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燕王那心就跟三九天吞了個冰疙瘩一樣，從心裏涼到骨髓，那是透骨的涼！還不等他再說什麽，皇上又一句話如同巨石般砸下來“念在父子一場的份上，朕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帶三萬兵馬，去西北叛亂，將有逆反之心的亂臣賊子通通誅殺，你自行以死謝罪！朕留你妻兒平安，保他們一世榮華！二就是現在朕便以謀逆罪名，將你與你的家眷一起處死！”
    看著周文啟一臉心痛到絕望的樣子，心疼的連呼吸都費勁，如同失了水的魚般，努力張大了嘴，這樣薄恩寡情的話，他是怎麽做到用這張有溫度的嘴說出那麽冰的話？！
    見周文啟的樣子，皇上的神情也緩和了幾分，隻是有些無力的問“老二，你是不是在心裏就怪朕！怨朕對你不公？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真有這個心思，你就該怪你自己，不該生在帝王家！”
    這時周文啟也回過味兒來，不對，這根本就不對，前後的事兒一串聯起來，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同時也失望的看著皇上“就為了讓我死，父皇不惜拿整個西北的百姓官員，將士的生命當兒戲！？您可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子民死於戰亂，死於饑荒，就為了殺死自己的兒子！”一時間，他真是腸子都悔青了，這麽久以來，他懷疑過是袁家謀反，懷疑過是林柒謀反，懷疑過那些土匪有不臣之心，包括在進宮前他都在懷疑西北的任何一個人，但從來沒懷疑過這是父皇為了讓老二上位做的局！
    皇上臉色一僵，隨即十分難看，隻聽啪的一聲，皇上拍了一下龍案，大喊“夠了！”失望的看著周文啟“是朕草菅人命，還是你周文啟狼子野心？！是誰先發動的戰亂！是你，是你周文啟！我和老三都是在給你收拾爛攤子！包括你的人用糧食收買老三，讓老三殘害皇室，你以為做的很隱秘，其實老三早都告訴朕了！
    在恨朕為什麽不立馬拆穿你？！那是朕想給你個血的教，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的骨血當回事，用他們當籌碼，朕就讓你看看，什麽就叫機關算盡太聰明！
    說西北叛亂也算冤枉你嗎？那些本就是你的心腹死黨，現在朕派兵，讓你去親自料理他們，給你自己留個清名，算是對你最後的仁慈！若你不知悔改，還生逆反之心，那朕也必將對你不客氣，你也會因此留下萬古罵名！”
    周文啟緩緩起身，死死盯著皇上，撕心裂肺的吼道“父皇，你能告訴兒子，這是為什麽嗎？為什麽一定要讓我死，我不是你的親兒子嗎？為什麽一定要讓西北的那些人去死，他們不是你的子民嗎？為什麽要讓我母妃死，她不是你的女人嗎?為什麽要讓榮喜死……你說啊！便是讓兒子上路，兒子也想做個明白鬼，不想這麽稀裏糊塗的走！”
    皇上抿了抿嘴，長出一口氣道“怪隻怪你不是梁貴妃的兒子，怪隻怪他們選錯了人！這天下朕是一定要交給老三的，趁著朕還有一口氣在，一定要將你們這些阻礙給他掃平！”說著緩緩站起身來，一步，兩步，三步……慢慢走到周文啟身前，雙手扶著他的雙肩，從頭到腳打量著他，雙眼濕潤了，聲音帶著些顫抖“這可能是咱們父子這輩子最後一次說話了，啟兒，你要記得，父皇是愛你的！今天做這個選擇，不是父皇糊塗，實在是情非得已。兒子啊！你很好，隻是輸在太過婦人之仁了！白給的機會你都不要，生生錯過了，你怎麽能坐穩那個位置！”
    周文啟晃了幾晃勉強站住，突然不明白皇帝這是什麽意思？看他一臉懵逼的樣子，皇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西北，你本可自立為王不回京，求穩妥的話隻待時機也有可能成功！其二與張家聯手，張皇後用藥害朕，趁朕暈迷不醒時，那時是你們最好的機會，你也錯過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已經沒機會了！
    別怪父皇心狠，為了這百年基業，朕不能不做取舍！你應該會理解父皇的，畢竟你不是也犧牲了自己幾個兒子嗎？！”
    這番交心的話，讓周文啟如墜冰窟，原來他的父親什麽都知道，原來他隻想要那個最狠的！原來如此……
    “啟兒，如果你還認自己是周家皇室子孫，就別讓父皇失望，大乾風雨飄搖，已經不穩當了……” 聽著這話，周文啟低聲道“西北還有幾十萬兵力，父皇為什麽不讓我領兵出征去叛亂呢！”
    皇上輕笑一聲“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隻管安心去吧！待你走後，天下自會太平！”周文啟輕輕點頭，努力將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看了皇上好一會，才轉身，剛走兩步定住身形道“既然是赴必死局，就不要再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征西之行，我一人去足矣！”說完便走了，皇上低聲呢喃道“你和你的母親還真是一樣的傻，怎麽能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呢……罷了，這也是朕給你上的最後一課，蠢是病中之最，會讓人不得好死的！”
    等周文啟渾渾噩噩的回到府中，將自己關在書房裏，一個時辰後才出來，你問這窩囊廢在幹什麽 ？他寫了十幾封和離書，給後院的一眾女眷們！然後來到玉東洲養病的地方，也恰巧玉東洲剛醒過來，整個人蒼白到連嘴唇都沒有一絲血色，看著周文啟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王爺，你要小心，這是他們的計，咱們……咱們中……計了……”
    周文啟快走兩步坐到玉東洲的床頭，將他半攬在懷中，低聲安慰道“師兄，你安心養傷，等好一點的時候，我就派人將你和你的家眷送回玉虛宮，你……你以好好過日子吧……”
    玉東洲強忍著眼前陣陣眩暈，咬破舌尖才讓自己不至於暈過去，“王爺……你的意思是，咱們晚了……晚……”
    周文啟扯了一抹笑“父皇不想讓我活，想讓我埋身西北，我想在走前為你們都安排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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