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的冬夜來得格外早，五點剛過，天色就已完全暗了下來。諸葛大力坐在實驗室的桌前，盯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卻怎麽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她伸手摸向桌麵，摸到的卻是冰涼的金屬杯壁——那裏本該放著林任雲每天都會為她準備的熱咖啡。
    過去的兩個月，仿佛被按下了快進鍵。自從遊學歸來確定研究方向後，她和林任雲便一頭紮進各自的實驗室。林任雲的工作室在走廊另一頭，中間隔著長長的過道和幾扇厚重的鐵門。有時深夜離開時，她能看見門縫裏透出的燈光，知道他還在裏麵忙碌。
    這天整理資料時，諸葛大力翻出了遊學途中的照片。照片裏，林任雲在新天鵝堡前笨拙地比著剪刀手，在跳傘時緊緊護著她的模樣，還有在科隆大教堂下抬頭仰望時專注的側臉。每一張照片都讓她嘴角上揚，卻又忍不住輕歎。
    實驗室的時鍾指向晚上十點，諸葛大力終於合上電腦。走出實驗室時，走廊寂靜得可怕。經過林任雲的工作室時，她習慣性地放慢腳步，卻發現門虛掩著，裏麵空無一人。掏出手機才看到他半小時前發來的消息：「臨時有個會議，結束可能很晚，別等我了。」
    這樣的對話在過去兩個月裏重複了無數次。有時是她在實驗室加班，有時是他要參加學術討論。兩人的聊天記錄裏，除了互相提醒吃飯、注意休息，更多的是「今天可能回得晚」「實驗進度比預計慢」這樣的消息。
    周末的圖書館本該是他們常去的地方，如今卻隻能各自抱著資料在不同的角落。有次隔著書架遠遠望見他，兩人同時舉起手打招呼，卻又被突然響起的電話打斷。等處理完事情，對方早已不見蹤影。
    林任雲也同樣備受思念的煎熬。每當在實驗室裏抬頭望向窗外的星空，他總會想起和諸葛大力在國王湖看星星的夜晚。咖啡杯裏的熱氣氤氳，恍惚間仿佛又看見她坐在對麵，眉眼彎彎地和他分享新發現。
    這天深夜，林任雲實在忍不住，輕輕敲開了諸葛大力實驗室的門。她趴在桌上睡著了，手邊還攤著未完成的資料。他心疼地找來毯子給她披上，手指輕輕拂過她垂落的發絲。諸葛大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是他，瞬間清醒：「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我的大忙人。」林任雲笑著說，聲音裏卻藏不住疲憊和思念，「再不來，我都快忘記你長什麽樣了。」
    兩人相視一笑，卻又都紅了眼眶。這短暫的相聚不過半小時，又被各自的工作打斷。臨走前，林任雲塞給她一袋零食：「記得按時吃飯，別總忙到忘記。」
    終於，在兩個月後的一個清晨，諸葛大力收到了期刊錄用的通知。幾乎同一時間，林任雲的消息也彈了出來。兩人不約而同地衝向對方的實驗室，在走廊上相遇的那一刻，所有的思念和疲憊都化作了緊緊的擁抱。
    「辛苦了。」林任雲輕聲說，下巴抵在她的頭頂，「這段時間真的好想你。」
    諸葛大力靠在他懷裏，聽著熟悉的心跳聲：「我也是。不過現在好了，我們的努力都有了回報。」
    冬日的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灑在他們身上，溫暖而明亮。這一刻，所有因忙碌而產生的距離，都被思念織成了更緊密的牽掛。
    諸葛大力抬起頭，目光落在林任雲眼下淡淡的青黑，心疼得輕輕皺眉："這些日子一定很累吧？"她伸手輕輕撫平他微皺的眉梢，"可我看你的研究成果，從城市文化空間的案例選取到創新模式的分析，每一處都細致又獨到，我真的好佩服你。"她的眼神亮晶晶的，滿是毫不掩飾的欣賞。
    林任雲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著她因為長期握筆生出的薄繭："你才讓我驚喜，把曆史傳承和現代設計的融合研究得那麽透徹，我每天看著實驗室裏亮到深夜的燈，就知道你又在突破新的難題。"他低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這兩個月見不到你，我做什麽都覺得缺了點什麽，連咖啡都嚐著沒味道了。"
    兩人就這麽在走廊裏依偎著，誰也舍不得先鬆開彼此。過去兩個月積攢的思念化作綿長的絮語，從實驗裏遇到的趣事，到那些因為忙碌錯過的日出日落。陽光漸漸西斜，將他們重疊的影子拉得很長，仿佛在訴說著，未來的日子，他們再也不願與對方分開哪怕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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