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子離就站在那風雪裏頭，手緊緊攥著檀木匣，那指甲啊，都快掐到肉裏去了。
    他不想抬頭看，可諸葛亮那雙眼睛就跟能把啥都看透似的，他想忽視都不行。
    “殿下今天好像特別慌呢。”
    就這麽一句話，就像根小細針似的，一下子就把他好不容易維持住的鎮定給挑破了。
    夙子離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冷冷地笑了一聲說：“你這是在試探我呢？”
    諸葛亮呢，也不回答，就微微眯著眼，眼睛就落在他臉上，就好像在仔細打量一個好久沒見的東西似的。
    這風雪是越來越大了，吹得那屋簷下的燈籠晃個不停，光影晃來晃去的，夙子離的臉也變得越來越白了。
    “你還以為我會信你說的每一句話啊？”夙子離抬眼直勾勾地看著諸葛亮，話裏帶著點嘲諷的意思，“龐士元都死了，他說的那些話那就是死無對證的瞎話。”
    結果話還沒說完呢，他的手就抖了一下。
    諸葛亮嘴角稍微往上翹了翹，可那笑啊，根本就沒到眼睛裏去。
    “死無對證的事兒，殿下您為啥這麽緊張呢？”
    夙子離心裏“咯噔”一下，手指頭差點就掐進廊柱的木頭裏去了。
    他想反駁來著，可發現嗓子幹得都發不出聲了。
    “你這是在詐我呢。”他終於是開了口，聲音沙沙啞啞的，“你是不是就想從我嘴裏撬出點啥來？”
    諸葛亮慢悠悠地走近了一步，雪花飄落在他的肩膀上，就變成了一小點水跡。
    他一伸手，突然就捏住了夙子離的下巴，那力氣大得都快讓夙子離嘴都張不開了。
    “我可認識你呢。”他小聲地說，語調平平靜靜的，但是那種確定的感覺，容不得別人有一點懷疑，“不管你換多少張皮，我都能把你認出來。”
    夙子離被他這麽捏著，都快喘不上氣來了，疼得眼角都冒出淚花了，可他還是咬著牙不認賬：“你認錯人了。”
    “沒認錯。”諸葛亮的手指頭又使了點勁，聲音還是那麽冷靜，“你不肯承認，是因為你還欠著我——”
    “住嘴！”夙子離一下子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兩步，臉白得跟紙似的。
    他靠著廊柱，胸口一起一伏的，眼神亂亂的，還透著痛苦。
    “我啥都不欠你的。”他扯著嗓子喊，聲音裏有壓著的怒氣和害怕，“我根本就不認識你說的那個人。你腦子壞掉了。”
    諸葛亮就這麽看著他，沉默了一小會兒，突然像是鬆了口氣似的笑了笑。
    “殿下啊，不用這麽抵觸嘛。”他慢慢走近，
    “你不是敵人？”夙子離冷冷一笑，“那你剛才那是幹啥呢？審犯人啊？”
    “我就隻是確認一下。”諸葛亮說話的調調挺溫和的，可那話裏卻帶著一種不容人反駁的勁兒，他說：“要是我猜錯了，那我肯定不會再多嘴。但要是我沒猜錯呢……你早晚會知道，我可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想把你留下來的人。”
    夙子離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睛裏滿是憤怒和不安在翻騰。
    他可不想聽諸葛亮說這些話，更不願意承認任何事情。
    他咬著牙說：“你永遠都別指望從我這兒得到你想要的答案。我再跟你說一遍，你認錯人了。”
    諸葛亮就那麽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歎了口氣，說：“行吧，你要是鐵了心這麽想，我也不會強迫你。”
    然後他就慢慢地把手縮了回去，不過眼睛一直沒從夙子離的臉上挪開。
    就在這時候，他冷不丁地抬手，很輕柔地在夙子離的下巴上摩挲著，本來挺粗暴的動作一下子變得特別溫柔，就好像在摸一件失而複得的寶貝似的。
    他還問：“這身子……用著還順溜不？”
    夙子離一下子愣住了，本能地差點就回一句“還行”，可他馬上就被自己這個反應給嚇著了。
    他一下子反應過來，這是個圈套啊。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轉而冷冷地說：“諸葛丞相今天這心情可真好啊，連臣子的私事都要管了？”
    諸葛亮笑了笑，沒再吭聲，就那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扭頭就走了。夙子離就那麽站在原地，心砰砰直跳，跳得可厲害了，額角都冒出來一層冷汗珠子。
    他也搞不清自己是哪句話沒兜住，讓話給漏出去了，更不知道諸葛亮到底知道了多少事兒呢。
    可他心裏明白，打從這時候起，諸葛亮肯定不會輕易就放過他了。
    風啊雪啊的還沒停呢，天也越來越黑了。
    老遠的地方有那麽點兒微弱的燈火，映著他模模糊糊的影子，看著就好像隨時能被這風雪給吞了似的。
    就在那一片黑乎乎的地方呢，有一雙眼睛，一直就盯著他看。
    夙子離站在那兒沒動，耳朵邊風雪呼呼地吹，可這風聲都蓋不住他那心跳聲，就跟敲鼓似的，轟隆隆的。
    他下意識地拿手捂住剛剛被諸葛亮摸過的臉，那熱乎乎的感覺好像還在臉上留著呢，弄得他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這時候，智腦在他腦袋裏響起來了：“好感度增加啦，夙子離對諸葛亮的好感度漲到35嘍。”
    “……好感度？”夙子離自己小聲嘟囔著，眼神裏滿是複雜的情緒。
    這事兒根本就沒道理啊。
    他剛剛都被諸葛亮逼得差點就裝不下去了，差一點兒就把實話說出來了，怎麽這好感度還能漲呢？
    他皺著眉頭，心裏頭亂糟糟的。
    不過沒一會兒，理智就占了上風——既然都已經被認出來了，再接著裝下去也沒啥用了。
    與其在這兒幹等著，還不如主動去做點什麽呢。“你咋看出來的呀？”他總算開了口，聲音裏好像帶著一丁點兒很難發覺的動搖。
    諸葛亮扭過身來，臉上還帶著笑呢，可眼睛裏卻添了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他慢慢走上前幾步，那模樣就像是在自家院子裏散步似的悠閑，又有點像獵人朝著獵物悄悄靠近。
    “直覺唄。”他說得輕描淡寫的，“還有啊——眼神。”
    夙子離心裏咯噔一下。
    “啥眼神啊？”
    “那種藏著不甘心和執念的眼神。”諸葛亮盯著他看，眼神特別犀利，“殿下啊，你就算藏得再好，也騙不了我喲。你的每個眼神，每次呼吸，都在告訴我——你還是原來的你。”
    夙子離不吭聲了。
    他心裏明白，自己控製情緒的本事可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厲害，但是沒想到，居然會被一個人光靠著“感覺”就給看穿了。
    “你不該這麽肯定的。”他小聲地說，話裏還帶著點警告的意思，“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永遠不會變的。”
    “是這樣嗎？”諸葛亮笑了笑，可這個笑容卻讓人莫名地心裏發慌，“不過我知道有一種東西，是不會變的。”
    夙子離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腳底下一滑，踩到雪上了，差點就摔倒了。
    “你說的是啥呀？”他問道。“記憶能沒了，身體能換了，就連身份都能改嘍。”諸葛亮慢慢走近，聲音又低又緩，“可有些東西它變不了。就像……你的心跳快慢，你碰到危險時的反應，還有你老是避開的眼神方向。”
    夙子離的瞳孔一下子縮了縮。
    這些可都是他在數不清的任務和逃跑當中養成的本能啊，是他最不想讓人知道的小習慣。
    可這些個小細節，竟然被一個遊戲裏的npc給記住了？
    “你到底……是啥人啊？”他終於憋不住問出來了。
    諸葛亮輕輕笑了一下，可那眼神卻變得更加神秘莫測了。
    “我是誰不重要，關鍵是，我能把你認出來。”
    夙子離就感覺一股涼氣從後背直衝到後脖頸子。
    他突然想到一個事兒——要是諸葛亮能認出他現在的模樣，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在他換了那麽多次身份之後，這人還是能找到他呢？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整個人都涼颼颼的。
    “你是係統派來的不？”他試探著問道。
    “不是。”
    “那你想幹啥？”
    “我想讓你留下來。”
    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可比啥威脅都讓夙子離心裏發毛。
    “為啥是我呢？”他的聲音都有點打顫了。諸葛亮就那麽盯著他看了老半天，然後才慢悠悠地說：“因為你值得呀。”
    夙子離一下子就愣住了。
    這話就跟一把刀似的，悄咪咪地就把他這麽多年辛辛苦苦築起的高牆給劃開了一道口子。
    他想頂嘴來著，可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出個理由來。
    “我可不是你心裏想的那種人了。”他咬著牙說，“早就不是了。”
    “那就從頭來過唄。”諸葛亮的聲音變得更溫和了些，“我能等你呢。”
    夙子離猛地把頭抬起來，眼睛瞪得老大，一臉不敢相信地瞅著麵前這個男人。
    他的眼睛還是那麽平靜，就跟湖水似的，可這裏頭又藏著一種讓人心慌慌的執著勁兒。
    “你是不是傻呀。”他小聲嘟囔著。
    “可能吧。”諸葛亮笑了笑，“但為了你，傻就傻唄。”
    這風雪是越刮越大了，天地間好像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似的。
    夙子離突然感覺有一股從來沒體驗過的壓迫感朝著自己撲過來了，這壓迫感可不是因為武力啥的，而是從一種更深層次的、讓人根本沒法抵抗的東西那兒來的。
    他就想跑。
    結果剛往後退了一步，就發現自己已經被諸葛亮的氣息給裹得嚴嚴實實的了。
    那種冷靜又堅定的氣場，就像一張看不見的大網，正一點一點地收緊呢。
    “你……你咋就敢這麽對我呢？”他的聲音哆哆嗦嗦的，眼神裏頭頭一回露出了那種特別慌亂的感覺。諸葛亮瞅著他，眼睛裏透著光亮：“就因為我認準你了。”
    夙子離一下子就站不住了，轉身就想走。
    可腳剛抬起來，突然有一隻手伸過來，一下子捏住了他的下巴。
    “你還想跑啊？”那聲音就在耳邊，又低又啞，可帶著一種讓人沒法抗拒的勁兒。
    夙子離疼得眼都快睜不開了，喉嚨裏“嗯”了一聲，悶得很。
    他想掙紮呢，卻感覺渾身的力氣都沒了。
    這時候他算是明白了——
    自己已經沒地方可逃嘍。
    夙子離被諸葛亮捏著下巴，想動都動不了。
    諸葛亮那手勁兒，就好像要把他的骨頭捏碎似的，不過又有點奇怪的溫柔，就像是在教訓一個想跑的小孩。
    “你還想跑？”諸葛亮聲音沉沉的，語氣裏沒有發火的意思，反倒有一種像是憐惜的執著，“你都跑了多少回了？換了多少個身體、多少個名字了？你以為換張臉，我就認不出你了？”
    夙子離咬著牙，眼睛裏透著倔強，就這麽跟他對視著。
    但他心裏明白，自己現在已經完全被對方拿捏住了。
    “你……”他剛要說話，諸葛亮就輕輕把手鬆開了，隻在他下巴上留下一圈有點發紅的指印。“不跑了是吧？”諸葛亮往後退了一步，那神情平靜得讓人發怵。
    夙子離揉了揉下巴，嗓子幹巴巴的：“你到底想幹啥呀？”
    “我想讓你留下。”諸葛亮慢悠悠地說，聲音很溫和，可那架勢是容不得人拒絕的，“你要是願意留下來，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也不會打聽你的過去。隻要你在我身邊就成。”
    這聽起來就跟個保證似的。
    但他可不敢信。
    “要是……要是我還想走呢？”他小心翼翼地問，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諸葛亮沉默了一小會兒，眼神慢慢變得冷冰冰的。
    “那我就隻能使點特殊手段了。”他說道，“我能讓你永遠都走不出這兒。不管你是換個身份，還是換個身體，哪怕——換個世界。”
    夙子離的瞳孔一下子縮得很小。
    他可不是在說笑。
    他真的有這本事。
    “你……你怎麽能這麽對我呢？”夙子離又質問起來，聲音裏帶著一絲控製不住的顫抖。
    “因為我就認準你了。”諸葛亮還是盯著他看，眼神堅定得像鐵打的一樣，“你是我唯一想留下的人。”
    在風雪呼呼吹著的時候，夙子離突然覺得胸口堵得慌，都快喘不上氣來了。那種被人看得透透的，一點退路都沒有的感覺，可把他憋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他想頂嘴，想找點話來打破這讓人難受得要死的氣氛，可這時候才發現，啥話在這兒都沒了用處。
    他以前可從沒見過這樣的“npc”。
    哎，不對啊。
    他壓根兒就不是什麽“npc”。
    “你是不是瘋了……”他小聲嘟囔著，那聲音差不多都被風雪給蓋沒了。
    諸葛亮輕輕一笑，可這笑比那冷風還讓人覺得冷呢：“可能吧。不過為了你，我樂意發瘋。”
    夙子離瞅著他，突然就想到了一個事兒——
    這個男人啊，好像早就不是那個在營帳裏算計來算計去、冷靜得不得了的軍師了。
    他是真的想把自己留下來。
    不是因為啥任務，也不是為了達到什麽目的。
    難道是因為……感情？
    夙子離的心猛地一揪。
    他不想承認這個事兒，可心裏頭有個聲音老是在提醒他：諸葛亮對他的那種執著勁兒，早就不是普通的那種關係能比的了。
    他該咋整呢？
    接著跑？
    還是試著停下來呢？
    他也不知道啊。
    他就知道，要是再這麽下去，自己遲早得被這份感情給吞掉。“你不能這麽幹……”他總算開了口，嗓子啞啞的，“你不該這麽對我。”
    “為啥不該呢？”諸葛亮反問道，“我都等你老長時間了。長到我自個兒都快想不起來是啥時候開始等的了。”
    這話說得就像一錘子，“哐當”一下砸在他心裏最軟乎的地兒。
    他耷拉下腦袋，不敢瞅諸葛亮的眼睛。
    “我可不是你心裏想的那個人了。”他小聲嘟囔著，就跟自己跟自己說話似的，“我早就不是了。”
    “那就從頭再來唄。”諸葛亮往前邁了一步，說得那叫一個斬釘截鐵，“我能等你。”
    夙子離猛地一抬頭，眼睛裏有驚愕、有抵觸，還藏著那麽一絲連他自個兒都不想麵對的動搖。
    他突然覺著自己像是被圈住了。
    不是身子被綁住了，而是心裏被啥東西給牽絆住了。
    他從來都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有人用這種法子，把他死死地給拴住。
    “你……你可真是瘋了。”他到底還是把這話給說出來了，聲音裏滿滿當當都是無奈，還透著點兒隱隱約約的心疼。
    他一轉身就要走，卻被諸葛亮伸手給攔住了。
    “你打算上哪兒去？”諸葛亮問道，語氣平平的，可那股子不容人反駁的勁兒可不小。
    夙子離就站在那兒，腳底下跟生了根似的，動都不動。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上哪兒去。這世界大得沒邊兒，要做的事兒太多，想達成的目標也數不清，可他冷不丁發覺自己已經沒地兒能去了。
    背後呢，是諸葛亮那目光，前麵呢，就隻有一片茫茫的風雪。他就這麽被夾在中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是不是瘋了……”他又小聲嘟囔起來，嗓子裏像堵了東西似的，聲音都帶著哭腔，“真的是瘋了啊。”
    就在這時候，他心裏頭有點不好受，就像有什麽東西堵在那兒。他想不明白，諸葛亮為啥非得這麽對他呢。
    他心裏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那種值得別人一直等的人啊。他早就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
    可奇怪的是，諸葛亮就是不撒手。
    他突然就很想勸勸諸葛亮，想跟他說別再這麽一根筋兒了，告訴他：“你就放下吧。”
    但到最後，這話他還是沒說出來。為啥呢？他是害怕呀，怕這話說出口了，就連現在這點距離都保不住了。
    天越來越黑了，這風雪呢，也一直沒停。
    老遠的地方有昏黃的燈火，燈光下照出兩個影子。一個人站在那兒，另一個人就那麽望著。一個想跑，一個卻不想放手。
    夙子離站在風雪裏頭，心跳亂得很，腦子裏也是一團亂麻。
    他這時候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了，這道坎兒啊，他是躲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