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豪氣衝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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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坡時腳步落得重些胸骨還會隱隱小痛,步伐雖緩慢卻邁得輕鬆自在,邊走邊和自己說話。
曹少把對穀子的愛歸為這輩子最深沉最真摯的愛情,心中判定此為自己初戀。初戀,最純真最不世故最刻骨銘心最值得珍愛的人間至情。而你穀子,乃我曹少心中摯愛之人!想到這,胸中運氣對著山穀喊:“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西下的殘陽在曹少的心中偏如旭日東升,來到鯉魚背,腳下生風健步如飛,興衝衝趕到平台,遠遠看到李氏在往羊圈裏叉幹草。興奮地喊上一聲,“弟妹!”
李氏在圍裙上擦著手快步過來,先抹把眼淚水再喜滋滋道:“傷好啦。”
曹少拍拍胸脯,“好啦!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李氏低頭看他腳上的千層底鞋,“我早說過,人為天地生靈要接地氣方能續氣脈經絡。你們早先時候穿的什麽登山靴不進水不透氣,是為絕地天通。現在穿上布鞋,身架骨果不壯實了許多!”
絕地天通講的是中國上古時期世俗王權戰勝巫師神權一事,你李氏牛逼,到你嘴裏變成批判登山靴的武器了。曹少不敢和梁山石榴姐鬥嘴,委曲求全而低頭認罪:“正是正是。悔不聽你好言勸告才有今日凶險。他們人呢,都幹什麽去了?”
“瀟灑難得回來的,泰森進山打獵未歸,家那口子還在巴東夔州兩頭走鏢,鉗工、膠皮在下麵翻土,說金子密度大跑不遠定要找回來。”李氏寥寥數語把梁山近況說清楚,且直呼主子爺的外號,真真的禮崩樂壞。學好不易,學壞很快啊!
曹少正參觀著闊別三個多月的平台,淘金無果者垂頭喪氣回來了,一見到他人就嚷嚷開,騎人臉上捧腹大笑,似乎對他倆來說沒有了曹少這個世界缺少了笑料,如同孔乙己到店他們才可以笑幾聲。
“笑個鳥!”曹少似乎意識到自己已成笑柄。
鉗工搶先幾步來擁抱,“養病撩妹兩不誤,溫柔鄉裏自逍遙。恭喜雙喜臨門。”
“為何不來看我!”
鉗工一指膠皮,“喏,你妹妹不讓來,說別去做電燈泡。”
曹少一指膠皮,“那你為何不攔住泰森,這小子死皮賴臉要第三者插足,兄弟妻拚命欺。”
膠皮再次捧腹大笑,一指天再指地,“天地作證,我攔了,攔不住。他發血誓發宏願要和你爭到底。”
第三天,遠遠聽到阿力‘汪汪’叫個不停。曹少心頭一喜,見阿力聞著味朝自己飛奔而來,使個地躺和阿力親了又親抱滾在一起。親熱完了,對著阿力豎起兩指向天發誓:“阿力啊,你救了我的命還幫我保媒,他日我曹少若有半分對你不好,願遭天譴!”
鯉魚背下方,泰森扛著頭大野豬步履蹣跚,扛幾步拖幾步背幾步拽幾步,停幾下歇幾下。看見曹少叉著腰站在上頭,“百來斤的野豬,我手腳都軟了,快來幫忙!”
曹少生怕他聽不見,走下一半路去說道:“沒事,我去喊人來幫你鼓勁打氣呐喊助威,你一定行的。”說著拍著屁股邁開戲步回到平台。
眾人重又聚首,膠皮等人大口吃著老得嚼不動的野豬肉大口喝著摻了酒的水,嘴裏塞滿東西顧不上向曹少問長問短。在穀子那兒天天大魚大肉的曹少嘴巴已經養刁,下筷十分謹慎,野豬肉入口酸不拉幾,米酒淡如水非得用清水漱口清空口腔細品細細品才能嚐到一點點酸甜酒味。其他幾個吃得歡天喜地好似在赴蟠桃宴,這麽慘嗎!傷筋動骨一百天,分別百日重回梁山,發現早飯又能吃上醬蘿卜了,說明家有餘糧,所以兩頓正餐不該是豬油拌飯、鹹菜土豆。不應該啊!
大家夥個個不言語,用那幽怨的眼神看向李氏。看看,看看,堂堂穿越眾被一個李氏欺壓得敢怒不敢言!再看弟兄們身上補丁摞補丁的破衣爛衫,問過才知前些日泰森來給穀子獻媚時身上穿的光鮮衣裳原來是堂堂大梁山泰森和鉗工共用正裝,誰出門走親戚誰穿。
曹老爺開堂審案。人證泰森裝聾作啞、膠皮閉口不談,細問鉗工,這個混不吝便如實招來。原來是三月來為精打細算過日子,財政大權交給李摳門掌管了。這如何了得!穿成這副窮酸樣夥食這麽差,將來如何領導施州人民戰天鬥地。
細細算了筆賬,每月柴米有自家產的玉米土豆來換,家有存款五百多貫,巴東那邊隔個三兩月便有一二百貫錢拿過來。現施州物價已回落到正常年份水平,吃好穿好也花不掉幾個錢。梁山壯勞力多,家底比上不足比下綽綽有餘。做人家當然是美德,可沒必要自虐!
“以後我來管錢,定讓大夥兒吃好穿好。同意的舉手!”
大家齊刷刷舉手同意,唯李氏動作慢了三拍。她很委屈,萬萬沒想到自己做了這麽多工作立下那麽大功勞卻說罷免就被罷免了。她心裏喊冤枉叫委屈,嘴上卻硬氣,“曹頭領回來就好,我好把這操心勞神吃力不討好的賬房活交出去了。”把錢櫃鑰匙抖三抖,拍在曹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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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少能夠輕易贏得民主選舉的關鍵在他的競選口號‘定讓大夥兒吃好穿好’深得人心,選民們才不來管是否是寅吃卯糧隻圖眼下快活。這事和發生在後世老歐洲及阿根廷的情況一模一樣:不顧國情家底拚命提升福利討好選民。
不過曹少回山可不為奪李氏的權,“我勸梁山重抖擻,不拘一格扯大旗。把在巴東的那幾個城裏人叫回來共謀大計。同意的舉手!”
大家齊刷刷舉手同意,包括李氏在內。曹少就要問了,“弟妹啊,這回如何這般積極哩?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冷被窩不好受,想老公了吧!”
李氏不來罵不來打,隻麵帶笑容道:“你這嘴臉才是當年的曹頭領呢,你魂靈可算回來了。”
曹少略微一怔,未曾想李氏會如此回應,遂為自己身心複原而高興,心中更有穀子的身影一閃而過,便伸雙手做戲曲舞台的擋臉遮羞,“啊呀,往事休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真的要斷了過去讓明天好好繼續。”“弟妹,筆墨伺候!”
李氏拿來的筆太粗,又讓她換了支蠅頭細筆。作為倡議發起者,曹少在小紙條上寫下‘時不我待,再聚義謀大局。柴潘並李,回家吃飯嘍!’,卷起來綁文強腿上,差它飛一趟巴東。
十天之後,潘嘉園押完其人生最後一趟鏢回到梁山,上繳護鏢行腳錢1貫又150文,並告訴大夥兒瀟灑和李建軍有契約在身不好說走就走,要辦離職手續啥的還得過些天才能回來。
看到許久不見的老潘,膠皮認為李氏想老公應確有其事。隻見他潘嘉園頭戴範陽帽,全身短打皮帶束腰,銅泡護腕薄底快靴,風塵仆仆一身豪氣。真真別人家的老公!再看看自己的,圓頭圓腦黑眼圈,粗手大腳小短腿,跟國寶似的。
李氏卻不忙夫妻團聚,先驚訝於丈夫走趟鏢十天半月的功夫就能掙小一兩銀子的錢,出主意說洞中倉庫裏還有些當初賣不出去的銅火銃,家裏的突擊步槍子彈不多但也不少,索性把勞什子的梁山軍編為護鏢隊,替人走鏢掙大錢。
潘嘉園略思索道:“這一趟是鏢局掌櫃念及我兩年來的辛苦多給了些分紅。我看過不少鏢單,巴東去常德府一路悍匪山賊頻現,鏢利最高能有一成,平常路線也有百一百三鏢利。梁山快槍的威名施州夔州人所皆知,可震懾方圓三百裏。”“此計可行!”
泰森不甘心自己的梁山軍蛻變成保安隊,可也不好出聲反對。鉗工聽了默不作聲,背手來回走了幾圈,再去點了下庫存的子彈。
曹少問鉗工,“你怎麽想?我先說我的意見,我完全同意老潘的主意。給人打工掙得不少,可終歸是給人家打工,不如另起爐灶自己創業。”
“子彈隻少不多,自保尚嫌不夠。不過,我有把握打造線膛燧發槍配置米尼彈,對付土匪路霸綽綽有餘。咱沒有鉛、鐵、黑火藥這些原材料,這事還得等瀟灑回來好好商量下再做決定,他要先出力把正經能采的礦勘探出來。隻是,沒有取得政府采礦許可證情況下私自開礦會不會被治罪。”
“可以買。”
“多新鮮呐,你是不知道鐵和成品火藥有多貴還是不曉得這兩樣都是管製物資?買的話,成本太高利潤倒掛。軍工的供應鏈必須完完全全百分百控製在自己手裏。”
聽出來了沒?鉗工說話一沒決心二沒激情,曹少不爽他的態度可又無法駁斥。
施州衛巴東司,公學學堂。
巴東是施州衛三十六羈縻司中唯一一個擁有公塾學堂同時也是有最多私塾的司治,可謂施州衛的大學城。巴東土官原本打算造個文廟的,省裏不給批,說是巴東司治太小不夠資格祭孔。
公學先生兼教導主任瀟灑接到飛鴿傳書不曾有絲毫猶豫,鑒於自己的缺席,先修改好本學年教學計劃再寫辭職信一封,將兩樣材料遞交司學監。
學監收到辭呈不免大喜過望,嘴上仍行挽留之詞,“先生好端端為何要走?”話說柴子進是外來和尚好念經、他山之石可攻玉,三年來所作所為頗受巴東安撫使房安東矚目,隱隱間已對學監的地位產生潛在威脅。
辭職原因和當年劉玄德相仿:進,年忘四十然身無寸功、腳無寸土。口述理由當然冠冕堂皇:“想我柴子進在此錦衣華服,一眾兄弟在梁山忍饑受凍,實心中不安。”
“巴東未栽得梧桐,留不住金鳳凰。先生人中呂布,大業競時莫忘我等對先生赤誠之心。”學監感謝瀟灑懂人事知進退,當即去備送行酒,晚上叫來公學的同仁一起給送行。
撇下送行不講,來說說李建軍小朋友。他受柴子進的裙帶蒙蔭在公學裏做了個小廝雜役,閑暇之時可旁聽講課。他本來就認識幾個字,如今身在校園耳濡目染中文化水平進步很快,柴頭領柴先生則常常給他開小灶。有私教就牛,現在的李建軍儼然是公學裏學霸一般的人物,能讀會寫是最基本的,唐宋八大家如數家珍、九九乘法表倒背如流、四則運算眼一到答案出。他發現文化真的很有用能掙錢!幫學渣抄個作業拿10文賞錢,替文盲代個筆領20文潤筆費,昨天替學生解個算術題…沒掙到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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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算術題很簡單: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那個蠢人抓耳撓腮吭哧吭哧地在草稿紙上演算了半天做不出來,於是尋到李建軍幫忙。這麽簡單的入門級二元一次方程,李學霸根本不用下筆,心算就好片刻能答。設雞為x,兔子y,列個方程:x+y=35、2x+4y =94,計算得出x=23,y=12。
蠢人得了正確答案卻不履行合同,以未提供先生認可的演算過程為由拒絕付錢。話說對這類雞兔同籠的算數古人才不屑用二元一次方程,傳統算法比列方程還簡單。方法是假設讓雞抬起一隻腳,讓兔子抬起兩隻腳,籠子裏的腳就會少一半,就是942=47隻。這個時候的籠子裏雞是一隻腳一個頭,兔子是兩隻腳一個頭,而頭一共是35個,說明多出來的就是兔子的數量,所以4735=12,兔子12隻。
這位還算個仁義人,覺得李建軍幫了一半的忙不意思意思有失體統,便借給他本好看的書作為補償。李建軍起初不肯,翻了幾頁之後知道自己大賺特賺了,始知普天之下為何教育為先尊師重道,因為你若不識字便領會不到人世間的諸多刺激,比如手裏的這本《蜃樓誌全傳》。
他手不釋卷看了一遍又一遍,讀書讀得如此專注以至於瀟灑出現在他身邊卻渾然不知。
“此書精彩哈!”
“嗯,得勁。”李建軍一開口便發覺大事不好,“咣當”,驚慌之下連人帶椅子跌落在地。
“叫你蠅營狗苟,叫你小小年紀不學好!叫你…以後還敢不敢看黃色淫穢書籍了!”
一遍遍厲聲喝罵,一次次藤條落下。學校的夜晚靜悄悄,厚厚的門板擋不住李建軍的慘叫呼救,學堂裏師生雜役們為柴先生的淫威所攝根本不敢前來相勸。李建軍挨了頓好打,直到瀟灑打累了才罷休。
瀟灑看過的最淫蕩的書並非出自色情網站,而是當年從一位姓馬的老先生那裏弄來的善本明代市井插畫小說《蜃樓誌全傳》。世人隻知《金瓶梅》,卻不知有此《蜃樓誌全傳》比之露骨刺激百倍,什麽群交、戀足、變態、性虐、幼女,你搜啥關鍵詞書裏頭都能提供相關豐富描寫和情節。
中年漢子早已百毒不侵,柴子進看這本書是為風雅,對你小娃娃則是毒草,對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危害巨大。幸虧學堂裏沒有女學生,要不然你李建軍非得演一出《梁山伯與祝英台》不可。瀟灑手中法器是用來拍棉被的藤拍子,這玩意厲害,一拍子下去能把被子打出一團煙來,如今重重落在李建軍屁股上,不養個三五天的傷肯定走不動路的。潘嘉園所說瀟灑和李建軍要晚幾天才能回來的真實原因在於此,並非是被離職手續給耽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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