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彬這突如其來的即興發揮，讓杜銘愣了半瞬。
    可刹那間，他腦海裏就閃回起蘇彬在課堂上說過的一句話：
    “如果對手演員臨時脫離劇本，你絕不能露怯，更不能僵住，要用對角色的理解，去順勢發揮。”
    杜銘眼神一凝，手背抹過鼻尖，神色陡然變得狠厲，嗓音沙啞低沉，像是從喉嚨裏硬擠出來的殺意：“就算隻剩下一口氣，我也要殺了你！”
    蘇彬雙眼驟然一亮，心底湧起一絲暗喜，若不是還在錄製，他真想當場給杜銘鼓掌。
    “喝！”
    一聲暴喝，杜銘腳下猛地發力，身形如猛虎下山般衝來，驟然一個前滾翻，落地即起。
    雙臂掄起，一上一下，從上下死角直逼蘇彬。
    蘇彬心頭一緊，這刀勢來得太快，他隻能再度揮動苗刀斜擋，硬生生將那雙刀彈開。
    與此同時，小腿猛蹬地麵，整個人驟然後退半丈，才拉開了一線喘息的空間。
    退中帶攻，他手腕一抖，刀身淩空劃出一道弧光，從上而下直劈杜銘頭頂。
    “叮！”
    鋼鐵交擊，杜銘雙刀交叉，硬生生架住這一記重劈。
    刀刃震得嗡嗡作響，他隻覺虎口發麻，手臂酸脹，快要握不住刀。
    場邊的武指們全都看得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神情比親身上陣還要緊繃。
    尤其是那位總武指李師傅，眼睛瞪得圓如銅鈴，這哪裏還是他排好的動作？完全跑飛了啊！
    然而杜銘卻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
    刀還架在頭頂，他已雙腿猛蹬，借力向前猛撲，雙刀刀尖帶著勁風直衝蘇彬胸膛！
    蘇彬此刻重心因下劈仍然向前，避無可避，他幾乎是本能的將刀尖猛插地麵，雙臂用力一撐，整個人順勢向後翻出半個身位。
    落地瞬間，他反手一挑，刀背直擊杜銘的落腳點。
    “嘭！”
    杜銘小腿猛然一震，吃痛之下悶哼一聲，整個人滾地卸力，狼狽的翻滾一圈才重新站起。
    這一幕落入李武指眼裏，終於讓他長長吐了口氣。
    雖然二人完全沒走排練的設計，但好歹腿部受擊的戲份算是有了交代，要不等導演追問，他可真不知道怎麽解釋。
    同樣目瞪口呆的還有攝影師們。
    要不是這次請來的全是常拍武打的專業團隊，隻怕鏡頭早就跟丟。
    可在一片緊張與無措之中，場邊的陸洋導演卻是眼神放光，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至於一眾圍觀的吃瓜群眾，更是看得血脈賁張，眼睛眨都不敢眨，隻怕錯過了哪個精彩動作。
    “你剛才這幾招，師傅他可沒教過我。”
    蘇彬雙眼睜得渾圓，一邊沉聲說出台詞，一邊心頭止不住的後怕。
    肘關節傳來隱隱的痛感，若不是臨機一動，將苗刀刀尖死死插進地麵借力反彈，他此刻恐怕已經受了傷。
    那一瞬間的險境，讓他額角的汗珠順著鬢角滴滴滑落。
    杜銘的眼神也在發抖。
    這彬哥，真是強得讓人心悸。
    那一刺幾乎快到不可思議，自己在出手的瞬間就後悔了，這速度幾乎不給任何反應的餘地。
    然而，蘇彬不僅躲開了，還硬生生照著劇本的要求，將刀身精準點在自己小腿外側。
    這不是單純的反應快，而是無與倫比的格鬥意識。
    拋去腦中的念頭，他雙手已本能將雙刀交錯豎起，重新在胸前架開。
    蘇彬脖頸一偏，骨節發出“哢哢”的爆響，他雙手高舉苗刀，唇角壓緊，顯然也是動了怒氣。
    “呃啊——！”
    伴隨一聲震徹全場的怒吼，杜銘橫衝直上，雙刀交叉在胸前，隨即猛然張開，試圖借勢形成一道橫斬。
    然而，他的動作還沒完全展開，頭頂已經有風聲呼嘯而下。
    苗刀攜著勢不可擋的力道自上劈落，逼得他倉促變招，手臂驟然上抬，被迫做出防禦。
    苗刀的可怕之處立刻展現出來，在保持距離的情況下，它能持續壓製，讓對手根本沒有近身的可能。
    “砰！砰！砰！砰！砰！”
    五聲連綿不絕的爆響，每一擊都力沉千鈞，砸在杜銘的雙刀上。
    他的手臂被震得麻木，手掌一陣陣抽痛，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就在他還在本能的上抬刀格擋之時，蘇彬忽然變招，刀鋒一橫，自右側疾斬而出，直指他腹部。
    “嘶——！”
    杜銘反應極快，左手猛然下壓，刀背堪堪擋住了這一劈。
    可蘇彬根本不給喘息機會。
    刀勢一轉，左橫斬緊隨而至，快得讓人目不暇接，杜銘再度勉強用刀背格擋，虎口感覺快要裂開，指尖也在微微顫抖。
    他抓住一瞬空檔，左手反手一刺，直奔蘇彬胸口。
    可就在那一刻，苗刀那一尺八寸的長柄展現了真正的威力。
    蘇彬右手猛然一震，刀柄帶著力道結結實實撞在杜銘的手腕，將那一刺硬生生彈開。
    緊接著，他上前半步，刀身自上壓下，整個重量傾瀉在杜銘的雙刀之上。
    那一刻，杜銘感覺仿佛被山嶽壓頂。
    雙刀沉重得幾乎要脫手，虎口撕裂般的劇痛讓他牙關緊咬，手腕關節發出哢哢的響聲。
    他這才徹底明白，剛才的技巧與迅捷，還不是蘇彬實力的全部。
    真正的差距，是無法彌補的力量。
    正當他想要繼續死撐，蘇彬忽然刀鋒一歪，卸去壓製力。
    猝不及防的杜銘失去支撐，整個人向前撲去。
    蘇彬隻是淡淡一側身，動作優雅得近乎從容，隨即刀柄輕輕一敲在他後背。
    杜銘撲出去足足五步才穩住身形，腦中已是轟然一片空白。
    他明白了，自己方才的所有進攻與變化，不論是否照著武指的安排，全都像是被蘇彬提前看穿。
    他轉過頭，剛好看到蘇彬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
    正是先前約定好的結束暗號。
    呼吸急促間，杜銘仰天怒吼一聲，他揮刀衝刺，縱身再撲。
    蘇彬雙手握緊苗刀，腳下猛然發力，身形在原地旋轉半周。
    轉馬殺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