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狐死尚守丘 人心怎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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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裏頭呢,柴火劈裏啪啦地燒著,火星子到處亂濺。
李太白就蹲在灶台跟前添柴火,那手指凍得紅通通的,上麵全是煙灰,還有裂口呢,傷口都已經潰爛發炎了,可他還是穩穩當當抓著木柴往爐膛裏塞。
他既不喊疼,也不皺眉頭,就偶爾抬抬頭瞅瞅窗外的夜色。
寒風吹著積雪,直往窗欞上撲,屋裏頭啊,比外麵還冷呢。
“瞅這架勢,今晚上怕是要下大雪嘍。”他小聲嘀咕著,嘴角還帶著點似有似無的笑。
在山巔的雲閣裏麵,傅子淵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玄光鏡前,眼神平靜得就像水似的。
鏡子裏映出來的畫麵,正是當下的李太白——那雙滿是傷痕的手、那張冷冷清清不愛說話的臉,還有他身後悄悄蔓延開的寒意。
傅子淵輕輕歎了口氣,說道:“他到底……為啥要忍受這些呢?”
星幻智腦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來了,還是那種沒什麽情緒變化的機械聲音:“任務目標的情緒波動在正常範圍,不建議過度解讀。”
“我沒讓你分析他的狀況。”傅子淵慢悠悠地說,聲音很平靜,“我是在問我自個兒呢。”他停了一下,手指緩緩在鏡麵邊緣摩挲著,然後說:“這攻略計劃到底有沒有必要啊?咱們真的有那個權力去左右一個人的命運嗎?”
星幻沉默了一小會兒,接著就帶著點嘲諷的口氣講:“主人啊,這可是位麵因果修正程序最核心的機製呢。感情投入得越深,對變量的控製就越準。您既然接了這個任務,就應該知道會有啥後果的呀。”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能喜歡他,能培養他,甚至能對他動感情,可到最後還得自己親手把他給毀了?”傅子淵的聲音稍稍抬高了些,眼睛裏有一絲掙紮,“這種養成類的操控遊戲,是不是太狠了點兒啊?”
星幻的虛影閃了一下,說道:“主人,您的情感模塊已經啟動了,請趕緊調整好狀態,別影響了主線任務的執行效率。”
傅子淵閉上眼睛,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原來你連句安慰的話都不會說啊。”
到這個時候,他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個所謂的“智腦”,其實就是個沒感情的數據機器罷了。
它根本不懂人心是多麽複雜,也不會真的站在人的角度去想事情。
它的任務呢,就隻是推動任務完成而已。
傅子淵睜開眼睛,又朝著玄光鏡裏的畫麵看去。
李太白還在廚房忙活著呢,動作又輕巧又熟練,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廚役弟子一樣。傅子淵心裏明白,那都是裝出來的。
那種能默默忍受屈辱的本事,那種把鋒芒藏起來的耐心,還有就算被人踩到泥裏也依然鎮定自若的樣子……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忍耐力。
傅子淵的心輕輕抖了一下。
他曉得李太白不是膽小怕事,而是強大到可以把所有事都憋在心裏忍著。
但是呢,傅子淵越這麽想,心裏就越不是滋味兒。
他不想看到那個本來應該在天上自由自在飛的人,現在隻能縮在這麽個小地方。
他想把李太白救出來,可又不能動手;想幫李太白一把,又擔心一旦摻和進去就脫不了身了。
“可能……這就是你要經曆的磨難吧。”傅子淵小聲嘟囔著,那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走路的聲音。
傅子淵微微抬起眼睛,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出現在門口。
藍子澤,那可是他最得意的徒弟之一呢,這時候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臉上還帶著點猶豫的神情。
“師父。”藍子澤小聲地叫了一聲。
傅子淵淡淡地應了一下,說:“進來吧。”
藍子澤走進來,眼睛往鏡子裏的畫麵掃了一眼,眼神裏閃過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說:“徒弟聽說……師父您對李太白的事兒特別上心?”
“嗯。”傅子淵沒吭聲,接著問:“你咋想的?”
藍子澤嘴角微微一彎,抿著嘴唇笑了笑說:“這人呐,天賦那是相當厲害,可脾氣也怪得很。我本來尋思著他得大鬧一場呢,誰知道他居然心甘情願受辱,這可太出乎我意料了。”
傅子淵瞅著他,眼神有點冷:“你是不是對他動手了?”
藍子澤愣了一下,然後趕緊低下頭說:“師父,弟子可不敢啊。隻是呢,咱這門規嚴得很,在規矩麵前,誰都不能搞特殊啊。”
傅子淵啥也沒再說,就把視線收了回來,靜靜地看著窗外飄著的雪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悠悠地說:“回去吧,別瞎折騰。”
藍子澤作揖之後就退下了,腳步都變得輕快了些。
等他走了,屋裏又安靜下來了。
傅子淵又把目光投向了玄光鏡,可心裏頭老是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他心裏明白,藍子澤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藍子澤那股子驕傲勁兒,哪能容忍一個“外來戶”隨隨便便就把師父的注意力都給搶走了呢。
再說那個李太白,好像早就料到會這樣了。
廚房外麵的雪越下越大,屋裏的火光還是晃悠個不停。
李太白把最後一根柴火塞進爐膛,然後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角上的灰。
他扭頭看向窗外,眼神讓人捉摸不透。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他眉毛輕輕一挑,嘴角就泛起了那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笑。
“喲,看來是有人沉不住氣嘍。”
下一章啊,那可就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嘍。
廚房外麵的雪啊,還在沙沙沙地往下落呢,院子裏都被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色。
李太白剛從灶房走出來,冷風這麽一吹,他不由自主地把身上那單薄的粗布衣服裹得更緊了些,然後不緊不慢地朝著住處走去。
夜晚靜悄悄的,可這空氣裏啊,卻到處都彌漫著那種讓人覺得壓抑的寒冷。
藍子澤就在那個拐角的地方等著他呢。
“李太白,在廚房睡覺還舒坦不?”藍子澤說話的調調那叫一個輕浮,還帶著不少嘲諷的意思呢。
李太白把腳步停住了,抬起腦袋瞅了他一眼,眼神平靜得很,就好像根本沒聽出來對方話裏的那些壞心思。
他倆之間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就隻有腳底下的雪被踩得嘎吱嘎吱響的聲音在空氣裏回蕩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地點了點頭說:“還成。”
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好像戳到了什麽地方似的,藍子澤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你可真能將就啊。”他冷冷地笑了一聲說,“我原本還以為你會求師父把你收作徒弟呢,再不濟也不會甘心幹這些雜活啊。”“可你呢,一聲不吭的,連頭都不抬一下。哼,你以為這樣就能占上風啊?”
李太白還是不說話,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很,就像深冬裏結了冰的湖水,又冷又靜。
藍子澤被他這眼神看得心裏直發毛,本來已經壓下去的嫉妒和不滿又冒了出來。
突然,藍子澤抬手就朝著李太白的臉扇過去,那巴掌扇得可響了。
李太白呢,不躲也不閃,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就在那巴掌快打到臉上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陣很淩厲的風聲。
藍子澤的手腕一下子就刺痛起來,就好像被什麽東西給劃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把手縮回來,低頭一瞧,手背上有一道淺淺的血痕,還冒出來幾點血珠子呢。
“誰啊!”他趕緊轉過身,很警惕地往四周看。
這大晚上的,院子裏除了他倆沒別人啊,風一吹,樹枝沙沙沙地響,就好像剛才那一下隻是個幻覺似的。
李太白稍微側了側頭,眼睛看向藍子澤受傷的手。
藍子澤就站在那兒,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的。
他這人自尊心強著呢,可不能承認自己被人偷偷教訓了,更受不了一直悶聲不響、看著老實巴交的李太白居然還能有人護著。“哼……”他鼻子裏輕哼一聲,小聲嘟囔著,“喲,你還挺有趣的嘛。”
就在這個時候,離得不遠的樹影後麵,傅子淵在那兒靜靜地瞧著這事兒呢,手裏還攥著一片剛折下來的樹葉。
那片樹葉的邊兒啊,鋒利得就跟刀似的,在他手指尖轉了好幾圈之後,就悄悄地變成粉末了。
他本來沒打算管這事兒的。
藍子澤和李太白之間的矛盾,是他故意不去摻和的。
他心裏明白,真正的考驗不是外邊給的壓力,而是自己心裏頭的糾結和抉擇。
可是呢,當他瞅見那一巴掌眼看就要打下去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出手了。
這不光是因為任務,更是因為那一瞬間情緒沒控製住。
他心裏頭有點煩,然後就轉身躲到黑暗裏去了。
回到雲閣前麵的時候,他停了一下,從袖子裏拿出一小瓶藥霜,放在一個不怎麽起眼的石階上,接著就悄悄地走了。
他不想親手把藥霜交給李太白,也不想讓李太白知道是他幹的。
就盼著那雙受了傷的手啊,在大冬天裏能少遭點罪。
在另一邊呢,李太白回到了自己住的小屋子。
把門一推開,他就瞧見那瓶藥霜了,就那麽安安靜靜地放在桌子上呢,瓶口還沾著一些沒化的雪。他愣了一下神兒,接著伸手把瓶子拿起來,慢悠悠地打開蓋子,聞了聞,嘴角微微往上翹了翹,那幅度小得幾乎看不見。
“這人可真……怪。”他小聲嘟囔了一句,就把藥霜往凍裂的傷口上抹。那暖意順著皮膚直往骨頭縫裏鑽,感覺連心裏都跟著暖和了點兒。
窗外的雪還在不停地下著。
屋裏的火光晃來晃去的,照著他低著的眼睫毛。
這一晚上啊,誰也沒說話,可好多情緒就在這無聲無息當中傳來傳去。
在遠處的山頭上呢,傅子淵又坐在玄光鏡前麵了,看著鏡子裏那張看著熟悉又好像很陌生的臉,心裏頭頭一回有了那麽一絲拿不準的感覺。
自己到底是在完成任務呢,還是已經慢慢走偏了道兒了呢?
他也不知道啊。
星幻智腦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主人,您得調整一下情感模塊的狀態,省得影響後麵的攻略進程。”
他呢,沒搭理,就慢慢把眼睛閉上了。
這一晚上啊,風雪呼呼地刮著。
一場風暴啊,正在悄悄兒地形成呢。
藍子澤的手掌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刀刃給劃傷了,疼得他心裏頭猛地一哆嗦。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眼睛在黑夜裏到處看,就想找出藏在黑暗裏的那個人。
“誰啊?”他扯著嗓子喊了一句,這聲音在雪夜裏聽著特別紮耳朵。李太白就那麽在原地站著,臉上沒什麽表情,就好像剛剛發生的那些事兒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
他眼睛掃了一下藍子澤受傷的手腕,眼神裏好像閃過點什麽東西,可就是不張嘴問問。
藍子澤咬著牙呢,心裏頭那股子火啊,呼呼直往上冒。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這麽無視。
“你可真能忍啊。”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動手你都不躲,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就能讓師父高看你一眼啊?哼……”
話還沒說完呢,從另一邊傳來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一下子就把他倆這對峙的局麵給打斷了。
“行了,藍子澤。”
黑夜裏,一陣清脆又冷靜的女聲就飄了過來。
藍子澤猛地一回頭,就看見岑月兒慢悠悠地走過來了,眼睛眉毛那都帶著點不屑和責怪的意思。
“你又欺負他幹啥呀?”她聲音挺平靜的,可還是能聽出有點生氣,“他就是個新來的雜役弟子,又不是你撒氣的對象。”
藍子澤皺著眉頭說:“我就是想讓他知道知道規矩。咱門派裏可不是能讓誰都亂來的地兒。”
“那你偷偷摸摸地下手,在背後算計人,這就叫守規矩啦?”岑月兒不屑地哼了一聲,“你一個堂堂的親傳弟子,淨幹些不光彩的事兒,也不怕別人笑話。”
她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每一個字就像針一樣,紮得人心裏直發慌。藍子澤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說:“我就想幫幫你,你也知道師父最近老盯著他看呢。要是就這麽由著他不管,保不準哪天他就成了你的對頭。”
岑月兒聽了這話,愣了一下,馬上就搖頭說:“我可不用你替我去做什麽。我要能拜到仙尊門下,那得靠真本事,不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她扭頭看向李太白,眼神挺複雜的,就問他:“你呀,好像從來都不反抗,也不張嘴為自己辯解。但是你真的就像表麵上那麽人畜無害嗎?”
李太白微微地笑了笑,聲音很溫和地說:“我就是個在廚房打雜的,去爭什麽在師門裏的地位呢?這有啥意義呀?”
這話說得好像挺謙虛的,可實際上讓人摸不透他到底啥意思。
岑月兒看著他,一時間竟然找不出話來反駁他。
藍子澤在旁邊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還在這兒裝呢!”
他心裏就更不是個滋味兒了。自己為了岑月兒那可是操了不少心,都不惜去對付一個剛進山門的小嘍囉了,結果換來的卻是岑月兒的冷眼相待。
“算了。”岑月兒最後也沒再多說啥,就輕輕歎了口氣,“你們想爭想鬥,那就隨你們的便吧。反正我是不會摻和進去的。”
說完她就扭頭走了,那背影看起來特別堅決,就好像再也不想看到眼前這一幕似的。
藍子澤就站在那兒,臉上的表情變了好幾回,最後就變成了一種陰沉沉的、讓人看不透的樣子。李太白瞅著岑月兒走遠嘍,
“你就不懷疑是我幹的?”冷不丁地,他張嘴就問,那聲音低低沉沉的,還挺穩當。
藍子澤“唰”地一下把頭抬起來,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你啥意思啊?”
李太白慢悠悠地抬起眼皮子,說話那調調就跟沒事兒人似的:“就剛才那一下子,你就沒尋思尋思是誰幹的呀?”
藍子澤的瞳孔一下子就變小了點兒,心裏頭“咯噔”一下,就跟拉響了警報似的。
他是真沒想到傅子淵會出手啊,畢竟那位仙尊老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對弟子們之間那些個事兒從來都不摻和。
可他也沒料到會是李太白自己動的手呢——這人看著柔柔弱弱的,可身上老是透著一股讓人心裏發毛的勁兒。
“不是你啊?”藍子澤試探著問了一句。
李太白嘴角往上挑了挑:“你自個兒琢磨唄。”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可藍子澤心裏頭更不踏實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子,那傷口還在往外滲血呢,寒風吹過來的時候,就跟火燒似的疼。
“不管你是不是那個人,”藍子澤咬著牙說,“我都不會讓你好過嘍。”
李太白也不回話,就輕輕笑了笑,一轉身朝著住的地方走了。
雪還在下呢,院子裏又變得靜悄悄的了,就剩下風卷著雪花“簌簌”地往下落。
藍子澤就站在那兒,盯著李太白越走越遠的背影,眼睛裏慢慢就有了一股陰狠的勁兒。他本來尋思著,李太白就是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被人拋棄的家夥。他覺得隻要稍微給點壓力,這人就得老老實實聽話,認了自己的命。
但是呢,現在他發現,這個李太白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
還有啊……
那個在暗地裏使手段的人,到底是哪一個呢?
他心裏的疑問就像一團亂麻,還沒解開呢,憤怒的小火苗倒是悄悄冒起來了。
過了一小會兒,他就轉身走了。那腳步啊,沉甸甸的,背影在風雪裏越來越模糊,慢慢地就走遠了。
在遠處有個高高的閣樓,傅子淵就在那閣樓上安安靜靜地看著這所有的事兒呢,他的眼神啊,深不見底,讓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