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隨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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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晚棠睜眼,眼底寒光迸濺。
    顧南喬有被嚇到,身子朝後傾去,她本就站在梯子上,因這一舉動,身子立馬晃動起來,差點仰頭栽下去。
    雖然最後她抓住了院牆,但腦袋也結結實實磕出一塊青紫。
    她將在一切都怪罪上蘇晚棠身上。
    “資本家的狐媚子,你想攜恩嫁入陸家?別做夢了,陸家才不會娶你。”
    蘇晚棠眼珠一轉,站起身,嗬斥道:“不可能。”
    她說得堅定,可細聽去聲音發顫。
    似是被蘇晚棠臉上的慌亂取悅到,顧南喬神情更加得意。
    “你不會天真地以為陸家就陸爺爺、陸叔叔和淮安哥哥三人吧?陸爺爺可是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他們的後輩,更全是男丁。”
    難道...
    “你是想說他們不歡迎我?那你可錯了,爺爺說了,他們脫不開身。”
    “哈哈哈。”顧南喬放肆大笑,“你真是蠢。”
    “他們哪是脫不開身?他們是聽見陸爺爺打電話說‘讓他們回來,任你挑選’給嚇怕了,畢竟,你這資本家的壞分子,誰挨,誰沾著一身騷。”
    “所以,是你鼓動陸爺爺這麽做的?也是你導致陸爺爺氣狠,出門時,從門口的台階上摔下來?”
    顧南喬震驚的瞪大雙眼。
    “你怎麽——”察覺不妥,她迅速改口,“胡說八道。”
    “分明就是你這個喪門星,一來陸家,克的陸爺爺——”
    “我和陸淮安領證了。”
    “什麽?不可能。”
    淮安哥哥明明喜歡她姐姐,顧南梔。
    若不是,前兩年姐姐被外派學習,淮安哥哥現在就是她姐夫。
    可饒是如此,淮安哥哥這兩年拒絕了多少家裏或領導安排的相親?
    淮安哥哥,就是在等姐姐回來。
    趁著顧南喬被她的話砸懵時,蘇晚棠拖著個椅子,緩緩靠了過來。
    “不信啊?”
    “以你的家世,查個結婚報告,應該不難。”
    “對了,你站這麽高,估計不好下來,我給你遞個凳子啊。”
    說著,蘇晚棠猛地高舉起凳子,懟到顧南喬麵門。
    顧南喬被對著眼睛戳來的凳子腿嚇了一跳,發出短促的一聲驚呼“啊!”
    她身子後仰,雙手對著空氣胡亂扒拉著,可是,這一次,她沒有那麽好運,掙紮了幾秒,重重摔倒在地。
    “喲,怎麽摔了?”
    “我看你危險,想拿凳子讓你下來的,你不是當兵的嗎?怎麽膽子這麽小?”
    感覺渾身都散架的顧南喬,隔著一堵牆,聽到蘇晚棠挑釁話語,手握成拳頭,邦邦的錘著地麵。
    “啊啊啊!”
    這聲音,真悅耳。
    倏地,蘇晚棠感覺到一抹強烈的注視。
    她轉身,與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陸淮安四目相對。
    高舉著凳子的手臂,緩緩落下。
    “有些熱了,還是回屋吧。”
    陸淮安靜靜的看著蘇晚棠不語,蘇晚棠頭皮有些發麻,但麵上不虛,拎著凳子繞過陸淮安,準備進屋。
    倏地,一隻大掌襲來,有過一次經驗,時刻防備的蘇晚棠,當即用凳子砸上去。
    頭頂傳來陸淮安意味不明的冷哼。
    “那啥,我應激。”
    “部隊緊急通知,一小時後,火車出發,除去給爺爺施針的時間、路上的時間,你還有十分鍾。”
    說完,陸淮安就轉身進屋了。
    這就要隨軍了?
    蘇晚棠震驚了片刻,立馬行動起來。
    陸震天的病急不得,配合蘇晚棠開的滋補養生藥,平日注意心平氣和,一月施針一次,穩定病情即可。
    而蘇晚棠不可能一直待在軍區大院。
    所以,對於隨軍,蘇晚棠是有準備。
    就是沒料到這麽突然。
    見蘇晚棠進去了陸震天的房間,坐在椅子上的陸淮安才起身,拿起客廳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顧指導員,我是陸淮安。”
    “淮安啊,怎麽想起和顧叔打電話了?”
    “顧指導員身為敵特隱藏在軍中多年,怕是飄了。”
    顧懷眼皮狠狠一跳,喝道:“陸淮安,這話可不能亂說,我顧懷——”
    陸淮安可沒功夫聽顧懷解釋,他打斷顧懷。
    “嘖,不是啊。”
    “我以為,顧指導員的小女兒挑撥陸家家庭和睦,致使我爺爺摔腿,都是受顧指導員指使。”
    “絕對沒有的事。”
    “那就煩請顧指導員教好自己的女兒。”
    嘟嘟嘟。
    電話被陸淮安單方麵掛斷。
    顧懷把電話扔到桌麵,氣憤咒罵。
    “他奶奶個球!不就有個首長爺爺?就如此目中無人!把他當孫子一樣罵。”
    叮鈴鈴,電話又響起了起來。
    是陸遠揚打來的。
    他倒沒有陸淮安那麽渾,但也差不多指著顧懷鼻子罵他教女無方,偏陸遠揚職位比顧懷高,顧懷隻能憋著。
    兩通電話下來,顧懷也差不多搞清楚怎麽回事。
    他一個電話下去,躺在床上喊疼的顧南喬就被迫終止休假,扔回文工團。
    離開軍區大院前,顧南喬剛好看見陸淮安和蘇晚棠坐車出來。
    她氣得牙口都咬碎了,但她剛被顧懷再三警告過,不敢作妖,隻得眼巴巴看著車子遠去。
    哼!
    資本家的小賤蹄子,你等著,這事沒完,等我姐姐回來...
    顧南喬氣鼓鼓地拎著行李走了。
    車上,陸淮安頗為意外地看向蘇晚棠。
    知道她講究,他特地多預留了五分鍾給她,卻沒想到她比他想象的迅速。
    或許,爺爺說得對,他不該因為身份的偏見,就對她充滿敵意。
    身側灼熱的視線,讓從車窗收回視線的蘇晚棠,眉頭輕蹙。
    “怎麽?陸營長有偷窺的癖好?”
    “狗屎,還不至於讓我多看兩眼。”
    又罵她狗屎。
    心疼白玉光妹妹,張嘴喊她上來啊!衝她發什麽邪火?
    “噢...”
    “畢竟,誰也不是陸營長,別人看,你是直接捧回家,當神仙供。”蘇晚棠往自己臉上貼金。
    他收回剛剛那句話,他不是對她有偏見,她就是思想不端正。
    “現在是新中國,不搞鬼神那一套。”
    “噢...”
    “蘇晚棠,你這種思想很不端正,必須改正。”
    “噢...”
    幾句交談下來,陸淮安頓時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最後,他索性閉嘴。
    蘇晚棠:“狗不亂叫了,就是爽。”
    “蘇晚棠!”
    “我可沒說陸營長,你可別對號入座。”
    陸淮安一噎:“...牙尖嘴利。”
    “謝謝誇獎,你嘴臭,我懂的。”
    軍車很快到達火車站。
    劉虎已經扛著行李在站口等著了。
    看見二人那瞬間,他招手著走過來。
    “陸營、嫂子,我在這。”
    等走近了,劉虎才注意到這二人都板著一張臉。
    通知返回部隊時,領導還跟他打聽,陸營娶的媳婦蘇晚棠是個什麽樣的人?
    蘇晚棠?
    那不就是昨天的嫂子嗎?
    領導說,今早領的證,難道...
    “陸營、嫂子,你倆又吵架了?”
    “沒有。”
    “沒有。”
    二人又是異口同聲。
    這沒吵,誰信啊?
    “陸營,咱們大男人的,別跟媳婦鬥氣——”
    陸淮安額角一跳:“你閉嘴!”
    還跟她鬥嘴,她那一張巧嘴,誰說得過?
    “陸營——”
    “想加練了?”
    劉虎捂著嘴巴,把頭搖成撥浪鼓。
    看到這一幕,蘇晚棠忍俊不禁。
    聽見這笑聲,劉虎恍然大悟,猛拍一下腦子。
    瞧他個憨的,竟然忘了嫂子在這。
    陸營肯定是不好意思了,等私下沒人了,他在勸勸陸營。
    對媳婦好,家才好,日子更有奔頭。
    哐當...哐當...
    綠皮火車晃晃悠悠地駛向東北方向。
    滬市。
    宋婉瑩一大早上,就被人從牢裏抓出來,身後捆上木板,頂著剃了半邊頭發的腦袋,開始遊街。
    遊街,這些年時有發生,大家從最開始的惶恐也變得漠然。
    習慣性對著遊街的人吐口水、扔爛菜葉子、泥巴...
    沒一會兒,宋婉瑩身上便沾染了一灘汙穢,狼狽不堪。
    她大叫過,撕喊過,但是迎來的隻有拳打腳踢。
    宋婉瑩神情恍惚的走著,忽然,她視線猛地一縮,接著,她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把早上去上班的街道辦事處主任嚇了一跳。
    他推開宋婉瑩,咒罵道:“哪來的瘋婆子?”
    沒解氣的他,甚至又踹了好幾腳宋婉瑩。
    宋婉瑩從昨個兒進去就沒吃過東西,精神又飽受摧殘,被推摔在地上,整個人都是懵的。
    身後的工作人員見到這一幕,瞳孔猛縮,第一時間衝上前來,對著王猛點頭哈腰。
    “主任,不好意思,沒管好,衝撞到您了。”
    “不知悔改,當街行凶,這種思想有問題的壞分子,一定要嚴格教育。”王猛大義凜然道。
    聽懂他的言外之意,領頭人員諂媚道:“您放心,我們準備把她當典型,遊街三天。”
    “一個月。”王猛拍板道。
    “主任英明。”領頭的溜著馬屁。
    等王猛一走開,領頭就抬了抬手,立馬有人架住宋婉瑩的胳膊,抬起她下巴。
    啪啪啪。
    “老子讓你不老實。”
    疼痛讓宋婉瑩清醒,她明白,若是今天放王猛走了,她一輩子就完了。
    她狠咬住領頭的手,頓時,架著她胳膊的手鬆了。
    顧不上被踹的疼痛,她用盡吃奶的勁喊道:“王猛主任!是我!我是宋婉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