層棉紗過濾成淡薄的青煙。
    “弩手準備!” 顧平一聲令下,八百張狙擊弩同時瞄準祭壇周圍的引魂幡。這些幡布曾是控製毒煙的關鍵,此刻卻在虎威軍士兵的眼中清晰無比 —— 沒有了幻霧幹擾,弩箭精準地射斷幡繩,青銅祭壇頓時失去了保護層。
    李凡親率重裝步兵衝鋒,腳踏鐵鞋碾碎沙地上的咒文。他的口罩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那是呼吸時的水汽被牛油阻隔的痕跡。當西域士兵的彎刀劈來時,他突然發現對方眼中充滿驚恐 —— 這些曾讓虎威軍陷入幻覺的敵人,此刻正看著己方陣營騰起的紫霧,互相砍殺。
    “他們的毒煙反噬了!” 胖墩帶著小隊從側翼殺出,手中火把拋向祭壇第三層的幻夢花堆。紫色火焰騰起的瞬間,青銅祭壇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符文如蛛網般龜裂。李璿璣抓住時機,策馬衝向祭壇中央,長劍刺入燃燒的火盆,將最後一捧幻夢花挑向天空。
    西域聯軍的陣型終於崩潰。當李璿璣摘下染血的口罩時,發現祭壇底座刻著與賢妃宮相同的雲雷紋,而在敗退的敵軍旗幟上,她看到了亦晨曾描述過的 “天山雪窟” 圖騰 —— 那是虎符碎片的最終指向。
    當晚的慶功宴上,虎威軍將士高舉著棉紗口罩痛飲。李璿璣摸著布罩上的纏枝蓮紋,突然發現針腳裏藏著極小的墨字:“待我破陣日,共剪西窗燭。” 這是亦晨的字跡,在層層棉紗間若隱若現,像極了他每次目送她出征時,藏在袖口的不舍。
    捷報傳回長安時,亦晨正在賢妃宮的枯井前。他戴著未完工的六層棉紗口罩,看著井底新浮現的青銅紋路 —— 那是西域祭壇的縮小版。當指尖觸碰到井壁的某個凸起時,石磚突然翻轉,露出半塊刻著虎紋的玉符,與秦軍的玉佩、老商盟的斷玉,恰好拚成完整的虎符圖案。
    “大人,碎葉城傳回西域敗退時留下的帛畫!” 吳之乎呈上染血的絹帛,上麵用紫霧畫著天山主峰的輪廓,峰頂祭壇中央,懸浮著與亦晨手中玉符一模一樣的器物。
    亦晨望著遠處神機營的燈火,想起李璿璣在信中說的 “五層禦霧罩救了全軍”,突然意識到,這場與西域的較量,早已不是單純的刀兵相見。
    殘雪未消的阿姆河岸,虎威軍如林的旌旗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李璿璣立馬河畔,銀甲上的寒星紋在陽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她望著對岸薩爾罕部的金頂氈帳,手中令旗輕揮,三十艘羊皮筏子載著持弩的士兵劃開冰藍色的河水。
    “大夏至尊有旨:降者不殺,附者封爵!” 傳令兵的吼聲掠過河麵,驚起一群銜枝築巢的沙燕。對岸突然湧出數千牧民,為首的薩爾罕部首領扯下象征圖騰的狼頭旗,跪在冰封的河岸上,手中捧著鑲滿綠鬆石的黃金酒盞 —— 那是西域諸王向強者進貢的禮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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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將參見李將軍!” 首領的漢語帶著濃重的粟特口音,額頭在冰麵上磕出淡淡的血痕,“薩爾罕部願率部眾兩萬,並入大夏版圖,永世為陛下牧馬。”
    三日後的塔式倫部王庭,青銅火盆裏的乳香尚未燃盡,部落長老們已捧著刻有楔形文字的泥板契約,在虎威軍的陣列前俯身行禮。李璿璣接過契約時,發現泥板背麵刻著阿姆河的流向圖,圖中用朱砂標出的鐵礦脈,正是亦晨急需的精鐵產地。
    “顧將軍,” 她將契約遞給身側的顧平,“這三處鐵礦,交由你部匠戶開采。” 顧平抱拳應諾,甲胄上的銅泡在風中叮當作響 —— 自碎葉城之戰後,他鬢角新添的白發與胸前的銀質勳章相映,那是秦華親賜的 “破陣” 獎章。
    當布哈勒部的投降使者帶著七十二頭白駱駝抵達大營時,李璿璣正在繪製新的疆域圖。她用朱砂筆在阿姆河沿岸圈出三個紅圈,筆尖頓在蔥嶺以西的位置,忽然想起亦晨在信中畫的西域商路圖,那些用墨點標出的貿易重鎮,如今已大半歸入大夏版圖。
    “將軍,長安快馬!” 傳令兵衝進大帳,手中金翎箭上的朱漆尚未幹透。李璿璣拆開封蠟的指尖微顫,絹帛上秦正明的禦筆雄渾有力:
    李璿璣率軍拓疆萬裏,功蓋西域,著即班師回朝,另有封賞。顧平鎮守碎葉四鎮,晉封護西統衛將軍,賜蟒紋玉帶,節製西域諸部兵馬。所降薩爾罕等部,著吏部編入羈縻州府,歲貢可減半。
    “顧將軍,” 李璿璣將詔書遞給顧平,發現他接過時袖口露出的護腕,正是亦晨改良的抗震鐵護具,“碎葉城的城防圖,煩請你再細化些,尤其是祭壇舊址的地基,務必用糯米灰漿加固。”
    顧平鄭重點頭,目光投向帳外正在拆除的祭壇殘件 —— 那些被火炮轟裂的青銅碎片上,至今還留著龍翔小組刻下的破魔符文。他突然想起亦晨說過的話:“真正的疆域,不在地圖上,而在人心所向處。”
    班師那日,阿姆河兩岸的牧民們捧著奶酒送行。李璿璣的烏騅馬踏過新立的界碑,碑上 “大夏西境” 四個隸書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她回望顧平率領的留守部隊,發現士兵們胸前都戴著亦晨設計的銅質護心鏡,鏡麵打磨得光亮,能映出每個人臉上的堅毅。
    長安朱雀大街的凱旋儀式上,秦正明親自在城樓設宴。當李璿璣卸下甲胄,換上緋紅宮裝時,才發現亦晨早已在宴席角落等候,手中捧著個錦盒。盒中是支用西域隕鐵打造的鳳釵,釵頭雕琢的不是尋常花鳥,而是一尊縮小的青銅祭壇 —— 那是用破陣時繳獲的碎片熔鑄而成。
    “恭喜將軍拓土千裏。” 亦晨的聲音帶著笑意,指腹擦過她鬢角未褪的沙礫,“這支鳳釵,算是補上當年的承諾。” 李璿璣接過鳳釵時,發現釵杆上刻著細密的纏枝蓮紋,與她口罩上的繡樣、亦晨袖中的箭鏃,恰好組成完整的圖案。
    而在遙遠的碎葉城,顧平站在新修繕的城樓上,望著阿姆河方向的炊煙。他腰間的蟒紋玉帶扣折射著月光,與手中的護西將軍印交相輝映。突然,巡邏兵送來商盟的飛鴿傳書,信紙上隻有亦晨的親筆:“天山雪融時,恐有異動,切記加固祭壇舊址的地下工事。”
    顧平將信紙湊到燭火上,看著字跡在火焰中蜷曲成灰。
    金鑾殿內,銅鶴香爐中飄出的青煙嫋嫋升騰,纏繞著殿內的蟠龍柱緩緩散開。秦正明在兩名內侍的攙扶下勉力坐直身軀,身上的龍袍寬大得有些不合身,更顯身形比三個月前又瘦了幾分。秦華親手將鎮國玉璽捧至禦案,目光依次掃過丹陛下的楊賢、唐亦晨,最後落在殿外晨光中整齊列隊的虎威軍代表身上。
    “吾皇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朝拜聲震得殿角銅鈴輕響,李璿璣一身銀甲在陽光裏熠熠生輝,肩甲上的鎏金虎頭與身後李凡的玄色甲胄相互映襯,盡顯威嚴。她垂眸盯著青磚上蜿蜒的蟠龍紋路,頭頂傳來秦正明略顯沙啞卻飽含威嚴的嗓音:
    “此次西域之戰,虎威軍破幻陣、拓疆土,解碎葉之危,定阿姆之疆,實乃大夏軍威之盛!” 皇帝抬手示意,殿中執事官隨即展開明黃聖旨,“虎威軍統領李璿璣,著晉封虎威侯,賜丹書鐵券、黃金千鎰,食邑三千戶;副將李凡,擢升鎮西將軍,賜玄鐵劍、白玉虎符,節製隴右諸軍!”
    “陛下!” 李璿璣猛然跪地,甲胄撞擊青磚,發出清越的金鐵之音,“末將不過是遵唐統領之策、率將士之力,怎敢承受如此重封?” 她抬頭時,發現秦正明鬢角的白發比記憶中又多了幾分,龍案之上,正擺著她從西域繳獲的青銅祭壇殘片,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
    “璿璣丫頭,不必過謙。” 秦正明竟親自起身,扶著禦案緩緩走下丹陛,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將刻著雙鶴紋的玉冊輕輕放入她掌心,“當年你父李弘義鎮守玉門關,曾言‘西域不穩,長安難安’。今日你拓土千裏,正是完成他未竟之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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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中百官見狀,皆露出動容之色。楊賢的銀須微微顫動,腦海中浮現出李弘義臨終前托他照看幼女的場景;唐亦晨望著李璿璣甲胄下露出的纏枝蓮紋護腕,忽然想起她在碎葉城寫的信:“每拓一裏疆土,便離你設計的商路近一分。”
    “李凡接旨!” 執事官的聲音驚醒了沉思中的眾人。李凡雙手鄭重接過虎符,發現符身之上,竟刻著亦晨改良的火炮圖案 —— 這是秦華特意吩咐的,為的是讓西域諸部見符如見火器軍威,不戰而栗。
    “虎威軍全體將士,賜爵三級,賞銀百兩!” 秦正明的聲音在殿內回蕩,殿外頓時響起山呼海嘯般的 “萬歲”,驚起簷角群鴿,撲棱著翅膀飛向藍天。李璿璣趁機打量朝堂,發現本該空置的寧王舊位上,擺著個蓋著黃綾的匣子,正是當年賢妃案中收繳的西域密卷,此刻在晨光中顯得格外神秘。
    “退朝後,虎威候與唐統領留殿。” 秦正明忽然按住秦華的手,轉而對李璿璣笑道,“朕欲將阿姆河新拓之地設為‘虎威侯府轄地’,由你兼管軍民政務,如何?”
    李璿璣正要推辭,卻見亦晨微微頷首,袖口不經意間露出半幅圖紙,正是昨夜與她商議的西域商路規劃。新設的虎威侯府,將成為連接中原與波斯的關鍵樞紐,助力大夏商路通達四方。
    “臣遵旨。” 她鄭重叩拜,餘光瞥見秦華悄悄往父親的玉位方向看了一眼。那個方向的廊柱上,新繪的祥瑞圖裏,隱隱藏著天山雪窟的輪廓,與亦晨前夜在賢妃宮井底發現的虎符全貌一模一樣,仿佛在訴說著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殿外陽光愈發明亮,虎威軍將士的盔甲在陽光下連成一片銀海,閃耀著勝利的光芒。李璿璣摸著掌心的玉冊,忽然想起碎葉城的界碑,想起顧平在信中說的:“西域人現在看見咱們的棉紗口罩,比看見彎刀還害怕。” 而更讓她心頭一暖的,是亦晨今早塞給她的小紙包 —— 裏麵是半粒用天山雪水熬製的解暑藥,還有一行小字:“待秋高馬肥,同去看新辟的茶馬古道。”
    當鍾鼓之聲響起,秦正明在攙扶下起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秦華急忙扶住父親,卻看見皇帝手帕上的血跡,與玉冊邊緣的鎏金虎頭同樣鮮豔,令人心驚。殿中諸臣皆屏息凝神,唯有楊賢注意到,亦晨的目光死死盯著寧王舊位的黃綾匣子 —— 那裏,正滲出極淡的紫霧,與西域祭壇的邪祟之氣如出一轍,他手按劍柄的動作微不可察,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今日朝議至此。” 秦正明勉強笑道,“璿璣可隨唐統領去神機營,挑選二十門最新火炮,送往你的轄地。” 他轉身時,龍袍下擺掃過祭壇殘片,金屬相撞的清響裏,亦晨聽見了與虎符共鳴的震顫,那聲音仿佛在提醒著,這場勝利隻是開始,更大的挑戰還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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