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軒凝視著崔宣傳員腳邊不斷增殖的紅色粉筆痕，時間裂縫裏的七十二小時畫麵在視網膜上閃爍。
    沈瑤突然鬆開掐著他手腕的指甲，在防空洞滲水的牆壁上劃出三道抓痕。
    “上次在b區糧倉。”她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顫音，“那個母親偷拿兒童配給糧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看牆上的《物資法圖解》。”
    牟軒瞳孔裏的六邊形時鍾突然定格——三天前的監控畫麵裏，那位母親正指著公告欄上“緊急避險”的卡通圖標，而執法隊員舉著的手冊裏，同樣的圖標卻被畫成帶鎖鏈的盾牌。
    “不是圖畫不夠生動。”孟法律學者的眼睛突然在黑暗中反光，他抱著的法典封皮正在滲出瀝青狀物質，“是靜態圖像無法呈現法律的多維性。”
    沈瑤突然扯下頸間的銀鏈子，墜子裏的微型投影儀在牆麵投出全息影像。
    畫麵裏昨日d區衝突的立體影像正在重組：當梁姓成員舉著扳手砸向公共水箱時，原本貼在牆上的“故意損毀”圖標突然扭曲成食人魚。
    “要讓他們站在法律生效的瞬間。”牟軒的指節敲在防空洞生鏽的管道上，震落三枚結晶體，“孟教授，把上個月二十七個衝突案例做成交互式全息卷軸。”
    崔宣傳員突然用粉筆在法典上畫了個漩渦，紅色粉筆灰飄進全息投影時，梁成員砸水箱的動作突然分裂成六個可能性分支。
    當他的扳手距離水箱還有十厘米時，整個畫麵突然凍結成冰藍色。
    “這時候彈出選擇題。”沈瑤的指甲縫裏滲出熒光粉末，在虛空中勾勒出選項框，“a選項：繼續破壞將觸發三級處罰；b選項：若因脫水產生幻覺可申請...”
    “要更血腥。”鄒執法試點者突然從陰影裏走出來，他製服上的血跡正在蒸騰成霧氣，“上次在f區試點，當我用戰術匕首挑斷偷盜者腳筋時，圍觀人群對‘肢體刑’的理解比聽十場講座都深刻。”
    牟軒突然抓住正在結晶化的法典，時間裂縫裏的畫麵碎片紮進掌心：“把執法過程拆解成可逆轉的情景模塊——孟教授負責拆分法律要件，崔宣傳用你的鬼故事天賦給每個模塊加劇情分支。”
    當第一組全息案例在c區垃圾處理站投射時，十七個正在偷拆過濾器的成員突然僵住。
    他們腳下浮現出六個閃爍的光圈，每個都對應著不同的行為後果。
    崔宣傳員站在排汙管頂端，聲線突然變成午夜電台主持人的渾厚腔調：
    “現在你撿起了第三塊活性炭濾芯——注意看左手邊全息投影！如果這是為高燒的妹妹偷的退燒藥原料...”他背後的投影立刻具象化出咳嗽的小女孩，“那麽你頭頂會浮現藍色天平圖標。”
    梁成員突然扔掉手裏的扳手，他的瞳孔裏倒映著不斷重組的法律流程圖：“所以如果我能在三秒內找到醫療區值班員作證...”
    “但如果是想囤貨倒賣——”鄒執法試點者的匕首突然在虛空中劃出猩紅的“禁止”符號，他製服的金屬扣正在吸收四周的恐懼情緒，“這個情景模塊會直接連接執法隊的痛覺共感係統。”
    沈瑤站在震蕩的通風管道上，發現昨天放出去的法律宣傳樣本正在發生微妙變化。
    e區那份扉頁的“公平”印章不再膨脹，而是分裂成兩枚互相咬合的齒輪。
    當某個成員伸手觸碰全息投影裏的虛擬法典時，齒輪縫隙突然滲出蜂蜜色的光。
    “注意第七情景模塊！”孟法律學者突然扯著嗓子喊破音，他手裏的法典正在自動生成注釋，“當王鐵匠在模擬情景裏選擇用鐵水銷毀證據時，法律要件的關聯鏈條必須呈現...”
    牟軒看著七十二小時後的時間殘影在眼前碎裂，突然按住崔宣傳員又要去抓粉色粉筆的手腕。
    在他們頭頂，某個正在模擬“緊急避險”情景的成員突然被金色光圈籠罩，他口袋裏掉出的半包壓縮餅幹上，“私人財產”的食人魚圖標正在褪成護崽的母魚圖案。
    防空洞深處傳來物資箱重新堆疊的轟鳴，沈瑤的銀鏈墜子突然開始發燙。
    她轉頭望向d區方向，那些昨日還在滴血的秤盤印章，此刻正在裂變成無數枚旋轉的銀色砝碼。
    續寫部分）
    三隻變異蟑螂從排汙管跌落全息光圈時，梁成員的喉結突然劇烈滾動。
    他布滿老繭的手掌懸在扳手上方五厘米處，投影裏的醫療區值班員正舉著電子病曆本從虛空中浮現。
    “我妹妹的退燒藥……”梁成員後頸的汗珠滴在活性炭濾芯上，滋滋蒸發出硫磺味的白煙。
    六個情景分支同時在他腳邊旋轉，其中三條通往醫療區綠色通道的虛線突然閃爍起來。
    排汙管頂端的崔宣傳員突然壓低聲音：“現在試著說出《緊急救助法》第14條。”他背後的全息投影開始播放小女孩咳出冰碴的畫麵，每聲咳嗽都震落法律條文組成的雪花。
    “親屬重病期間……”梁成員的瞳孔突然收縮成針尖，防空洞頂端的應急燈在他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可申請……申請臨時物資征用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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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垃圾處理站爆發出橙黃色的共鳴光，十七個偷拆過濾器的成員同時捂住耳朵。
    他們腳下浮現的“盜竊罪”圖標突然裂變成兩枚互相咬扣的齒輪，當啷一聲嵌進生鏽的地板縫隙。
    範聯盟意見領袖摸著花崗岩般的下巴從暗處現身時，他胸前別著的青銅法典徽章正在融化又凝固。
    “有點意思。”他粗糙的拇指抹過投影中正在重組的“公平”齒輪，指腹突然滲出帶著鐵鏽味的血珠，“當年在舊城法庭……”
    沈瑤的銀鏈墜子突然發出蜂鳴，她轉頭看見e區公告欄上的食人魚圖標正在蛻皮。
    昨天還滴著血的秤盤印章裂變成數百枚銀色砝碼，其中三枚正沿著通風管道滾向醫療區。
    “注意第七情景模塊！”孟法律學者的嘶吼突然從排汙管深處傳來。
    他抱著的法典封麵滲出黑色黏液，正在腐蝕投影中的證據鏈條。
    當王鐵匠的鐵水潑向虛擬監控探頭時，三條法律要件突然扭曲成絞刑架的形狀。
    鄒執法試點者的戰術匕首突然在虛空中劃出十字，他製服的金屬扣吸飽了恐懼情緒，正在膨脹成骷髏頭形狀。
    “執行細則要加血槽。”他舔著刀刃上凝結的冰霜，“上次挑斷腳筋時，那個混蛋的慘叫聲讓整個d區……”
    “孟教授！”牟軒突然按住法典正在結晶化的書脊，七十二小時前的時間碎片突然在他掌心重組，“第三十七條的注釋項是不是漏了溫度變量？”
    防空洞深處傳來物資箱重新編碼的哢嗒聲。
    當某個成員伸手觸碰“私人財產”母魚圖標時，他口袋裏突然彈出三個月前的記憶片段——前世的背叛者正把壓縮餅幹塞進沈瑤的靴筒。
    黎法律審核員就是在這時撞開鏽蝕的鐵門，他腋下夾著的羊皮紙文件正在自動燃燒。
    當某個情景模塊中的虛擬執法者舉起電擊棍時，文件灰燼突然在空中拚出“法律要件衝突”的警示符。
    “牟先生！”黎審核員刻板的聲音裏首次出現裂紋，他胸前的青銅天平徽章正在裂解成量子微粒，“c區情景模塊出現邏輯悖論，當緊急避險遇上戰時管製條例……”
    沈瑤突然扯斷發燙的銀鏈，墜子裏的微型投影儀在牆麵炸開彩虹色光斑。
    昨日d區衝突的全息影像突然增生出三十七個新分支，每個分支末端都連接著不同版本的法律條文。
    牟軒瞳孔裏的六邊形時鍾突然逆時針旋轉，他看見七十二小時後的某個時間碎片裏，孟法律學者正把法典按進沸騰的瀝青池。
    當某個全息模塊中的執法者同時舉起電擊棍和急救包時，整個防空洞的金屬牆壁突然滲出淡藍色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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