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聽聞微微一笑，心裏暗道這回看起來能談成。
    現場的幾人對視了一眼，原本略顯拘謹的氣氛像是瞬間被打散，變得輕鬆不少。
    “劇情我這邊感覺已經沒什麽太大問題了。”
    蘇彬緩緩開口，語氣溫和，“康導，不知道您平時拍戲的風格是偏向哪一類的？”
    他這話說得婉轉，既沒有直接詢問對方的代表作，也沒有擺出挑剔的架勢，而是將重點放在風格上。
    畢竟他觀察得出，這位康向文導演年紀不大，看著甚至比張頌紋還要年輕幾歲，在作品上可能會有所欠缺。
    但蘇彬並不輕視，恰恰相反，他一向覺得，無論演員還是導演，電影行業從來都不缺天賦出眾的年輕血液。
    申澳不也才三十出頭？
    他們合作時，同樣默契十足，孤注一擲也拿下了不俗的成績。
    康向文聞言笑了笑，坐姿略微前傾，語氣謙遜卻不失自信“蘇老師，我本人以前是學表演的，也演過幾年戲。”
    “所以拍戲的時候，我更習慣從演員的視角出發。”
    “會嚐試把每一場戲的情緒節奏和調度，變得更貼近演員的表演習慣，也會給一些小建議。”
    說到這兒，他自覺略有些逾越，又笑著補了一句“當然，像您和頌紋老師這樣的前輩，肯定不需要我過多指導，甚至很多時候，是我在學習。”
    蘇彬擺了擺手，淡笑著打斷他“康導這話我可不敢當，演員這種事，沒有誰能做到完美，咱們都還在路上。”
    一旁的張頌紋也笑著點頭“確實，現在拍一部好電影，誰都得互相成全。”
    康向文點了點頭，頓了頓後，似乎想起了什麽，伸手從麵前的文件袋裏抽出一份資料，推到蘇彬麵前。
    “對了蘇老師，這是我之前拍的一部影片，我的導演處女作。”
    封麵上赫然印著片名，《東西》。
    右下角一行字吸引了蘇彬的注意“第十八屆高麗釜山電影節，入選作品”。
    蘇彬下意識心頭一跳，目光凝在那行字上。
    這種海外電影節入選的作品，往往代表著一定程度的“文藝屬性”，節奏慢、氣質冷、講求情緒多於情節。
    而現在這部掃黑題材的劇本，顯然是一個完全不同的風格。
    他腦中一時間湧起不少念頭，還未開口，一旁的張強忽然湊了過來，瞄了一眼封麵，眼神頓時一亮“《東西》？我記得這部片子，我好像看過。”
    康向文的眼睛瞬間亮了，語氣中難掩興奮“張老師，您真的看過？”
    “當然。”
    張強點頭，很是認真，“我記得你當時拍的是南方某個港口城市的故事對吧？鏡頭語言很克製，但敘事卻很有張力，最後那個長鏡頭給我留下挺深的印象。”
    康向文聽完，眼中劃過一絲動容“那是我研究生畢業時拍的作品，拍攝條件挺簡陋的，手法上也還稚嫩”
    張強卻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康導，這話我可不愛聽。”
    “我覺得你在敘事節奏和畫麵構圖上的拿捏，比很多拍了十來年戲的導演都沉穩，而且很有自己的想法。”
    他頓了頓，轉頭看向蘇彬，認真道“彬子，我覺得康導是值得信賴的。”
    蘇彬默默合上資料夾，目光在康向文與張強之間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會議桌對麵正帶笑的高總身上。
    “既然強哥都這麽說了，我也沒什麽好顧慮的。”
    他微笑著靠後了一點，語氣帶著輕鬆，“高總，我看劇本裏主要角色有三位，除了我和頌紋老師，第三位準備請的是？”
    高總嘴角一揚，放下手中的筆，語氣放鬆了幾分。
    “江武。”
    “江武？”蘇彬眉頭頓時一挑，笑容瞬間淡了些許，“是那個江文導演的弟弟，江武？”
    “是的，就是他。”
    高總微笑著確認，顯然對於能請到江文加盟這部電影，是他極其自豪的一件事。
    而蘇彬心底，卻不由自主地泛起幾道暗湧。
    劇本修改過後，節奏更加流暢，反轉也恰到好處，康導的拍攝理念清晰，技法也成熟。
    演員陣容上，有張頌紋坐鎮，還有江武壓陣，怎麽看，這部電影對於蘇彬來說，都是一個值得接的項目。
    他合上手中的劇本，目光掃過在座幾人，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意味深長“那高總，咱們不如來談談片酬吧。”
    這話一出，會議室裏的氣氛輕輕蕩起一絲波瀾。
    康向文的嘴角悄悄勾起，高總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輕鬆。
    顯然，蘇彬願意談價了，也就意味著，他有意接這部戲。
    張頌紋也順勢起身，拍了拍蘇彬的肩膀“小蘇，你們接著聊。”
    說罷，他走出會議室，順手帶上門，留足了幾人的私密空間。
    高總換了個坐姿，雙手自然地交疊放在桌麵上，麵上掛著得體的微笑“蘇老師，我們公司這邊的初步預算是，兩千五百萬。”
    話音落下，空氣頓時陷入短暫的沉靜。
    還不等蘇彬表態，張強已經先一步開口“低了。”
    他的語氣不重，卻格外篤定。
    在來這裏談合作之前，張強就特地交代蘇彬，今天這部電影低於三千萬，不簽。
    蘇彬還有些疑惑的看向張強，畢竟自己之前拍孤注一擲時候拿的片酬也不過一千萬。
    電影不比電視劇，片酬相對來說要低上不少。
    但張強明確和他表示，當前他的商業價值以及票房號召力已經天翻地覆，三千萬隻能算是一個正常的價格。
    高總的笑容略有一絲僵滯，但很快恢複過來。
    他輕輕吸了口氣，開口時依舊溫和“那張先生，不如您直接說個數，我們也好商量一下。”
    張強微微一笑，眼神鋒利了幾分“不是我要抬價，而是要看高總您的誠意了。”
    “兩千五百萬這個數，坦白講，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話說到這兒，語氣不激不揚，卻帶著無法動搖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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