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蘇老師。”
    任輝勉強扯了個笑，做出一副平和的姿態。
    蘇彬在他對麵落座，雙手自然搭在膝上，神情保持著平靜，一言不發。
    任輝幹笑兩聲，話裏帶著掩飾不住的緊張“蘇老師，咱們節目還要繼續錄製，有什麽問題，您就盡快說吧？”
    蘇彬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我在等任導主動開口。”
    他頓了頓，緩聲補充“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空氣驟然凝固。
    任輝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起身拿起桌上的礦泉水，遞給蘇彬“咳咳蘇老師，我之前也和您說過，現在的綜藝嘛，觀眾愛看什麽我們就得做什麽。”
    “節目有衝突才有熱度嘛，‘最願合作’和‘最不願合作’這種設置，也是一種必要的環節，您理解一下”
    蘇彬接過水放在一旁，指尖輕輕敲了敲膝蓋，像是耐著性子聽完一段表演，然後才開口“任導。”
    “你心裏清楚，我要的不是這個問題的解釋。”
    任輝眼神閃躲了一瞬，隨即下意識的望向門口，確認門已關緊，才再次低聲開口“蘇老師，這個關於年輕演員能不能談戀愛，現在確實是各大經紀公司高度關注的議題，咱們問這個問題，真的不是在針對您。”
    “哦？”
    蘇彬聲音一挑，語調陡然轉冷，“那我倒是奇了怪了，剛才那四位製片人，一口氣問了七八個問題。”
    “怎麽我才提一句提醒，你就條件反射般的以為我要質問這個？”
    一句話，使得任輝臉上血色盡退。
    他喉結滑動，話卡在喉嚨裏，擠出一句“這蘇老師，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
    “誤會？”
    蘇彬微微俯身，雙肘撐在膝蓋上，雙眼直逼任輝的臉，“沒什麽誤會的。”
    他冷冷一笑，語氣愈發沉穩“你現在的表現，反而印證了一件事，你們節目組覺得，在所有導師裏，我是最好惹的那個。”
    “你敢在節目裏設個問題‘演員是否該拋棄妻子’問問爾導嗎？”
    這一句如驚雷乍響，任輝瞳孔猛地一縮，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當然知道，這檔節目請來的幾位導師，哪個背後沒有點經不起挖的故事？
    但他也確實選得聰明，爾冬生、李成儒、王京、劉滔哪個不是資格老、關係廣、火藥味濃？
    偏偏蘇彬，年紀最小，資曆最淺，雖然手握多個榮譽，但相比較之下，操作空間是最大的。
    可他忘了，年輕不等於軟弱，表麵溫和不等於沒有底線。
    蘇彬靠在椅背上，語氣冷卻下去“在學員的選擇上我已經退一步沒說話，是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
    “任導。”
    “你有沒有從電視台那邊的領導那裏打聽清楚，我為什麽願意來上你這個節目？”
    任輝神情一僵，眼底劃過一絲茫然，顯然他不知道。
    蘇彬冷哼一聲，翹起二郎腿。
    “我待播的劇雖然隻剩一部，但說白了，我不缺曝光度。”
    “至於您開出的薪酬嘛倒也說得過去，但請我就是這個價格，是你們分內的事情。”
    他語氣一頓，勾了勾唇角“最關鍵的，是因為英煌楊主席開了口，我才答應來的。”
    “換句話說，雖然其他幾位導師咖位夠大，節目看起來排場不小，但在我這還真排不上號。”
    任輝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
    “而且，”蘇彬眯起眼睛，聲音更低，“據我所知，去年你們那季節目，有我參與的幾期，是播放量最高的幾期，對吧？”
    這話裏的潛台詞再明顯不過了，節目組更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這個節目。
    任輝下意識張嘴，卻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所以啊，任導”
    蘇彬聲音突然變得輕鬆了些，“剩下三天的錄製，我希望你不要再搞什麽幺蛾子。”
    “咱們，好聚好散。”
    這話雖然輕描淡寫，落在任輝耳裏卻極其沉重。
    他的心髒撲通亂跳，顫聲應道“明白了蘇老師。”
    蘇彬滿意的點了點頭，起身理了理衣襟。
    走到門前，拉開門的瞬間，門外幾十雙眼睛“唰”的低下，剛才偷聽、屏息、緊張的種種小動作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空氣中仍殘留著蘇彬的壓迫感，令人幾乎窒息。
    他腳步不停，隻淡淡丟下一句“看來你們準備得差不多了，那就直接下一組吧。”
    說完，轉身進入評審室。
    教室外一片死寂。
    所有學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剛才那短短幾分鍾，竟然把他們全都震住了。
    雖然不知道房間裏發生了什麽，但蘇彬剛才那副氣勢，簡直像一腳踹開了整個節目組的臉麵。
    更關鍵的是，下一組進去的四人，將首當其衝，承受這股怒火。
    “別抽到我，千萬別抽到我”
    “我覺得李老師剛剛說四位導師會陪著我們，是為了安慰我們吧，現在看蘇老師比製片人還嚇人。”
    “可話又不能這麽說，要不是蘇老師的那張特殊卡，我們當中現在就有人已經打包回家了。”
    “是啊，他溫柔的時候像知心前輩，發起火來跟殺神似的。”
    此時，助理拿起名單，聲音響起。
    “下一組——傅亦辰、趙翰、何浩、夏俊宇。”
    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
    “老、老師”傅亦辰聲音發顫，鼓起勇氣舉手，“我們能不能下一組再”
    “不能。”
    評審室裏，蘇彬低沉的嗓音清晰傳出。
    下一秒，那四個被點名的男學員，臉色同時變得慘白。
    被蘇彬袒護過的哈妮柔聲道“你們快進去吧，別讓蘇老師等急了，放心，剛才蘇老師其實一直在幫我們說話的。”
    其餘三人也連連點頭，她們很清楚，蘇彬的火氣並不是來自學員。
    與此同時，四位製片人對視一眼，那位姓安的男製片人道“蘇老師，現在的結果，也僅僅是代表我們四人當下的選擇，並不代表這些學員真的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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