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訴我，我的錢呢？！”
    酒店套房的客廳裏，四人圍坐在茶幾邊享受著宵夜，電視音量開得不大，但劇中蘇彬飾演的林耀東暴怒拍桌的聲音，在靜夜中顯得格外震撼。
    他那句炸裂的怒吼，猛地嚇了李依桐一跳，筷子“哐”一聲砸在了桌邊，險些掉落在地。
    “哎哎，小心。”
    一旁的季冬雪趕緊伸手輕撫她的後背，語氣柔和，“慢點兒，桐桐。”
    她轉頭看向沙發上的張強：“對了，我都忘了問，早上你們不是去談合同了嗎？簽得順利嗎？”
    張強歎了口氣，順手抽了張紙巾擦著嘴角：“也不算太順利吧，磨了一會兒，但好歹還是簽下來了。”
    “劇本問題？”
    “劇本其實還好。”
    張強皺了皺眉，“主要卡在價格上。”
    蘇彬也放下筷子，答了一句：“其實我覺得吧，如果劇本真的夠好，就算價格稍微讓一讓，也不是不可以。”
    他說著挑了挑眉，“隻是這次的劇情...”
    他話沒說完，手機鈴聲突兀的響了起來。
    一串陌生號碼在屏幕上閃著光，讓蘇彬皺了下眉：“這麽晚了誰打電話？”
    他接起電話，語氣還帶著點疑惑：“你好，哪位？”
    手機那頭先是短暫的沉默，接著傳來一陣壓抑的啜泣聲。
    女孩的哭聲在深夜顯得格外瘮人，尤其是在這酒店套房略顯昏黃的燈光下，更添幾分詭異。
    “喂？”
    蘇彬直起身，語氣也認真了幾分，又問了一遍：“哪位？”
    那頭終於輕聲開口了，聲音微弱又沙啞：“蘇老師，是我...鍾莉莉。”
    蘇彬皺了皺眉，語氣立刻變得柔和：“莉莉？有事嗎？”
    “對不起...這麽晚打擾您...”
    電話那頭，鍾莉莉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的說著，“節目錄製...結束了，我...我沒能拿到片約。”
    這句話一出，蘇彬整個人頓時沉了下來，他眉頭緊蹙，臉色變得凝重。
    在他印象中，單從演技層麵來講，鍾莉莉在那批學員裏至少也是中上水平，不應該沒拿到片約。
    “你後麵有沒有認真聽導師安排？”
    蘇彬語氣下意識有些質疑，當初《白蛇傳》片段她沒有完整看完的事，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我真的有好好做功課，蘇老師...這次我每一步都按要求做了...”
    鍾莉莉越說越傷心，聲音幾乎哽咽，連耳邊的呼吸都帶著哭腔。
    餐桌邊的其他三人，雖然聽不清內容，但女孩壓抑的哭聲早已讓他們神情緊張。
    “這麽晚還有女孩找你？！”
    李依桐微微眯起眼，默默的抬起胳膊，將拳頭舉到蘇彬麵前。
    “嘶...”
    蘇彬哭笑不得，隻好舉手投降般將手機放平在桌上，點開了免提。
    “莉莉，那我們小...…是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沒被簽？”
    蘇彬開口問出他最擔心的問題。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隨後傳來輕輕的“嗯”一聲。
    “丁針呢？他也拿到了？”
    蘇彬的聲音裏，第一次有了明顯的不敢置信。
    “是...”
    鍾莉莉低低應了一聲。
    那一刻，蘇彬幾乎愣住了，連手指都僵在了半空中。
    現在這幫製片人，還真是隻認流量，不看演技了！
    他的確不相信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丁針的演技能有極大的提升。
    鍾莉莉語氣輕緩卻透著委屈：“中途節目組又把上一季的一些學員塞了進來，競爭一下子變得特別激烈...其他小組也有沒被簽的，但我們組就我一個。”
    蘇彬的指尖不自覺的敲了敲桌麵，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他不願輕易懷疑節目組的用意，但在自己公開承諾“未簽約的學員可以來找他”之後，他們卻突然返場老學員，變相拉高競爭門檻，怎麽看都像是刻意將爛攤子推給自己。
    “好，情況我知道了。”
    他語氣沉著，卻藏不住語調裏的慍色，“你現在還在杭城？”
    “在的蘇老師，今天下午剛錄完。”
    鍾莉莉低聲回答，“我...我其實很早就想聯係您了，可小組就剩我一個人沒簽...我一直不敢打這通電話。”
    蘇彬聽著這話，心頭像被輕輕敲了一下。
    “別這樣想。”
    他頓了頓，語氣更溫和了一些，“大部分人今晚應該還沒離開吧？明天一早你幫我統計一下，還有哪些學員沒簽約。”
    “如果他們後麵也沒有劇組進，願意相信我，就把名單整理出來發給我。”
    “好。”
    電話掛斷，房間裏瞬間恢複安靜。
    三雙眼睛帶著複雜神情齊齊看向他，空氣裏充滿了無聲的責備。
    季冬雪終於忍不住，放下筷子皺眉道：“你說說你，幹嘛總喜歡把這種事情往自己身上攬？真出了問題，到時候你兜得住？”
    “他們沒戲拍，這本來就是各自公司、各自命運的事兒，憑什麽你來操心？”
    蘇彬還沒開口，一旁的李依桐和張強也是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季姐，他們很多人...根本還沒簽公司。”
    蘇彬聳聳肩，語氣很淡，卻夾著一點沒說出來的心疼。
    “可話說回來，這也不是你的責任。”
    季冬雪輕歎一聲，語調緩了些，“你不是救世主。”
    蘇彬抬頭，擠出一絲笑：“我現在可是青年...什麽會長來著？這種時候總該管點事吧。”
    李依桐“撲哧”一笑，張強也忍不住搖頭笑出聲：“名字都記不住，會長個什麽勁。”
    三人哭笑不得。
    蘇彬繼續道：“而且，我是真覺得他們裏頭有幾個，演技是真的可以的，也很有熱情，不該就這麽被埋沒了。”
    “如果真的有合適的人，我也建議直接簽進我們公司，就當投了原始股，培養起來，說不定就是下一個頂流。”
    張強麵色凝重：“話是這麽說...但你現在最該考慮的，是怎麽把他們安排進劇組去。”
    李依桐認真的開口：“我下個月進組，可以幫他分擔一點。”
    張強立刻扭頭，帶著疑惑的眼神看向她：“他自己不考慮後果隨便答應下來的，就讓他自己解決，也好讓他長長記性。”
    李依桐聳聳肩：“沒事啦，誰讓他是我挑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