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碾過結著黑色冰晶的柏油路，防滑鏈絞碎的冰渣濺在擋風玻璃上瞬間汽化。
    牟軒單手握著方向盤，機械臂裂紋裏滲出的血珠正沿著操縱杆螺紋逆流而上，在空調出風口凝成十二麵體結晶。
    "檢測儀預熱需要七分鍾。"沈瑤把銀色金屬箱抵在膝蓋間，指尖拂過冰晶發卡燒焦的缺口，"鄒胖子要是敢撲到車頭碰瓷，我就把他凍在保險杠上當吉祥物。"
    車燈刺破暴風雪瞬間，牟軒猛地踩下刹車。
    三十米開外的雪丘上，許舊友正彎腰攙扶跌倒的馮助手，兩人防護服上沾著的晶簇在強光下折射出彩虹光暈。
    鄒親信跌跌撞撞衝過去時，他軍靴後跟甩出的冰碴裏裹著半截蜈蚣狀的機械觸須。
    "義肢關節潤滑劑是2015年產的古董貨。"沈瑤對著檢測儀冷笑，哈出的白霧在車窗畫出函數曲線，"但四維熵值波動比活體喪屍還低0.7個點——這玩意要麽是剛從棺材裏刨出來的，要麽..."
    她突然噤聲。
    車外傳來鄒親信帶著哭腔的喊叫，許舊友被扯開的防護服領口處，赫然露出三道與牟軒頸後冰霜印記完全對稱的傷疤。
    牟軒轉動機械臂表盤，血色紋路突然暴漲成荊棘圖案。
    當他推開車門的刹那，許舊友的機械義肢突然發出齒輪卡死的摩擦聲，防護麵罩內側凝結的冰花竟詭異地拚出"救命"字樣。
    "牟隊！"許舊友踉蹌著抓住車頂行李架，青銅手指在合金板上刮出帶著血絲的冰痕，"紅月降臨那天我本該死在核電站，但那些晶化藤蔓...咳咳...它們把我拖進地底實驗室..."
    鄒親信慌忙遞上水壺，卻沒發現融化的雪水正在壺底聚集成微型旋渦。
    馮助手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噴出的冰霧裏懸浮著針尖大小的機械飛蟲，有幾隻正悄悄鑽進鄒親信防護服的散熱閥。
    "繼續說。"牟軒用機械臂扣住許舊友手腕，表盤背麵突然彈出三枚帶倒刺的探針，"你說在二號反應堆廢墟找到的應急通道——但那裏2018年就被改建成冷凍庫了。"
    檢測儀突然發出蜂鳴，沈瑤踹開車門的力道震碎了儀表盤上的冰晶。
    她假裝被雪滑倒，掌心拍地時釋放的寒氣瞬間凍住那些企圖飛向基地的機械蟲。
    當許舊友結結巴巴地解釋時間混亂時，眾人腳下積雪突然塌陷——隱藏的晶化觸須正裹著二十年前的鏽鐵管破土而出。
    "小心！"馮助手突然撲向牟軒，袖口射出的鋼索卻精準勾走了檢測儀的核心組件。
    沈瑤翻身躍上車頂，冰刃碎片在暴風雪中織成張折射網，將試圖逃竄的機械蟲全部聚焦汽化。
    牟軒反手擰斷許舊友的機械食指，扯出的神經導管裏湧出摻著齒輪碎片的黑血。
    當他想繼續逼問時，鄒親信突然發狂般抱住他的腰："牟隊你不能這樣！
    老許當年替你擋過輻射狼的毒牙啊！"
    "替我謝謝他的毒牙。"牟軒踹開哭嚎的鄒親信，將斷指舉到檢測儀鏡頭前，"2015年產的仿生神經，但細胞活性顯示..."他突然頓住，機械臂裂紋裏迸出的血珠在雪地上匯成指向基地的箭頭。
    沈瑤突然拽了拽他後衣擺，防護麵罩內側不知何時凝著行冰晶小字：【他義肢裏有你血液樣本的共振頻率】。
    遠處傳來淨水站方向詭異的金屬嗡鳴，像是無數齒輪在咀嚼冰晶。
    "先回基地。"牟軒突然鬆開許舊友，轉身時故意將檢測儀殘骸踢進雪堆，"既然回來了，就讓醫療組給你做全麵檢查。"他機械臂裂紋此刻已蔓延到肩胛骨，每滴墜落的血珠都在雪地燙出冒著熱氣的蟲洞。
    沈瑤蹲下係鞋帶，悄悄把藏著機械蟲屍體的冰球塞進牟軒口袋。
    當越野車調頭時，後視鏡裏映出許舊友正在撿拾斷指的詭異畫麵——他的傷口處鑽出的根本不是電線，而是裹著黏液的青銅色骨刺。
    "血樣分析結果出來了。"沈瑤用指甲在車窗冰霜上畫出雙螺旋結構，"那截斷指裏摻雜著..."她突然用靴跟碾碎車底試圖攀附的晶化藤蔓，"...摻雜著你上個月受傷時被偷走的幹細胞。"續寫部分）
    牟軒的機械指節在方向盤上叩出三長兩短的暗號，後視鏡裏倒映著許舊友佝僂的背影。
    那人正用斷指的青銅骨刺在雪地上畫圈，每劃一圈就有細小的機械甲蟲從傷口鑽入地底。
    “醫療組準備好無菌艙了。”沈瑤撕開能量棒的包裝紙，故意讓碎屑飄到檢測儀殘骸上，“要不要給老鄒的防護服加點料？他散熱閥裏那窩機械蟲卵都快孵化了。”
    輪胎碾過結著人形冰雕的隔離帶時，牟軒突然猛打方向盤。
    越野車在撞上淨水站外牆的瞬間，沈瑤的冰晶發卡精準凍住了安全氣囊觸發器。
    兩人透過漫天揚起的雪霧，看見馮助手正趴在了望塔頂端，袖口鋼索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磷光。
    “無菌艙換成b區的。”牟軒踹開車門，機械臂裂紋裏滲出的血珠在雪地上燙出北鬥七星的圖案，“讓老吳把三年前的腦波監測儀搬出來——就說要給貴客做全麵體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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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瑤假裝攙扶許舊友時，指尖冰刃悄無聲息地削下他領口的晶簇。
    那些彩虹色的碎屑在她掌心凝成微型棱鏡，將月光折射成牟軒頸後傷疤的形狀。
    馮助手想要上前幫忙，卻被突然坍塌的冰台階絆了個趔趄——他軍靴底黏著的機械觸須正在融雪劑裏瘋狂扭動。
    臨時住所的鈦合金門在三人身後閉合的刹那，牟軒的機械臂突然發出高頻震顫。
    沈瑤會意地摸向腰間冰刃，卻發現許舊友的斷指傷口裏滲出帶著鐵鏽味的黏液，那些液體正沿著門禁係統的指紋鎖緩緩爬行。
    “牟隊……”許舊友突然劇烈咳嗽，防護麵罩內側的冰晶拚出扭曲的笑臉，“東郊糧倉的自動防禦係統……咳咳……我當年設置的密碼……”
    鄒親信突然撞開安全門衝進來，懷裏抱著的醫療箱滴著熒綠色液體。
    當他手忙腳亂要給許舊友注射鎮痛劑時，沈瑤的冰晶發卡突然凍住了針管活塞——玻璃管壁上密密麻麻爬滿了納米級的青銅鱗片。
    “老許還是先靜養。”牟軒用機械臂按住想要起身的許舊友，探針悄無聲息地刺入對方頸椎，“明天帶你去看看新改建的武器庫——你當年設計的虹膜鎖，現在改成聲波共振了。”
    月光透過防彈玻璃窗的瞬間，沈瑤突然驚呼著打翻水杯。
    潑灑的水流在智能地板上凝成箭頭，直指許舊友始終緊捂著的左肋。
    那裏鼓起的形狀根本不是急救包，倒像是裹著生物膜的某種信號發射器。
    後半夜的監控室裏，牟軒把玩著那枚冰晶棱鏡。
    全息投影裏，許舊友正用斷指在牆壁上刻字，青銅骨刺刮下的合金粉末在空中聚集成微型沙漏。
    馮助手假裝在走廊巡邏，每次經過通風管道都會掉落幾顆機械蟲卵。
    “他的幹細胞在模仿你的異能波動。”沈瑤把分析報告拍在控製台上，冰刃尖端挑著一隻還在抽搐的機械蜈蚣，“醫療組說老鄒血液裏有三個寄生囊泡——位置正好對應你上個月受傷時的彈道軌跡。”
    牟軒剛要開口，警報器突然發出斷斷續續的蜂鳴。
    許舊友的隔離病房傳來玻璃破碎聲，監控畫麵卻顯示他始終安靜地躺在床上。
    當應急小隊撞開房門時，發現滿牆都刻著倒流的冰晶鍾擺，而馮助手“不小心”留在現場的鋼索鉤爪上，粘著一片印有周邊勢力圖騰的電子皮膚。
    “他想給監控係統喂點迷魂藥。”沈瑤用液氮凍住試圖鑽進主機的機械蟲，靴跟碾碎時爆出的熒光粉末竟拚出牟軒的基因序列，“要不要給老許找點事做？比如……讓他幫忙核對西區防禦工事的結構圖？”
    晨光刺破雲層時，許舊友的機械義肢正在會議桌上輕輕敲擊。
    當牟軒故意將錯誤百出的布防圖推到他麵前，那根青銅斷指突然痙攣般抽搐起來。
    馮助手遞咖啡的手抖得厲害，杯底沉澱的金屬粉末在桌麵上蝕刻出模糊的坐標網格。
    “牟隊，這些漏洞太致命了。”許舊友的防護服領口又滲出彩虹色黏液，沾到圖紙的瞬間就將錯誤數據修正成三年前的版本，“我記得北緯32度那個廢棄氣象站……咳咳……地下八十米有批還能用的量子計算機……”
    沈瑤突然踢翻取暖器，爆燃的等離子火焰將許舊友的影子投在防輻射塗層牆壁上。
    那扭曲的陰影脖頸處赫然延伸出十七根神經導管，每一根都鏈接著不同年代的軍備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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