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勸說飛雲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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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碾過石子路,發出 “咯噔咯噔” 的響,像在重複阿木爾心頭的疙瘩。他攥著玄鐵刀的刀柄,指節在粗糙的刀柄上磨出細響,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那墨魘小子,真就這麽放他走了?我總覺得他笑起來像藏了毒的糖,留著是個禍害。”
淩天正借著車窗外的天光翻看飛雲商會的卷宗,聞言抬眼,“暫時不用管。” 他指尖劃過紙頁上的墨痕,“瑞王才是眼下的毒瘤,墨魘不過是咒夢璃放出來的探路石。”
他頓了頓,望向車外飛逝的樹影,聲音沉了沉:“那小子看著隻有化神五層,可咒夢璃教的咒術向來陰邪,誰知道他袖裏藏著什麽要命的東西?就算我們能製服他,又能如何?” 提到咒夢璃,淩天的眉峰微微蹙起,“她的實力深不可測,當年我借聖山之氣才勉強傷她,如今硬碰硬,我們四個加起來都不夠她塞牙縫。現在招惹她,等於自尋死路。”
阿木爾 “嘖” 了一聲,把玄鐵刀往車廂壁上一靠,發出悶響:“行吧,聽你的。” 他轉頭看向窗外,突然又悶悶地補了句,“等解決了瑞王,再找那小子算賬。”
馬車晃晃悠悠進了通雲城地界,遠處飛雲商會的會旗已在風中獵獵作響。阿木爾突然按住腰間的刀,往車廂角落縮了縮,避開窗外的視線:“等下到了飛雲商會,你們進去,我在外麵守著。”
淩天翻卷宗的手頓住,抬眼看向他。阿木爾的側臉繃得緊,耳尖微微發紅,眼神飄向窗外,顯然又想起了舊事 —— 當年他因語言不通、衣著粗獷,被飛雲宇誤認成蠻族野人,被拖去拍賣會當 “異族” 賣掉。那道疤不僅刻在記憶裏,更成了阿木爾不願觸碰的刺。
“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淩天放柔了聲音,放下卷宗,伸手拍了拍阿木爾的肩膀。掌心下的肌肉還緊繃著,像塊沒焐熱的玄鐵。
阿木爾猛地別過頭,喉結滾了滾,聲音硬邦邦的:“不然呢?總不能進去就拔刀砍他吧?丟人的是你。” 他頓了頓,指尖摳著刀鞘上的狼首紋,語氣軟了些,“你們快去快回,我在馬車裏守著,有事就叫我名字。”
逸塵正和卯澈數會旗的數量,聞言探過頭,鹿茸蹭了蹭阿木爾的胳膊:“阿木爾哥哥不一起嗎?”
“閉嘴。” 阿木爾彈了下他的鹿茸,卻沒用力,眼底閃過絲別扭的紅,“小孩子懂什麽。”
淩天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裏泛起暖意。他知道阿木爾有多恨當年被當作 “貨物” 的屈辱,若不是為了阻止瑞王,為了不讓更多人重蹈顧小妖的覆轍,以阿木爾的性子,怕是這輩子都不想再踏近飛雲商會半步。
“辛苦你了。” 淩天拍了拍他的後背,力道不輕不重,帶著安撫的意味,“我盡快出來,不會讓你等太久。”
阿木爾 “哼” 了一聲,別過臉去,卻悄悄鬆開了攥緊刀柄的手。馬車漸漸減速,停在飛雲商會朱漆大門前。
淩天帶著逸塵和卯澈下了車,轉身時,瞥見阿木爾正往車廂角落縮了縮,玄鐵刀橫在膝頭,側臉對著車窗,假裝在看街景。陽光透過車窗照在他繃緊的下頜線上,像給那道陳年的傷疤鍍了層金邊 —— 不是屈辱,是為大局隱忍的光。
“走吧。” 淩天揉了揉逸塵的頭,抬頭望向飛雲商會的大門,眼底重新聚起堅定。無論裏麵等著的是飛雲宇的理解,還是新的阻礙,他都得踏進去 —— 為了顧小妖,為了那些沒能說出口的遺憾,也為了不讓阿木爾的隱忍白費。
馬車裏,阿木爾聽見車門關上的輕響,終於鬆了口氣,卻還是沒敢看商會的方向。他隻是握緊玄鐵刀,耳尖豎著,聽著裏麵的動靜,像頭沉默的狼,守著自己的領地,也守著同伴的後背。
飛雲商會的朱漆大門內,香樟木櫃台後,侍者正撥弄著算盤,聽見 “淩天來訪” 四個字,算盤珠子 “啪” 地卡住。他抬頭望了眼淩天身上洗得發白的青衫,不敢怠慢,忙弓著腰往裏跑:“小的這就去通報少主!”
內堂的檀香正繞著橫梁打旋,飛雲宇捏著茶盞的手一頓,茶蓋磕在盞沿,發出清脆的響。“淩天?” 他眼裏閃過絲訝異,隨即起身,錦袍下擺掃過梨花木椅,“快請進來!”
淩天帶著逸塵走進內堂時,飛雲宇已親手斟好了靈茶。茶湯在白瓷盞裏泛著琥珀光,熱氣裹著蘭花香漫上來,是通雲城最名貴的 “雨前雪”。“淩兄弟,” 飛雲宇把茶盞推過去,指尖在盞沿轉了半圈,“幾年不見,你倒是稀客。是什麽風把你吹來的?”
淩天沒碰茶盞,指尖落在微涼的桌案上,開門見山:“飛雲兄,我來是為瑞王的事。” 他抬眼,目光撞進飛雲宇的眼底,“聽說你在暗中給瑞王供糧草布匹?”
“哐當” 一聲,飛雲宇手裏的茶蓋掉在案上。他端茶的手懸在半空,眼底的笑意瞬間僵住 —— 這事他捂得極嚴,除了臥床的老父,連枕邊人都蒙在鼓裏,淩天怎麽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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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畢竟是久混商場的人,不過瞬息就斂了驚色,重新拾起茶蓋,慢悠悠撇著浮沫:“淩兄弟消息倒是靈通。” 他抬眼,語氣帶著商人特有的精明,“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瑞王開的價,是市價的十倍,還替我清了南境那幾家搶生意的雜號。” 他放下茶盞,指尖在案上敲了敲,“實話說,誰當皇帝於我何幹?能讓飛雲商會的賬上多添幾個零,才是正經事。放著十倍利不賺,淩兄弟這不是為難我?”
淩天望著他眼底的算盤,聲音沉了沉:“我知道利字當頭,讓你停手不易。但瑞王不是良人。” 他頓了頓,將顧小妖的事娓娓道來 —— 從那場被攪亂的婚禮,到沈慕言、冷言的死,再到蘇辭的毒計,最後是竹林裏那四座挨在一起的新墳。
檀香似乎凝住了。飛雲宇聽完,端茶的手停在唇邊,長長歎了口氣,茶盞上的熱氣模糊了他的眉眼:“萬藥商會…… 終究是沒能撐住。” 他指尖在案上劃了道痕,“顧丫頭我見過,當年在商會聯展上,她還拿著靈犀草跟我討價還價,是個經商的人才。”
但他很快收了感慨,重新看向淩天,語氣裏多了幾分無奈:“淩兄弟,瑞王的野心,我豈會看不出來?可越是野心大的人,下手越狠。萬藥商會就是例子 —— 我現在要是敢說‘不’,明天飛雲商會的倉庫就得被燒,賬房先生的屍體就得掛在城門口。” 他從袖中摸出份卷邊的契約,拍在案上,“而且這三年的合作契是簽了字的,違約的話,通雲國商界誰還敢信我?”
淩天的目光掃過契約上的朱砂印,指尖在案上輕輕點了點:“我不是讓你直接拒了他 —— 那是引火燒身。” 他湊近些,聲音壓得低了些,“但契約裏總有漏洞吧?比如糧草的成色‘略遜’,布匹的尺寸‘稍短’,送貨車隊‘偶遇’山賊耽誤幾日……”
他抬眼,眼底閃著清明的光:“不用撕破臉,隻要讓他覺得‘麻煩’,覺得你這合作不那麽順手就行。比起直接站在他對立麵,這種不痛不癢的‘小麻煩’,才更讓他捉摸不透,也更安全。”
檀香重新流動起來,繞著兩人的茶盞打了個旋。飛雲宇捏著契約的手緊了緊,忽然笑了,端起茶盞一飲而盡:“淩兄弟這主意…… 倒是比直接掀桌子聰明。”
內堂的檀香還在嫋嫋盤旋,繞著橫梁打了個旋,落在飛雲宇捏著契約的指縫間。他盯著契約上的朱砂印看了半晌,忽然將契約一卷,往案上一拍:“行,就按你說的辦。” 他抬眼看向淩天,眼底的精明裏多了幾分坦蕩,“糧草的成色摻點陳穀,布匹的尺寸短個半寸 —— 這些‘小麻煩’,我還是能做得不留痕跡的。”
說罷,他重新斟了杯茶,推到淩天麵前,茶盞沿的熱氣熏得他眉峰微挑:“不過話說回來,淩兄弟你向來愛雲遊四海,怎麽突然管起瑞王的閑事了?這可不是你風格。”
淩天指尖終於碰了碰茶盞,微涼的瓷麵透過指尖傳來,他沉默片刻,緩緩道:“說來話長。是當今太後托我來的。” 他抬眼,目光落在窗外飄飛的會旗上,“她說瑞王蕭玦執念太深,非要把坐上皇位的哥哥蕭玉拉下來。可蕭玉登基幾年來,雖不算雄主,卻也國泰民安 —— 何苦非要鬧得血流成河?”
“太後?” 飛雲宇手裏的茶盞猛地一晃,茶湯濺在錦袍上,洇出個深褐的印。他瞪圓了眼,顯然沒料到這層關係,“淩兄弟你這是…… 直接卷進皇室內鬥了?” 他咂了咂舌,指尖在案上敲得急促,“這可比我給瑞王供糧草凶險百倍!皇室的刀,可比商場的算計狠多了。”
淩天望著茶盞裏晃動的倒影,映著他自己平靜的臉。“萬事由不得人。” 他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裏帶著種無奈的沉,“我也隻是盡人事,聽天命。”
他抬眼看向飛雲宇,眼底的光清晰得像淬了水的玉:“你也知道,通雲國北有天羅國,東有瀾滄國,南有燼沙國,三個鄰居早就盯著咱們這塊肥肉。若是此時起了內亂,瑞王和蕭玉真打起來,怕是不等分出勝負,就先成了別人的盤中餐。”
檀香在他說話時漸漸淡了,內堂裏隻剩下窗外風吹動會旗的獵獵聲。“我是通雲國人。” 淩天的聲音不高,卻字字紮實,“見不得河山染血,見不得百姓遭殃。就算以身入局是趟渾水,也得試試 —— 說不定,真能扭轉乾坤呢。”
飛雲宇看著他眼底的光,忽然端起茶盞,一飲而盡。茶湯的蘭花香在舌尖散開,卻壓不住話裏的沉。他放下茶盞,指尖在案上點了點:“罷了,你既敢趟這渾水,我這點‘小麻煩’,自然得給你辦得漂亮些。” 他站起身,錦袍掃過椅腿,“需要我遞消息或者查瑞王的底細,隨時找我。”
淩天也跟著起身:“多謝飛雲兄。”
窗外的日頭已爬到正中,像在應和著這場關乎通雲國命運的暗談。內堂的檀香終於散盡,隻留下兩杯微涼的茶,和一份藏在默契裏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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