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紈絝皇女VS敵國質子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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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他們上鉤了。
    兩人在藥物的推波助瀾下,如幹柴烈火般糾纏在一起,徹底衝垮了陰無咎千叮萬囑的禁忌。
    這後果,隻能由他們自己承擔!
    皇帝知道了,也隻會痛心雲月婉的“不自愛”和“任性妄為”,隻會怨恨宋如璋的“狐媚惑主”、“不知輕重”。
    而這一切,與她雲洛曦何幹?她不過是個“事後才知情”的、前來“探望安慰”的姐姐罷了。
    那藥無色無味,沒有人能檢查出來。
    她要的就是讓雲月婉在剛剛抓住一絲生的希望時,眼睜睜看著這希望被自己親手掐滅!她要讓這對前世害死原主和雲挽歌的“佳偶”,在大婚的第二天就徹底淪為怨侶,在絕望和互相憎恨中走向毀滅!
    與靜王府的愁雲慘淡、鬼哭狼嚎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宣王府棲梧苑的濃情蜜意、歲月靜好。
    解決了心頭大患,雲洛曦隻覺神清氣爽。
    她對蕭霽言的寵愛更是毫無保留,幾乎到了溺愛的程度。
    每日下朝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尋他,兩人或撫琴對弈,或讀書品茗,或隻是依偎在窗邊看庭前花開花落。雲洛曦那張嘴更是像抹了蜜,情話綿綿不絕於耳。
    “霽言,今日朝堂上那些老頭子囉嗦得要命,本王滿腦子想的都是早點回來抱你。”
    “夫君這手字寫得真好,比那些名家字帖還讓本王心動。”
    “看什麽書?不如看本王?本王比書好看多了……”
    “今晚月色真美,不及我夫君萬分之一……”
    饒是蕭霽言性情清冷,也被她這沒臉沒皮的甜言蜜語撩撥得麵紅耳赤,心中甜意泛濫。然而,隨著這份甜蜜日益加深,一股沉重的愧疚感也如影隨形,沉甸甸地壓在他心頭。
    噬心蠱已解,性命無憂。雲洛曦待他情深似海,甚至不惜為他違逆禮製,對抗朝堂。
    可他卻瞞著一個致命的秘密。
    蕭素玉當初的威脅如同魔咒,時不時在他耳邊回響。他害怕這份寵愛會隨著時間流逝,更害怕當雲洛曦渴望子嗣時,自己會成為她的遺憾和負擔。
    他幾次想開口坦白,話到嘴邊,看著雲洛曦笑靨如花、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樣子,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貪戀這份溫暖,害怕失去。
    這份猶豫和愧疚,讓他眉宇間時常籠著一層淡淡的輕愁。
    而最痛苦的,莫過於房頂上的暗九。
    自從主子成婚,他的任務就變得異常“艱難”。
    不再是暗中保護主子的護衛,而是被迫每日聆聽自家美如謫仙般的主子,被那混不吝的宣王用各種肉麻情話撩撥得麵紅耳赤、氣息不穩。
    更要命的是,兩人情到濃時,那壓抑的喘息和令人麵紅心跳的動靜……簡直是對他精神意誌的極大考驗!
    三個月!整整三個月!暗九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他寧願去執行十次最危險的任務,也不願再趴在屋頂上聽牆角!
    終於,在一個被膩歪情話轟炸了整整一上午的午後,暗九忍無可忍。
    他趁著蕭霽言獨自在房間看書,雲洛曦被女皇臨時召進宮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蕭霽言麵前,單膝跪地,一臉的生無可戀。
    “主子!屬下……屬下求您給屬下一個別的去處吧!哪怕是當個小廝屬下都絕無怨言!再這樣下去……屬下怕是要自戳雙耳了!”他語氣幽怨,帶著濃濃的委屈。
    蕭霽言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耳根瞬間染上薄紅。
    他看著跟隨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暗衛這副模樣,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確實……棲梧苑的“環境”對暗九來說,太過“刺激”了。
    “罷了。”蕭霽言輕咳一聲,掩飾尷尬,“是我考慮不周。你且……再忍耐幾日,我會安排。”
    幾日後,機會來了。
    蕭霽言趁著雲洛曦上朝,去了有名的“百味齋”買新出的點心。
    馬車行至朱雀大街拐角,忽見前方圍了一群人。
    一個身著粗布麻衣、頭插草標的清秀少年跪在地上,麵前放著一卷破席,上書四個大字:“賣身葬父”。
    二十多歲的暗九打扮得像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郎,幸好他長了一張娃娃臉不顯老,不然蕭霽言都編不出這樣的理由。
    等到雲洛曦下朝後就看到了蕭霽言身側站了個陌生男子,男子看到她,眼神閃躲,從脖頸紅到了耳朵。
    “這是?”
    “這是我今日上街……”
    雲洛曦看著他一本正經編故事的模樣,隻覺得可愛得緊。
    她強忍著笑意,配合地點頭:“嗯,夫君心善,自然是要幫的。看著也像是個能吃苦的。”
    她走上前,故意上下打量了暗九幾眼,然後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塞到暗九手裏,“拿著,好好安葬你父親。以後就跟在王夫身邊吧,又不會的跟著管事好好學。你叫什麽名字?”
    暗九強壓著激動:“謝王爺!謝王夫!小人……小人叫阿九!”
    阿九就這樣名正言順地成為了蕭霽言身邊的小廝,順利得他都覺得以後要提醒王夫,不要讓王爺在外麵被騙了。
    畢竟,王爺實在單純。
    日子在靜王府的絕望哀鳴與宣王府的濃情蜜意中悄然滑過。
    蕭霽言心中的愧疚感隨著雲洛曦對他愈發無微不至的嗬護而日益沉重。
    他無數次在深夜凝視她熟睡的容顏,下定決心第二天要向她坦白,卻又在晨曦中看著她依賴地蜷在自己懷裏的模樣,將話咽了回去。
    這日,太醫按例入府請平安脈。
    為蕭霽言診脈的是太醫院一位經驗豐富的婦科聖手。
    老太醫搭上蕭霽言的腕脈,凝神細品,眉頭先是微蹙,隨即慢慢舒展,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接著是濃濃的喜色。
    她反複確認了數次,嘴角揚起。
    “恭喜側君!賀喜側君!”老太醫起身,對著蕭霽言深深一揖。
    蕭霽言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大禮弄得有些懵:“太醫何出此言?”
    老太醫笑嗬嗬地道:“側君脈象圓滑流利,如珠走盤,此乃滑脈之象!且脈息穩健有力,足有月餘!側君,您這是……有喜了!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轟——!
    蕭霽言隻覺得腦海中仿佛炸開一道驚雷!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太醫,嘴唇微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有喜?身孕?這怎麽可能?!他明明……明明是不能……
    巨大的震驚和荒謬感淹沒了他,緊隨其後的,是排山倒海的狂喜!以及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慌。
    “太…太醫……您…您確定?”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老朽行醫數十載,滑脈斷不會錯!”老太醫篤定道,“側君脈象穩健,胎氣穩固,實乃大喜之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老太醫交代完事情後喜氣洋洋地告退,留下蕭霽言呆坐在軟榻上,如同置身夢中。
    他下意識地撫上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那裏……竟然孕育著一個小生命?他和雲洛曦的孩子?
    暗九也驚呆了。
    說好的身體有疾,不育不孕呢?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熟悉的、帶著點慵懶痞氣的腳步聲,還有雲洛曦哼著小曲的聲音。
    “霽言!我回來啦!今天朝堂上那群老頭子可煩死我了,快讓我抱抱回回血……咦?霽言怎麽了?!”雲洛曦剛踏進門,看到蕭霽言泛紅的眼眶心頭猛地一緊,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快步衝了過來。
    她一把將蕭霽言摟進懷裏,緊張地上下打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臉色怎麽這麽白?誰欺負你了?”
    蕭霽言垂眸望著她,那雙總是清冷疏離的鳳眸裏,此刻盛滿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奪目的光芒,混合著狂喜、委屈、釋然和無盡的愛戀。
    他抓著雲洛曦的手,顫抖著,無比鄭重地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卻清晰無比,一字一頓道:
    “夫人……我們有孩子了……我們的孩子……在這裏。”
    她瞬間明白了蕭霽言為何會哭,為何會有那樣複雜的神情!
    原來是知道了啊。
    早在一個多月前,雲洛曦借著給他進補的借口,給他吃了一顆十全大補丸,實則是雙胎丸,就是不想讓他內心一直糾結內耗。
    “真的?”她的聲音激動得變了調,帶著難以置信的興奮,“那你身體怎麽樣,還好嗎?太醫有沒有交代其他事情?需要什麽?本王立刻讓人去準備!”一連串的問話哪裏還有半點朝堂上慵懶痞氣的王爺模樣。
    暗九快速把話複述了一遍。
    “好!好!靜養!必須靜養!”雲洛曦連連點頭,像個最聽話的學生,“從今天起,棲梧苑就是禁地!王夫最大!他說什麽就是什麽!青梧!落霞!傳本王令!府中上下,務必盡心伺候王夫安胎!誰若敢怠慢,驚擾了王夫和孩子,本王扒了他的皮!”
    蕭霽言懷孕的消息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宣王府激起了巨大的漣漪。
    最初的狂喜過後,蕭霽言陷入了深深的患得患失。
    他每日晨起必要搭上自己的腕脈,反複確認那微弱的滑脈是否還在。太醫請脈的頻率從一月一次變成了五日一次,雲洛曦甚至想把太醫直接養在府裏。
    雲洛曦徹底成了“夫奴”兼“準母奴”。
    蕭霽言稍有蹙眉,她便緊張詢問;他多看了哪道菜一眼,廚房立刻變著花樣做上十份;庭院裏但凡有塊不平整的石板,第二天必定被修得平平整整。
    她甚至不顧蕭霽言的反對,堅持要扶著他走路,美其名曰“保駕護航”。
    朝堂上的事能推則推,一下朝便飛奔回府,膩在蕭霽言身邊,貼著他的小腹跟“孩兒”說話,內容常是“乖寶別鬧你爹爹”、“乖寶要像娘一樣愛你爹爹”,惹得蕭霽言又是羞窘又是甜蜜。
    懷孕兩個月左右,蕭霽言的口味變得刁鑽起來。
    某日深夜,他突然想吃蕭國風味的酸辣魚,王府大廚做不出那個味道,雲洛曦立刻根據他的描述自己親自下廚。
    王府裏的下人對蕭霽言的受寵程度更是有了新認識。
    蕭霽言開始笨拙地學習女紅,在雲洛曦憋笑的注視下,一針一線地縫製著小小的虎頭鞋和柔軟的繈褓。
    還讓暗九尋來許多育兒典籍,常常倚在窗邊軟榻上看得入神,陽光灑落在他專注的側臉和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寧靜而美好。
    雲洛曦很愛看他這副模樣。
    千裏之外的蕭國皇都,譽王府內。
    蕭素玉猛地將手中的玉杯摜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臉色慘白,額角青筋暴跳,一隻手死死按著心口,另一隻手痙攣般抓撓著手臂。
    “癢!痛!該死的……又來了!”她聲音嘶啞,充滿了痛苦和狂躁。距離上次發作不過半月,這次卻來得更早,痛癢感更甚,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螞蟻在她骨頭縫裏啃噬、鑽爬!那種深入骨髓的麻癢和隨之而來的尖銳刺痛,幾乎讓她發瘋。
    百蟻蠱的發作周期在縮短,痛感在加劇!
    “太醫!太醫都是廢物嗎?!”她對著跪了一地的太醫和侍從怒吼。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更別提緩解她的痛苦。
    巨大的痛苦和死亡的陰影籠罩下,蕭素玉的疑心病達到了頂點。她赤紅著眼睛,像一頭困獸在殿內踱步。
    “是誰?究竟是誰要害本王?!”她首先想到的是她那幾位虎視眈眈的皇姐妹。大皇姐表麵敦厚,實則心機深沉;四皇妹仗著父妃得寵,驕橫跋扈……她們都有動機,也都有能力弄到這種陰毒的東西!
    “難道是……雲洛曦?蕭霽言?”這個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腦海。
    她回想起臨別時雲洛曦那看似熱情的眼神,還有她最後那句意味深長的“前路坎坷”。
    這個想法讓她不寒而栗。
    但很快,她又猛地搖頭否決。
    不可能!雲洛曦不可能懂這些陰毒手段!更何況,蕭霽言中蠱一事她絕對不可能知道!定是本王的那些好姐妹!
    蕭國本就暗流湧動的皇太女之爭,因蕭素玉的猜忌和瘋狂報複,徹底進入了白熱化,腥風血雨不斷。
    鳳臨京城,靜王府早已不複往日氣象,死氣沉沉,彌漫著絕望和汙穢的氣息。
    雲月婉的病情急轉直下。
    在陰無咎斷言“神仙難救”後,她徹底癱在了床上,大小便失禁,形容枯槁如同骷髏。
    曾經清秀的五官扭曲變形,涎水不受控製地流淌,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發出“嗬嗬”的嘶啞聲。她眼珠渾濁,時而呆滯,時而迸發出強烈的怨毒,死死盯著床前服侍的人。
    褚橙風在最初的絕望和瘋狂後,將所有的恨意都傾瀉在了宋如璋身上。
    他認為正是這個“狐媚子”害了他的婉兒!他強令宋如璋必須貼身服侍雲月婉,親自處理那些汙穢,擦身換洗,喂水喂藥。
    宋如璋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昔日“京城四美之首”的風采蕩然無存,眼窩深陷,麵色蠟黃,眼神空洞麻木,仿佛一具行屍走肉。
    華麗的衣衫總帶著一股難以散去的異味,他機械地做著貴君命令的一切,給雲月婉擦洗、換尿布、清理穢物。
    每一次觸碰那具散發著腐朽氣息的身體,都讓他胃裏翻江倒海,靈魂都在顫栗。他看著雲月婉眼中那刻骨的怨恨,心中隻剩下冰冷的絕望和自嘲。
    這就是他處心積慮,不惜背叛雲洛曦也要攀附的“良緣”?報應,真是報應!他的人生,從踏入靜王府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墜入了無間地獄。
    生無可戀,卻又連自我了斷的勇氣都沒有。
    雲洛曦聽到靜王府的事就帶著其他兄弟姐妹去探望,還沒進門眾人的臉色就不太好,敷衍安慰幾句,眾人匆匆離開,反倒是雲洛曦跟她單獨聊了好一會。
    至於雲月婉知道真相後開不開心,那就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內了。
    時光荏苒,蕭霽言的孕期在宣王府上下如履薄冰的嗬護下,平穩地進入了第九個月。
    他的肚子已高高隆起,行動變得笨拙,但氣色卻養得極好,在雲洛曦無微不至的照顧和滿心期待下,眉宇間褪去了清冷,多了幾分柔和的父親的光輝。
    深秋的一個深夜,棲梧苑的寧靜被打破。
    蕭霽言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規律性的腹痛,早有準備的產婆和太醫立刻被請入府中,整個宣王府瞬間燈火通明,氣氛緊張而有序。
    雲洛曦沒有一絲猶豫就拿出一顆無痛分娩丸喂進他嘴裏,好半晌,蕭霽言呆呆望著她,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
    他真的好愛她!
    兩聲嘹亮而充滿生命力的嬰兒啼哭,如同天籟般劃破了緊張壓抑的空氣!
    “生了!生了!恭喜王爺,恭喜側君,是對健康的龍鳳胎!”產婆喜悅的聲音傳出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