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丁正南殞命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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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韃子騎兵已交鋒而過,片刻間完成整隊,策馬再度殺來,這時便有了馬速。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近衛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必要逞一時之強給韃騎當陪練。令旗指向正白旗旗幡,衝鋒號再度響起,近衛軍馬步軍置身後的敵騎於不顧,隻管向韃子步卒聚集的韃子大營殺去。
    斬將、奪旗、先登、陷陣,我讓你韃子四樣都取了,我隻換你一樣:爾等的性命,多多益善。
    萬芳含笑而去,他是生猶可戀而死亦無憾。因為他垂死之時看到將士們兀自酣戰不休廝殺不己,毫無潰散退卻之意。他最擔心的事不曾發生:叫人不省心的兔崽子們,你們他娘的可算學會了失去指揮下的自主作戰。好、好、好!
    萬芳由衷叫好,是因為他看到了近衛軍的脫胎換骨,從一支傳統舊式軍隊向梁山軍式的近現代武裝的轉變。
    對陣近衛軍。阿多多三兄弟完成了斬將、奪旗、先登、陷陣四大軍功。
    對戰八旗軍。萬芳、丁正南正在努力達成殲滅敵有生力量的戰爭首要目的。
    某為國人,最愛排座次了。某好奇,四大功裏頭也該分一個主次先後吧。論先後,先把概念搞清楚:大家一起衝破敵陣叫陷陣,其中第一個衝上去而且穩住了的叫先登,這是擊敗敵人的開始。打敗敵人之後才有機會搶奪敵人的旗幟,隻有在徹底擊敗敵人並砍殺其親兵部曲、阻止敵人逃跑之後,才能完成斬殺敵將這個最終成就。準確來說,你要多次的陷陣先登才能有一次機會斬將奪旗。
    如此,四大軍功明顯分兩個檔次:先登陷陣低於斬將奪旗。
    可以賞賜為證:陷陣先登一般隻給賞銀,明製:陷陣賞五十兩,先登賞一百兩至幾百兩。先登屬於個人功勳,陷陣是集體功。常識告訴我們:一個人單撈肯定比眾人分贓要多在麵對敵堅城的時候,對第一位先登的勇士,有開出1000兩銀子這種巨額空頭支票的。而斬將奪旗的賞賜就多了,除賞銀之外,高低還要封個官。
    現在我們知道了:斬將奪旗>先登陷陣,其中先登>陷陣。
    那麽就剩最後一個問題:斬將與奪旗,孰高孰低?
    有人把奪旗奉為首功,提出“大旗倒,斬護纛”的說法。這是在自說自話,毫無根據的臆想。大將的親兵部曲在保衛指揮部的同時兼職護旗。對於他們來說,保證大將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保衛指揮部其餘將領的安全第二位,保衛指揮係統健全第三位。至於旗幟鼓號令牌這些東西,隻是指揮係統的一部分,沒有那麽重要。奪旗之功沒那麽大。旗幟隻是為主帥標識軍隊,各級將領指揮軍隊的工具。軍陣裏各種旗幟很多,被搶走幾麵旗根本不算啥大事。
    旗幟這種東西又細又長,杆子木製甚至竹製,意外倒伏甚至被風吹折都是常事,隻是被視為不祥之兆,大旗倒了影響士氣導致戰敗也是有的,就沒見哪個主帥因此把持旗人砍了的。最著名的戰例就是靖難之戰白河溝一役,大明戰神李景隆的帥旗被風吹斷並因此導致戰敗,可戰後也沒見哪個責任人被追究責任。丟棄旗幟的就更多了去了,中國人聰明得很,最務實最講現實主義,自家小命才重要。被打敗了跑路,一路丟旗棄鼓。
    過分看重軍旗,把旗幟吹得神乎其神的是西方軍隊,以及明治維新後接受西式建軍思想的日軍。
    在西方軍隊的傳統中,標有部隊番號標誌和榮譽的軍旗非常寶貴,甚至有過部隊軍旗被奪就不能整編重建的說法。
    二戰日軍的聯隊旗由於是“天皇”授予,所以是“神賜”的唯一之物,具神聖性,不能複製。很多聯隊旗因為使用年頭太久都已經沒有了旗麵隻剩下了旗冠和纓穂。而這個破破爛爛的長杆子即使帶上戰場也有專人進行管理和保護,戰敗時還要有專門的“奉燒軍旗”儀式,就是為了防止被敵人繳獲說句實在話,這破爛玩意兒誰特麽認得是軍旗啊。
    所以說在中國的傳統價值觀裏,軍旗的榮譽感固然得有,但是相對於人命,就沒那麽重要了。
    而斬殺敵方大將,那才是真正的不世之功!想要陣斬敵將最難。那不僅意味著打敗敵人消滅其主力,還要全殲其親兵部曲,讓敵人失去日後重建的種子軍官。達成這一成就相當於爆了對方的水晶,心理脆弱點的甚至都可以直接投了。
    舉例戚家軍,如一隊的隊長陣亡而隊員退卻,則全隊處斬。所以戚家軍作戰奮勇當先,屢屢創造殺敵上千自損失數人的叫人戰績。野豬皮創建八旗,也抄襲了此軍規。所以這早期的八旗很能打,戰時也是人人爭先的。
    綜上,中式傳統四大軍功按照功勞從大到小排序是:斬將>奪旗>先登>陷陣。
    多鐸,比哥哥多爾袞小兩歲,還嫩呢。大哥在,聽二哥的。大哥不在,聽二哥的。二哥多爾袞當仁不讓是為主帥,正忙著指揮作戰,小弟多鐸則立一旁觀戰學習。打仗嘛,就那兩下子,學得差不多了。多鐸不願待在中軍帳聽匯報,更願意站塔台上看廝殺,這個才過癮。
    “這火器能打響嗎?”
    副將點頭道:“奴才已試過,能打響。隻是收羅來的藥子隻6副。”
    “拿來!”
    多鐸口中的火器是繳獲的近衛軍向前式步槍。後金韃子之所以是這個時代的強軍,在於其作戰經驗豐富且善於學習。多鐸本人打小在軍營裏泡大,對武器有強烈的把握感和無師自通的本事。他接過槍,不需標尺幫助瞄準,隻憑感覺:射擊的感覺,對目標捕捉和感知。他打光6發子彈打倒了兩個近衛軍,一個是丁正男的警衛員,另一個正是丁正男。
    “好銃!打完仗仔細收集不得有遺漏!”他倒也沒想過自己今天還能不能活著回去,他倒是自信今天這一仗,最後站著的必定是他阿多多三兄弟。
    丁正男隻是被打穿了右肩,多鐸沒能要了他的命,但他還是死了,死在了後續跟上的韃子騎兵的刀下。他身大力不虧,而殺死他的韃子才十五六歲。隻因為丁傷了右邊肩膀,左手使工兵鏟不甚順手,隻一個交鋒就被這未成年韃子劃開了喉嚨。
    丁正男擦拭掉蒙在眼睛上的血汙,看見自己的擲彈兵呐喊著衝鋒而來。“休叫兒郎們恥笑他們的師長將屁股朝著韃子。”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和意識用雙手捂住噴血的喉嚨,手肘支地弓腰爬轉,才挪動些些方位,已自氣絕。
    誤打誤撞,多鐸聯手韃子童子軍榮立斬將之頭功。但他們並不知道自己中了狗屎運,因為師長丁正南的服色與士兵基本一致。也因如此,尋找殺害丁正南凶手也成了一樁無頭案。多鐸作惡多端死有餘辜,但殺害丁正南元凶的帽子終不曾扣在他身上。
    人跑不過馬,騎兵纏鬥了一刻多鍾後,近衛軍先行出擊的步兵才抵達戰場。這個時候已經沒有馬背上的近衛軍騎兵了,都倒下了,倒在了韃子刀箭下,倒在了戰馬這龐然大物的衝撞下。
    但有7000韃子給戰士們陪葬,其中5000韃子是被手槍幹掉的,單論白刃對砍,1800近衛軍隻幹掉了2000韃子,基本算兌子。
    放眼望去,站著的都是辮子兵了!
    “弟兄們,對不住啦,你們哪個還沒咽氣被誤傷的,托夢於我,蒙格日後為你立牌上香!”助跑投彈,蒙格牌手雷率先炸響,緊接著幾百枚手雷在血肉戰場上爆炸,沒等韃子步騎反應過來,又是幾百枚相繼爆開。
    眼前這一幕,蒙格記了短短一輩子。手雷爆炸,煙幕原本應是黃白黑相間,但此間此時爆炸煙幕中卻伴有粉色迷霧。那原本不是粉色,是紅色,是血色,是被炸開的血沫。
    手雷扔光了,蒙格在地上撿了把細長的騎槍往粉色迷霧中衝,跑了幾步地上有把關東大掃子,於是棄槍撿刀。他衝太快,有戰友扔出的手雷在他前麵不遠的地方爆炸,斜刺裏激來半截斷臂,手裏握著柄斷刀。蒙格躲避不及,刀把結結實實砸中嘴巴,將上下五六顆牙齒砸斷,帶出滿嘴的血。彎腰將嘴裏的血吐掉,見地上出現了一雙韃子的皂靴,抬頭看,見那韃子滿身泥巴血跡,口鼻留著暗紅的血疤,耳朵處還在淌血。韃子整個人仿佛站立不穩,雖手持利刃但刀尖朝下,顯是被爆炸震迷糊了的。
    “韃子,爺爺我叫你不得好死!”蒙格乃退後兩步,拖大刀繞腰打了兩個圈,借著勢揮舞大刀,將韃子連人帶甲齊刷刷攔腰砍為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