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賊不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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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森兩手輪流拍桌子來為自己慶賀,對著蹲地上‘吧嗒吧嗒’不停抽煙的曹少大笑。“你一早上抽了三鍋煙,怎麽,昨天談崩了?那麽我就有機會了,哈哈哈哈哈…”
    這話應入選17世紀最大的笑話。“你不會要她的……你會怎麽樣?”
    泰森過來與他並列蹲下,歎口氣用十分不自信的語氣說道:“可能是給別人戴的孝,你確定沒弄錯?”
    曹少笑而不答,繼續抽旱煙。
    “要是我。”泰森沒說下去,他不知道怎麽接下去。最後喃喃總結道:“穀子迭小姑娘心地善良到作孽哦!”
    曹少被煙迷了眼睛辣得直淌眼淚,敲掉煙灰,直起僵硬的腰板自言自語道:“哎呦!迭老腰妖)哦。”
    平台小樹林的四周圍上了竹籬辟為了養雞場,圈養800羽規模,是為吃草吃蟲子肉質鮮美的區域性走地雞。瀟灑在外探礦剛回到家就被欣欣向榮的養雞場吸引住,正隔著籬笆伸頭張望聽見似乎是老趙的聲音遠遠地在喊他,轉身看去果不其然是他,八成是味精吃光了趕著飯點過來訪友造客。身後跟著低眉順目的胡燈,咯吱窩裏卷了幾個麻袋,口中不斷讚歎梁山雞羽翼光鮮豐滿。
    話裏有話,聽了讓人不舒服,什麽叫‘梁山雞羽翼豐滿’,怎麽這麽別扭哩。
    羽翼豐滿的梁山雞被李氏三下五除二褪光了毛丟進鍋裏。醬油鹽巴味精敞開供應,你若有惡趣味的,醋和魚露亦予取予求。但客人對口味的追求反而不旺盛了,隨著穿越眾一起講究起營養搭配來。比如說吃雞,現在就流行白斬雞。人就是這麽賤!
    一大盤白斬雞配兩小碟醬油麻油端上桌來,胡燈的筷子指向雞翅膀,正待要夾到自己碗裏,被老趙一瞪眼,隻好咽下口水扯了雞頭雞屁股吃,把黃黃的泛著油花的雞湯倒在飯碗裏連吞三碗飯。老趙撕咬著雞翅含糊不清地斥道:“好歹也是做過父母官的人,當心噎死,丟人現眼!”
    瀟灑偷偷向胡燈看去,見他笑眯眯的,仿佛把嗬斥當做了雞湯。之前爆棚的文人風骨和脾氣丫哪兒去啦?是抗不過老趙的鞭子呢,還是被主席的詩詞給徹底降服了?
    老趙擠兌過互等,轉而對拿著瓷調羹舀雞湯喝的瀟灑陰陽怪氣:“二弟吃相好生斯文,今你這裏苦盡甘來,日子比我那兒好上百倍。”
    瀟灑對趙壽吉有判斷,當初他提著風投銀子上山入股時跟他說好的暫不分紅,擊掌為約的事不信他會出爾反爾。“哥哥此言折煞吾也,都一家人,若有難處但請直言。”
    老趙眉開眼笑,“借點糧食再勻些味精。”
    瀟灑大有鹹魚翻身的快感,懷揣‘粗黑的手掌了大印’的暴發戶似的慷慨大度。快哉快哉!反過來輪到趙壽吉來借糧了!
    送客至平台口鯉魚嘴。
    “再有一事相求。”趙壽吉指指山下推著糧車的胡燈,“桅杆屯地少糧少容不下這等無用之輩,我有心把這老兒支你使喚,哈哈,兄弟預先留個缺給他。”
    “但凡哥哥所請,莫有不從。”
    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其中必有隱情。別看老趙把胡燈要罵就罵要打就打,其實內心對胡宗憲抗倭多有敬重,畢竟胡宗憲是當年他老司令員的老領導。在講究派係的官場,追根溯源,趙壽吉與胡鶴峰是一條船上的。等老趙將來龍去脈說清楚,瀟灑痛快答應下來,“放心,梁山五子必保全胡燈性命。”
    言及性命交關,事情自然不小。
    當年胡燈抗命不遵,得罪的正是當朝內閣首輔葉向高的鐵盟朱國禎,朱是浙江烏程人,想在老家搞點副業掙點外快以備養老之需,結果碰上硬茬胡燈對著幹。事情最後辦成了也把硬頭頸發配到山溝溝裏充了軍,奈何朱國禎恨不消意難平。前些日子,桅杆屯來了3個鬼鬼祟祟操京師口音的不速之客,意欲把胡燈給做了。危急時刻胡燈小兒子替父親受了6刀,得虧趙壽吉帶人及時趕來才保住胡燈性命,他小兒子則重傷不治。不用多想,那幾個刺客百分百是朱國禎派來的。
    暫時惹不起!
    老趙要把胡燈送到梁山避難還須找個好借口,否則上司衙門每季盤查點卯起來交代不過。刺客無功而返,反而打草驚蛇,短時間內胡燈不會有事,老趙這次是預先向瀟灑打個招呼。且另有他故,既然胡家小兒死了,孤孀寡居的兒媳婦也得有個出路,總不能年紀輕輕就一輩子守寡吧,這多可憐多封建啊。小寡婦年不過三十風采動人,老趙早早有心欲行霸占。如今借此變故大可利用長官淫威收她暖床,把胡燈支開了好辦事。這真是利人又利己的美事!
    “那女子容貌出眾,哥哥好眼力。隻是,若跟你耍起貞烈來如何使得?”
    “哈哈哈。”老趙笑得開懷,是為春風得意遇知音,“二弟有所不知,胡家四公子不好女色隻喜男風。不瞞老弟說,哥哥已與小娘子合歡數度良宵幾回了。”
    山穀裏響徹著某個老男人的淫笑。待笑夠了,老趙拍拍腦袋,那是他裝糊塗時的習慣動作,“把四弟叫來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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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著飽嗝勾著手指把曹少勾到跟前,用喉音說道:“四弟啊,殺人麽,手腳須麻利些…”
    曹少裝傻,繼而真傻了。看來明粉們冠以明朝當今世界經濟、文化、科技第一強國的高帽子並非堆砌粉飾,完全想不到偏遠山區的地方軍政府刑偵人員亦精通彈道創口學,這那位大能耐啊,報上名來。“操!汙蔑我曹少也就罷了,膽敢構陷你趙百戶的義弟,大哥,這不是衝我來的,就是衝你來的。”
    “人家秉公辦案,誰也不衝...”
    那位大能耐有此能耐乃是赴京參加了錦衣衛組織的專業技能培訓,剛培訓完回轉來,學問還沒還給老師呢。在三家村案發現場,大能耐注意到死狗腦袋上的創口,一看便知係不外傳的梁山箭弩所為。話說曹少和泰森高智商犯罪水平很高,高到沒想起來手弩采用的圓弧三棱形箭頭與眾不同。施州衛官僚百姓都門清,凡是沒見過的玩意兒十之八九出自宋髡。這事虧得衙門刑名和老趙是一起嫖過娼的酒肉朋友,加上老莊頭為人尖酸刻薄、斤斤計較的臭名聲為眾人所惡,最後是莊嫂強壓住兒女撤回訴訟,沒了苦主,官官相護之下把案子當做無頭案給抹了,沒來找梁山的麻煩。老趙知道曹少與穀子的關係,卯準是曹少所為,等到把事情擺平,卷宗封存,便捏了這把柄過來將人一軍。
    瀟灑大驚,“曹少你殺人了!!!”
    曹少且不理會瀟灑,雙手並一起遞向老趙:“人我殺的,你把拜把子兄弟鎖了吧!”
    瀟灑跺腳道,“曹少你別亂說話。”
    老趙也跺腳道:“就是嘛,人怎麽可能是你四弟所殺!定另有真凶使用你家手弩嫁禍梁山。說起來,你那相好的亦是嫌犯,她家中有現成手弩一柄。”
    曹少急了,“趙壽吉你千萬別亂來啊,可別冤枉楊穀菡哈,那老烏龜特麽就是我殺的。”
    “他娘的狗咬呂洞賓。衛所衙門不把楊穀菡抓去堂審還不是哥哥我周旋著。罷了,此事不提。告訴你四弟,殺莊老漢事小賣巴東鐵甲事大!”
    曹少不解,心中卻有些慌亂,給老趙遞上煙杆,問道:“隻是些零構件算不得全副甲胄,為何又賣不得了?”
    那是包括曹少在內的穿越眾集體小白了,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當下鐵甲如同後世的槍支,政府是嚴格管控的。你漢民老百姓以狩獵為名私製皮甲我且不來管,但你製3副以上鐵甲試試,政府軍不滅你全家才怪。“你要賣也行,須在巴東界內打造,萬萬不可在平台上打造。那什麽,一副胸甲你收巴東幾個錢,咱可不能做虧本買賣!”
    聽明白了:胸甲可以造也可以賣,但要給趙壽吉保護費。曹少又把手腕並攏了遞送向老趙:“你把我拿了吧。”
    老趙是賊不走空,嚷嚷著定要有所斬獲。二人站在風口裏討價還價吵鬧了半天。
    “此等大事且回屋裏與眾兄弟仔細商量才好。”瀟灑被風吹得涼了,推著老趙往別墅走,“我倆說了不算,梁山的事要兄弟們全部點頭才行。”
    茶葉衝了n泡成白開水了,兩邊也終於達成了初步協議:1、梁山無償提供桅杆屯30支精鋼手弩及1000鋼箭。2、梁山經營所得利潤趙壽吉份額由原來的百一提高到百三。3、趙壽吉負責通關衛所衙門許以梁山民團身份發展獨立武裝力量。4、必要時,梁山軍協助桅杆屯軍的軍事行動。
    這第三四條說的是梁山成軍後得幫趙壽吉打建州女真替他出氣,眾人都笑他太促狹,勝敗乃兵家常事,打了敗仗就想不開的將軍不是好將軍。此輕蔑態度徹底惹翻了這位拜把子大哥,他怒目圓睜著咆哮道:“窩囊,薩爾滸之戰實在窩囊!”
    眾人忙不迭安慰他不是你老趙無能而是野豬皮誠如你所言得了李成梁真傳,老奴欺師滅祖天地不容,把大明第一猛人劉綎都給害死了。不過不打緊,老奴堂口再大小弟再多,義弟們一定絕對幫你老趙找回場子。待30支手弩連同1000枝箭堆到了跟前,這個老兵痞才破涕為笑,丟下本《大明律》歡天喜地把家還。
    把老趙一頓大忽悠之後,穿越眾麵麵相覷。泰森把印滿了繁體字和異體字錯別字)的《大明律》‘嘩啦啦’從頭翻到尾又從尾翻到頭,眼睛不看書,看著膠皮說:“得加快鴨子養殖規模,養十萬八千隻。”
    膠皮把《大明律》從泰森手中奪過來放在壁櫥上,自此,《大明律》成為這個家中第一本實體書。“養鴨子幹嘛,雞蛋比鴨蛋營養好,蛋白質含量高。”
    “stupid,你家羽絨服裏填雞毛呀!”
    膠皮無端被罵,又摸不著頭腦,想回罵泰森兩句卻找不出詞,一時間表情很滑稽。鉗工笑了,“泰森意思說東北冷,沒有羽絨服扛不住。”
    膠皮於是罵泰森:“你個呆頭鵝,誰穿羽絨服去打仗。”
    將房門洞開窗扇頂起,好讓屋裏的動靜不受丁點遮擋。李氏開好門窗便擰開眼眶上的水龍頭,眼眶仿佛不老泉水汩汩而出連綿不絕。她抱著弟弟的腦袋哭天搶地,號喪聲傳至半裏之外。
    老潘臉皮薄,怒道:“你這般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李氏給了丈夫個白眼:“你懂個球!”
    老潘還了老婆個白眼:“你當頭領沒腦子看不穿你這點小伎倆,小心聰明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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