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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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秋十月,丹桂飄香。那秋雨淅淅瀝瀝,纏綿了整整一夜,打下楊府庭院中無數的金黃。
    晨起時分,天色尚黯。楊羨正欲重返太學,才剛走下台階,便與匆匆歸來的楊樹生撞了個正著。
    楊樹生深知酈家之事在楊羨心中的分量,宵禁一解,便馬不停蹄趕回楊府。
    果不其然,楊羨一見他便問道,“昨日夜裏情形如何?可母子平安?”
    楊樹生微微俯身,笑道,“酈二娘子平安誕下一女,酈娘子特意讓小的轉達謝意,說多虧了郎君送去的黃參,改日一定登門拜謝!”
    楊羨心下大定,道,“不過一根參罷了,本就是供人食用之物,酈伯母太過客氣了!”
    昨夜酈福慧叫的太淒慘,就連楊羨也驚的一夜未得好睡,還不知在沈家的樂善情形如何。
    此時,馬車從偏門緩緩駛來,千盛趕忙扶著楊羨往車上走去。
    眼見再不走便要錯過晨課,楊羨匆忙掀起車簾,還欲再囑咐楊樹生幾句。
    卻見楊樹生揮手遣退身旁仆役,上前兩步,停在車旁低聲說道,“小的回來之前,特意繞去了沈府一趟,打聽沈大人的病情。
    還見到了四娘子與五娘子,她二人雖一夜未眠,但瞧著精神還算不錯,想來沈大人傷勢並無大礙。
    這些個俗事,有小的在外麵料理,定能妥善周全,還請郎君在太學安心讀書,莫要為此牽掛!”
    聽他這般言語,楊羨不禁暗自蹙眉去想,難道自己的心事已人盡皆知?
    他從小到大,除了在樂善麵前還能稍作忍讓,何時吃過虧?
    當下便挑眉上下打量著楊樹生,忽地展顏一笑,道,“果真成了大姐夫,與從前真是判若兩人,如今都敢教訓起我來了!”
    楊樹生大囧,忘卻上下尊卑,竟愣愣地抬頭直視楊羨。卻見他麵上並無惱怒之色,全是戲謔打趣之意。
    楊羨故意長歎道,“大姐夫一夜未歸,大姐姐心中定然掛念,還是速速回去看看吧!”
    自那日楊羨提出要為楊樹生和楊琬張羅婚事之後,便即刻向羅氏秉明此事,如今六禮已備,二人不日便將完婚。
    千盛也在一旁湊趣道,“楊郎君快些家去吧,大娘子怕是早已等急了!”
    說罷,跳上馬車,載著心滿意足的楊羨,搖搖晃晃地朝觀前街駛去。
    昨夜,沈慧照受傷昏迷不醒,偌大的沈府,除了年邁的沈太夫人和沈融大人,竟無一人安心托付。
    樂善悄悄附在酈好德耳邊勸道,“姐姐若想成為沈家主母,必要能立得住才行。
    大家主母,當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若日後開封府尹的娘子遇事隻會哭哭啼啼,怎能幫沈大人料理後宅?”
    酈好德稍一沉吟,便迅速收起眼淚,緩步來到沈太夫人跟前,柔聲勸道,“天色已晚,娘娘年事漸高,熬不得夜。沈伯父也上了年紀,二位尊長請先回房休息吧,此處一切有我!”
    沈太夫人先是一驚。
    沈府之中,唯有沈融是她親生之子,二房、三房、四房皆是妾室所生的庶子。
    平日裏,沈慧照健在,他們尚且不敢生事。如今沈慧照受傷,這些人莫說悉心照料,隻怕巴不得他早點死。
    而她年事已高,便是想在跟前照顧,實在也力不從心。
    沈融是個男子,粗枝大葉,做不來這等細致之事。
    此時正用人之際,誰料一向軟弱的酈好德竟主動請纓來?
    沈太夫人當即拉住她的手,欣慰道,“好孩子,你有這份心意自是極好,可你能行嗎?”
    酈好德笑道,“我家中姐妹眾多,平日裏即便自己做得不多,卻也見得多了。
    府中有女使照顧,又有太醫坐鎮,我隻需盯著他們便可。若真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再去請教娘娘也來得及。”
    沈太夫人細想覺得酈好德所言甚是,又再三叮囑幾句,便起身回房休息了。
    沈融原本對酈好德無感,不過是因為母親求孫媳心切,想著隻要能為沈家誕下子嗣,哪家的女子都無所謂。
    誰料,酈好德除了在沈慧照受傷初時有片刻慌亂,不多時便能沉著冷靜下來。尤其她現在年紀尚輕,若是好好調教,說不得將來也是可造之材。
    沈融不由得對她另眼相看起來,微微頷首,道,“若真有要事,不便去打擾太夫人的,盡管派人來告知我。”
    說完便去前廳陪客去了,林青還在那邊等著聽消息。
    待房中隻剩酈氏姊妹,酈好德的無助才悄然流露,可仍強撐著勸酈樂善早早去楊家休息。
    酈好德開口道,“楊哥哥還在外麵等你呢……”
    酈樂善仰首道,“反正他明日還要去太學,我一個人在楊家也無聊,正好留下來陪你。”
    說罷,便出門去尋楊羨。
    楊羨聽道,也覺得酈好德這邊更需人陪,便笑道,“如此也好,你們姊妹二人在一起,我也能放心些。
    不過沈家規矩繁多,我明日一早便讓侍書和玉簪過來。若有什麽、她們也能提點一二,讓你們省些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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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書是跟隨楊羨多年,玉簪則是回汴京後羅氏新撥給他的。
    反正他不在家,二人閑著也是閑著,剛好過來給酈氏姊妹幫忙。
    酈好德聽聞侍書要來,笑道,“若是侍書姐姐能來,那真是太好了。”
    果然,楊羨還沒到太學,侍書和玉簪便到了沈府,照應起酈家姊妹的一應事宜。
    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酈家,酈二娘福慧於二更左右平安產下一名女,可不知是因產房密封不嚴,還是其他的什麽緣故,剛生產完沒多久、竟忽的發起高熱來。
    穩婆渾不在意的笑道,“女子生產本就傷神、又失了許多血,發熱乃是常事。”
    雖然,昨夜酈福慧胎位不正,沈府女醫還讓酈康寧使人請了汴京城中的名醫前來相助。但她卻極擅女子保養之事,隻看了一眼,便斷言是昨夜使用器具不潔,導致感染所致。
    穩婆被女醫反駁,臉上頓時不好看起來,冷笑道,“老婆子接生無數,難道連這點病症都看不出來?”
    這穩婆是酈娘子多方打聽才找來的,都說她手法嫻熟、下手穩準,是方圓最有名的。
    酈娘子竟一時左右為難起來。
    因得酈福慧剛生產完要休息,除了酈壽華仍在房中陪伴,酈康寧和瓊奴已被她攆去休息,此時廳上竟無個與她拿主意之人。
    恰此時、範家送來的兩位老嬤嬤接口斥問道,“你昨夜如廁回來,可洗手了嗎?”
    穩婆一驚,忙說道,“怎麽沒洗,我還用烈酒泡手了呢!”
    老嬤嬤反駁道,“你雖泡了手,卻隻是沾濕即收,連三息都沒夠,便又上了手!”
    酈娘子突的想起,昨夜範家嬤嬤曾跟自己提過此事,可惜當時信她不過,誰料竟真讓女兒發起病來。
    她素來潑辣,從不是忍氣吞聲之人,當即怒罵道,“好你個老虔婆,不是說最擅長接生嗎?連要用酒泡夠三息都不懂?”
    穩婆也不甘示弱,回罵道,“我與別家接生向來如此,偏你家規矩多,沒這富貴命還偏享富貴病……”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毫不顧忌酈福慧和孩子正在臥房休息,酈娘子想來堵她的嘴已是不及。
    範良翰正在院中聽得清清楚楚,當即顧不得酈康寧不讓他進正廳的規矩,衝進廳內,一腳將穩婆踹翻在地,怒聲嗬斥道。
    “若是我娘子無事便罷,否則定去官府告你草菅人命之罪!便是官府不管,我也有辦法讓你在汴京待不下去!”
    範良翰一夜未眠,蓬頭垢麵,眼下青黑一片,發起怒來,竟如夜叉一般的駭人,嚇的那穩婆再不敢出一字。
    範良翰又狠狠瞪了她一眼,轉身朝著沈府女醫深深一禮,懇求道,“娘子既然看出了病症,想必也定知如何醫治。
    還請您說出個法子,莫要顧慮銀錢。隻要是錢能買來的,即便散盡家財,我也會定想辦法立時籌來!”
    因他知道,產褥熱可是會喪命的。酈娘子自然也知曉此事,早已嚇得心亂如麻,拿不出章程。
    沈府女醫安慰他二人道,“此病不難治,隻需用五味消毒飲和失笑散即可。別的都還好說,隻是紫背天葵子較為少見,還得郎君派人去尋找。”
    柴安就在範良翰身後,可範良翰此次卻一反常態,沒有事事依賴他。
    出門便吩咐範九派人去尋找紫背天葵子,又問道,“我雖不懂醫術,但也知高熱時間過長於身體無益,還請娘子先想個法子讓我娘子退熱。”
    沈府女醫道,“用烈酒擦拭本也可行,但娘子剛生產完,身體虛弱,這個法子便太過猛烈了。
    若是能用上等的黃酒加熱使用,既能起到退熱效果,又較烈酒溫和。”
    酈夫人忙道,“我這就叫人去買……”
    柴安終於有了用武之地,趕忙接口道,“如今天還未亮,酈娘子哪裏可買得?樊樓裏常年備有好酒,我這就去派人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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