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珍愛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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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楊琬拋下楊羨獨回汴京,剛到家中,便被羅氏一頓數落。
“你弟弟年紀尚小,不知深淺,你竟然也不明白?下場就是下場,哪還有什麽試不試?
他讓你回來你就回來,你的腦子究竟是作何用的?你比他年長十幾歲,讓你去是照顧他的,可不是讓他吩咐你的。”
彼時楊琬還覺得反正楊羨考不上,自己在與不在都沒差別,於是撒嬌賣乖地摟著羅氏一通軟語求饒,哄得羅氏也沒拿她怎樣。
結果等解試成績出來,她就知事情不妙,趕忙收拾行李準備開溜。
羅氏哪裏會容她輕易離開,更是將她罵得狗血淋頭。
“倘若你在,讓你弟弟少被些俗事牽絆,說不定能考得更好。別說第八名,就是解元也未必沒可能!”
若楊羨在,定會認為羅氏是在異想天開。第八名已然是走了狗屎運,居然還敢妄想中解元?
楊琬亦是這般想法,可她不敢開口,隻敢在心中想想。順帶抱怨自己那不讓人省心的弟弟,若是早知道他能一次就中,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回來。
在洛陽苦讀數年為的便是今朝,偏偏就這幾日沒趕上,竟將以前的辛苦全部化為烏有,著實是前功盡棄!
羅氏邊指著低眉順眼、愁眉苦臉的大女兒,邊罵道,“明明以前是那麽靠譜穩重的一個人,怎的如今變成了這樣?
我看你們這幾個我誰都靠不上,羨哥兒也靠不上你們,你……算了,不用你,我自去洛陽陪羨哥兒。”
楊琬在洛陽可謂逍遙自在,弟弟管不了她,上頭也無長輩壓製,若是母親此次與她同去,哪裏還能有她的好日子?
於是急忙勸道,“有這一回就足夠讓我長記性了,娘且放心,我往後一定緊跟著弟弟,他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他不回家我也好好地待在洛陽,再也不敢隨便回來了。”
羅氏回道,“你不用拿這話氣我,我也信不過你。你要是不想與我一同走,就留在汴京,反正你父親也需要個打理內務的人。”
楊德茂正不想天天麵對羅氏的冷臉,尤其自陳氏之事過後,他在羅氏麵前總自覺矮上一截兒。
於是也笑著讚同道,“娘子去洛陽散散心也好,羨哥兒是咱楊家的期望,你去照顧他倒比琬娘更讓我放心……”
羅氏回他一記白眼,轉過身不搭理他。
楊德茂尷尬,輕咳兩聲還想說話,楊琬便插嘴道,“我與娘同去,洛陽那邊娘不常去,總要交接一番才好。”
她從小到大就見楊德茂對著那對母子關懷備至,從未在她們麵前展露過一個真心的笑臉,與父親之間頗為生疏。
若是沒有羅氏,讓她與楊德茂兩人住在汴京,楊琬內心也不自在。
不管楊德茂如何,兩人收拾東西就要啟程,偏臨出發前卻從宮中傳出了一個令人意外的消息。
“什麽?去太學讀書!”
楊羨聽到這消息時的表情,簡直與楊琬和羅氏如出一轍。
“太學?!”千盛更為激動,問道,“是汴京的那個太學?!”
若說白馬書院在河南府下轄的十六縣所有書院中排名第一,那麽太學就在本朝十九路的所有書院中位列榜首。
讀書人中流傳這樣一句話,“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
這是說,凡官拜一品的宰輔、大相公,必得在翰林院中學習幾年,再放出去曆練多年,方才能調回中樞進入內閣,一步一步做到首輔。
而能入翰林院,最次也得是個進士。
白馬書院九十多名學生,中舉者眾多,中進士者寥寥。
太學則不同,進士遍地走、狀元年年有。可以說進了太學,就一隻腳邁進了翰林院的大門。
天下學子想入太學者如過江之鯽,能入的隻有六十人。
為何?概因太學的入學條件極為嚴苛?
非八品官以下子弟不可入,非品行皆優的貧寒子弟不可入,非祖孫三代無道德敗壞、無不孝不悌、無作奸犯科、無犯上作亂等行徑者不可入。
光這三條,就足以淘汰掉九成九的人,更何況楊羨?
彼時楊玥剛剛入宮,楊德茂受蔭封為從七品的左司諫朝散郎,光是第一條他的資格就不夠。
更何況楊羨雖無大過,但名聲卻著實不佳,汴京州府怎麽都不會推薦他。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就比如當下。
“官家怎麽會突然命我去太學?”楊羨還是難以置信。
楊樹生喜道,“這還多虧了咱們婕妤娘子!”
原來楊玥月前剛封了婕妤,正是受官家眷顧之時。不同於別的妃嬪背後靠著朝中得力的父兄,楊玥身後空空,連個能倚仗的人都沒有。
官家聽說她弟弟才十五歲就中了舉人,心中高興,一是愛才,二是有意抬舉楊家,所以網開一麵讓他入太學讀書。
可楊羨雖覺得是意外,言語間卻無甚大歡喜。
楊樹生不明所以,千盛卻有些懂他的心思,趁著房中隻剩他們主仆二人的時候低聲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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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曉郎君的心思,您是舍不得酈家娘子。可您現在年紀小,即便是說與主母、她也不會依的。還不如暫且不提,等您高中後,那位也到了年紀,再讓主母上門提親豈不更好?”
楊羨陡然被人說中心事,驚訝不已。
他自認為從未表露過絲毫,千盛是怎麽看出來的?
“胡說……什麽酈家娘子?”
千盛撇嘴,“郎君日日把著那個圓環,當我不知呢?”
他說的是懸掛在楊羨床頭的那個。
是個用各色花繩遮掩、醜得已經看不出本來麵貌的圓環,從架子頂上剛好墜到楊羨睡覺時、抬手就能摸到的位置。
“我記得清清楚楚的,那是您從酈家送來的謝禮中間拿來,親手用花繩編好的。
這必是女兒家的愛物,雖不知是哪位娘子放的,可就衝您救了酈郎君,酈娘子也得回送給您一個女兒……”
楊羨本來正站在書架前翻著一本書,視線穿過書架正落在床頭的玉環上。
聽聞他越說越不像話,回頭罵道,“快快住嘴,這話也是能亂說的?”
千盛被罵了一句,猶梗著脖子回嘴。但聲音又低了三分,似是隻說給自己聽。
“反正我知道郎君心中有人了,大略也猜的出來是誰。這有什麽好不可說於人的,您自己也說‘知慕少艾’……”
話雖輕,可房中隻有他們二人,楊羨哪能聽不見,作勢便要打他。
千盛忙不迭地往外跑,嘴裏還嘟囔,“郎君您放心,我必定不告訴任何人,但是您留在這裏也無用,還不如早些考取功名後再謀大事,就像吳郎君一樣。”
話說完,人也一溜煙地不見了。
楊羨不禁苦笑,他和吳三郎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弟。
但千盛平時看著挺不靠譜,是怎麽發現這麽多隱秘之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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