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狐丘白骨陣,夢醒過關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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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麵“嘩”的一下裂開了,森白枯骨的手臂就從那地縫裏慢悠悠地伸了出來。那指尖啊,透著一種很詭異的青灰色,就好像是那種死了都不爛的殘留的執念似的。
    李太白一下子就覺得後背發涼,腳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小半步呢,手裏緊緊握著青蓮劍,那手指關節都有點泛白了。
    “師尊……”他聲音低低地喊了一聲,嗓子有點幹巴巴的,“這就是您說的殺陣啊?”
    傅子淵就站在他旁邊,神色平靜得很,眼睛卻盯著那手臂後麵慢慢爬出來的一具具白骨。那些骨頭相互碰撞,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就好像是在黑暗裏睡了上千年,好不容易等到獵物上門的妖獸一樣。
    “沒錯。”傅子淵很淡然地說,“這狐丘白骨陣呢,是千年前一個特別厲害的人,為了守住秘寶才設下的。這個陣啊,是用死人的怨氣來滋養陣眼的。要是破不了這個陣,那就得被困在這兒,永遠都出不去了。”
    李太白這人挺聰明的,可再怎麽聰明他也是個修士的身子啊。看到眼前這場景,心裏頭不由自主地就冒出來一絲害怕。
    他嘴巴張了張,想要問點啥,結果被傅子淵輕輕按住了肩膀。
    “你是不是害怕了?”傅子淵問他。
    李太白愣了一下,接著就咬著牙搖了搖頭:“不害怕。”
    “好。”傅子淵嘴角輕輕往上一挑,眼睛裏有那麽幾分滿意的神色,他說道:“這陣啊,是挺難破的,不過呢,也不是就破不了。我來負責主要的攻擊,你隻要顧好自己,可別讓那些白骨靠近你就行啦。”
    “好的。”李太白點了點頭,可心裏還是有那麽一點兒不踏實。
    他低下頭瞅著手裏的青蓮劍,劍鞘上那些古老的紋路在早晨的陽光照耀下,泛著淡淡的銀色光輝,就好像在對他心裏的波動做出回應似的。
    他使勁吸了一口氣,讓靈力在身體裏運轉起來,想要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哎,對了。”傅子淵突然開了口,抬手輕輕揉了揉李太白的腦袋,那動作特別溫和,根本就不像個嚴厲的師父,他說:“別緊張呀,有我在這兒呢。”
    李太白一下子愣住了,耳朵根子微微有點發燙。
    他打小就孤孤單單的,在被傅子淵收作徒弟之前,從來就沒有人這麽親昵地對待過他。
    就算現在已經成了修士,心裏那種渴望溫暖的感覺還是一點兒都沒變。
    他嘴唇輕輕抿了一下,小聲地回答:“嗯。”
    就在這個時候,整個森林突然就震動起來了,就好像地底下有什麽東西醒過來了一樣。
    那些原本慢悠悠爬著的白骨一下子就加快了速度,朝著他倆撲了過來。
    “來了!”傅子淵往前邁了一步,手裏的長劍一揮,一道寒光閃過,好幾具白骨一下子就碎成了渣渣。
    李太白也不敢耽擱,趕忙結印,一道淡藍色的靈力屏障就在他周圍升了起來,把撲過來的幾具白骨都擋在了外麵。可這些骨頭跟普通屍體的骨頭不一樣啊,它們陰氣重得很,還滿是怨念呢。這怨念重得啊,居然能隱隱地穿過靈力結界,讓他的法術都有點不穩當了。
    “小心啊!”傅子淵大喊了一聲,揮劍就把一個朝著李太白撲過去的骷髏頭給砍掉了。
    李太白的額頭都冒冷汗了,趕忙調整自己的靈力,想把結界重新弄穩當些。
    哪知道他這一分神的功夫,一隻白骨手臂“嗖”的一下就從地底下冒出來了,直衝著他的小腿就去了。
    好在他反應快得很,拿著青蓮劍橫著一掃,就把那手臂給砍斷了。可怪就怪在,這斷了的手臂沒掉到地上,反而變成黑霧就散了,然後又重新聚到一塊兒了。
    “這是……怨骨嗎?”李太白心裏一緊。
    “沒錯。”傅子淵一邊對付著周圍不斷冒出來的白骨,一邊跟他解釋,“這些可不是普通的屍骨,是以前被煉製成怨靈的人骨頭。這骨頭要是被打碎了,就會變成怨霧又重生了,得用淨火來燒才能徹底消滅呢。”
    “淨火?”李太白皺著眉頭說,“我可沒帶符咒啊。”
    “你先把結界穩住。”傅子淵說,“我把它們引到一塊兒去,你瞅準機會就動手。”
    “知道了!”
    李太白也不多囉嗦了,就一門心思地維持著靈力結界。他的修為雖然沒有傅子淵那麽高,不過在師傅的引導下,慢慢也找到了感覺,把一波又一波攻過來的白骨都擋在外麵了。傅子淵就像遊龍似的在那些東西中間穿來穿去,劍在他手裏舞得跟風車似的,劍影到處晃悠。他每揮一次劍啊,就能幹掉好幾具白骨呢。而且啊,他好像是故意又好像是無意的,把更多那些怨骨往陣中間引過去了。
    “就現在!”他冷不丁地低聲喊了一句。
    李太白馬上就掐訣,手掌心裏有一團靈力聚起來變成了個火球,正打算把火球打出去呢,卻發現那火焰剛冒出來,就被周圍陰森森的陰氣給壓得差不多要滅了。
    他皺了皺眉頭,咬著牙往裏麵強行灌進去更多的靈力,那火焰才好不容易維持住形狀,朝著那群怨骨就扔過去了。
    轟的一聲啊,火焰炸開了,一下子就把幾具白骨給燒沒了。可其他的怨骨就隻是稍微往後退了一下,很快就又湊到一塊兒去了。
    “不行啊……這淨火不夠厲害。”李太白咬著牙,腦門上的汗直往下流。
    傅子淵瞅了他一眼。
    他一邊說著,手裏的長劍唰地一下劃出一道特別鋒利的弧線,把最後那幾具白骨給砍碎了,然後身子一閃,就回到李太白身邊了。
    “你幹得挺不錯的。”他小聲地說道。
    李太白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看著地上亂七八糟的一片,還沒等鬆口氣呢,突然感覺腳底下有那種很奇怪的蠕動的感覺。
    他低下頭一瞧,臉一下子就變了顏色。
    就看見剛剛被他火焰打到的那堆屍骨裏麵,竟然有好些小蟲子在爬呢。那些蟲子啊,渾身黑得透透的,身上還透著一種特別詭異的紅光呢,就好像是剛從屍骨堆裏鑽出來的一樣。
    這可把他給嚇得不輕啊,更嚇人的是,那些蟲子根本就不把他的靈力結界當回事兒,就那麽一點一點地朝著他靠過來了。
    “師尊……您瞅瞅那些蟲子。”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點發顫了。
    傅子淵一聽,就轉過頭去看,那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嚴肅起來了。
    “這是屍蠱啊。”他小聲地說,“看起來,這第一關才剛開始呢。”
    李太白心裏“咯噔”一下,趕忙把火訣給收回來,一邊忙著修補那個眼看就要破掉的結界,一邊朝著屍骨堆打出了手裏最後一道火焰訣。
    火焰一下子就燒起來了,把那些蟲子的眼睛都給照亮了。
    可誰能想到呢,下一秒,那火光就突然滅了。
    空氣裏立馬就彌漫著一股特別刺鼻的腥臭味。
    李太白的瞳孔猛地一縮,心裏就像拉響了警報一樣。
    他抬起頭看向傅子淵,傅子淵的眼神雖然看著挺平靜的,可也能看出有那麽一絲嚴肅。
    “下麵啊,才是真正難搞的考驗呢。”傅子淵說道。
    李太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握住青蓮劍,在心裏不停地念叨著:不管咋樣,都不能在這兒被打敗啊。
    為啥呢?因為他還有好多事兒沒做呢,還有那個存在了千年的遺憾,正等著他去彌補呢。
    李太白看著腳底下那些蠕動著的屍蠱,心裏突然就揪緊了。那些蟲子好像聞到有生人來了,一下子就朝著他圍了過去,那動作又怪又快。
    他的靈力屏障眼看就要撐不住了,火焰訣剛碰到地麵,就被從屍骨裏冒出來的黑霧一下子給弄滅了。
    “怎麽會這樣……”他咬著牙,手心又開始聚起靈力,想把快要破掉的結界給修好。
    可是靈力都快沒了,手指頭直抖,法術也使不出來了。
    “師尊!”他小聲喊了一句,眼睛到處看,卻沒瞧見傅子淵在哪裏。
    其實啊,在火焰炸開之後,傅子淵就偷偷地閃到陣眼那個地方去了,好像是在找破陣的關鍵呢。
    但是李太白這時候可不知道這些,就覺得周圍到處都是陰氣,感覺整個世界都要把他給吞掉了。
    他咬著牙,從腰上的儲物袋裏掏啊掏,找了一會兒,拿出一棵幹巴巴的低階靈草,這可是他身上帶著的最後一棵補靈草了。
    雖然這靈草的用處不大,可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
    他想都沒想就把靈草吞下去了,苦味兒一下子就在嘴裏散開了,一股雖然很弱但是實實在在的靈流慢慢地流進了經脈裏。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使勁讓自己體內亂晃的靈力穩定下來。
    就在他好不容易把結界維持住的那一刻,那些屍蠱突然都停住了,就好像感覺到了什麽似的,一個一個從地上退回去,變成黑霧在空氣裏消失了。就在這個時候呢,滿地的白骨發出了一陣特別刺耳的哢噠聲,然後就慢慢碎開、散掉了,最後都變成了塵土。
    李太白在那兒站著,喘氣喘得特別急,腦門上冷汗一個勁兒地往下流。
    他兩條腿有點發軟,差點就站不住了。
    剛剛那一下子攻擊雖說時間不長,可幾乎把他的靈力和精力都給耗光了。
    “這就完事兒了……嗎?”他小聲地嘟囔著,眼神都沒什麽焦點了。
    他的意識越來越迷糊,看東西也開始有重影了。
    他趔趔趄趄地走了幾步,扶住旁邊一棵枯樹,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可是呢,他身體裏的靈力還沒全恢複過來,靈草起的作用也不大,再加上之前消耗得太厲害了,他的身體到底是撐不住了。
    眼前的世界開始打轉兒,耳朵邊能聽到很輕的風聲,就好像有誰在輕輕地叫自己呢。
    “阿娘……”他嘴唇微微動了動,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他的腦子裏就出現了小時候的事兒,那老遠老遠的山峰,那暖乎乎的院子,還有那個總是在早晨的陽光裏給他梳毛的身影。
    迷迷糊糊的,他好像看到青丘山的樣子了,山一座連著一座,霧在周圍繞來繞去的。
    而他呢,就像一隻狐狸那樣,慢慢地朝著那熟悉的小屋子走過去。
    他想走近點,可是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把他擋在外邊了。小屋前麵,有個模模糊糊的影子靜靜地站在那兒呢,衣服的邊角隨風飄著,就好像在等著啥似的。
    “阿娘……”他又喊了一聲,那聲音聽著又虛弱又滿是渴望。
    緊接著,他的意識一下子就全沒了,眼前的天地就跟塌了似的,啥都看不見了。
    等到最後一點靈力從他身上沒了的時候,他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了。在他昏過去之前,最後看到的就是那模模糊糊的青山的樣子。
    就在他身後呢,本來已經散得不成樣子的白骨堆裏,不知道咋的,有一絲暗暗的紅光亮了起來,就好像有個一直在睡覺的東西要醒過來了。
    李太白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睜開了。
    他這意識還沒完全清醒呢,眼前一片青綠色,模模糊糊的。微風輕輕吹過耳朵旁邊,還帶著一點花香和泥土的味兒。
    他眼睛眨巴了幾下,視線就慢慢清楚了,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特別熟悉的山林裏頭——這可是他記憶裏最暖和的地方,青丘山啊。
    這山起起伏伏的,到處都是雲霧,老遠就能聽到溪水嘩啦嘩啦流的聲音,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他小時候似的。
    陽光從樹葉縫裏照下來,那些斑斑點點的光影裏,所有的東西都安安靜靜的,讓人覺得特別舒服。
    “阿娘?”他小聲地嘟囔著,聲音有點啞。
    沒多遠的地方,有個瘦瘦的影子慢慢走過來了,穿著一身素淨的白衣服,眉眼看起來特別溫柔,這不就是他記憶裏最親的人——母親嘛。“你可算回來嘍。”她細聲細語地說著,臉上帶著柔柔的笑意,手裏還托著一盤紅得誘人的果子呢,“這紅櫻果可是你打小就愛吃的,快嚐嚐呀。”
    李太白瞅著那些果子,心裏頭突然湧起一股怪感覺。
    在他的記憶裏,這確實是小時候的味道沒錯,可現在他都成修士了,普通靈果的氣息和真假他都能分辨得出來。
    但這些紅櫻果呢,居然一點靈氣波動都沒有,就像是普普通通的果子,可又紅得那麽紮眼,不像是真的。
    他沒伸手去接,就那麽靜靜地盯著阿娘的臉瞧。
    那張臉啊,特別溫柔,特別真實,可就是因為太真實了,他心裏的懷疑反倒越來越大了。
    “阿娘……”他試著叫了一聲,“我……我不是已經從青丘走了嗎?”
    “是呀。”母親微微點了點頭,笑容還是那樣,“但是你現在又回來啦,這兒才是你的家呀。”
    李太白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心裏頭模模糊糊地有了個想法——這會不會是幻境啊。
    他使勁兒回想自己昏迷之前的情形:屍蠱、怨骨、傅子淵……還有那陣法中間透著詭異的紅光。
    這些畫麵就像刀子似的在他腦袋裏劃過,提醒著他現在可不是回到老家了,而是被困在什麽幻境裏麵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鎮定下來。
    “師尊在哪兒呢?”他問道。母親愣了一下,臉上還帶著笑呢,就問:“誰呀?”
    “傅子淵。”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說得特別堅定。
    母親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就好像這個問題把什麽東西給戳破了似的。
    過了一會兒,她的表情變得溫和起來,可又有點空落落的,說:“你說的是誰呀?我不認識呢。”
    李太白的心跳一下子就快了起來。
    他往後退了一步,眼神突然變得很犀利,就像狐狸的本能一下子被喚醒了一樣,身上的毛都有點豎起來了,喉嚨裏還發出那種低沉的咕嚕聲。
    “你是誰?”他冷冷地問道,語氣可不像剛才那麽溫和了。
    母親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就像被風吹起漣漪的湖麵一樣,臉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了。
    “回來吧。”她輕輕地說,聲音變得又虛又飄,“你不想回去嗎?你不想再見到她嗎?”
    李太白緊緊咬著牙,兩隻手把袖子攥得死死的,手指甲都快掐到肉裏去了。
    他當然想回去啊,想再看一眼阿娘,哪怕就那麽一小會兒的溫暖也好啊。
    可是就因為這樣,他才不能被這個虛幻的東西給騙了呢!
    “你是幻境。”他突然抬起頭說道。
    剛說完,就好像整個天地都被撕開了一樣,周圍的景象晃得厲害極了,山林啊、溪水啊、陽光啊,一下子就碎了,變成無數的小碎片在虛空中飄來飄去。母親的身影也在這當中慢慢消失不見,嘴角還帶著那一絲似有似無的笑。
    “孩子,醒過來吧。”她最後的聲音就像風中快要消散的餘音,接著就完全沒聲兒了。
    黑暗又一次籠罩過來。
    不過這一回呢,李太白可沒有再迷糊了。
    他感覺自己的身子越來越沉,意識也開始回到現實裏了。
    耳朵邊有很輕的風聲,鼻子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草藥香,還有一種熟悉的味道,這讓他心裏一下子就踏實了不少。
    他慢慢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灰藍色的天空,雲低低地壓著,空氣裏還有沒散幹淨的陰氣。
    他正躺在地上呢,身子下麵是濕乎乎的泥土,周圍到處都是碎骨頭和黑霧留下來的印子。在不遠處的樹根旁邊,有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那兒。
    是傅子淵。
    他穿著黑色的長袍,被風吹得輕輕飄動,背對著李太白,手裏的長劍已經插回劍鞘裏了,眼睛好像還在盯著剛剛被破掉的陣眼呢。
    “師尊……”李太白嗓子幹幹的,聲音也很輕。
    聽到他的聲音,傅子淵的身子停了一下,然後慢慢轉過身來。
    看到少年終於醒了,他那緊繃著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一點,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醒了啊。”他淡淡地說,那語氣和平常一樣平靜,不過他眼睛裏卻藏著一絲很難發現的關切。
    李太白愣愣地看著他,腦子裏還留著幻境裏的一些畫麵呢,特別是那個溫柔地喊他“阿娘”的聲音,還有自己差點就陷進去的那個瞬間。
    他嘴唇微微一抿,聲音帶著點哽咽地說:“我還以為……我是真的回家了呢。”
    傅子淵瞅著他,沉默了一小會兒,慢慢地說:“你沒到家,可你也沒輸啊。”
    李太白愣了一下。
    “第一關過了。”傅子淵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話的語氣很溫和,“你做到了呀。”
    這少年的眼眶有點發紅,但是沒哭,隻是把頭輕輕地靠在師尊的胳膊彎那兒,就像小時候那樣。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好像要把這一刻牢牢地記在心裏似的。
    這場像噩夢一樣的試煉,最後總算是過去了。
    傅子淵輕輕地把李太白抱在懷裏,手在他微微顫抖的後背上輕輕撫摸著,就像在安撫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動物。
    這少年的身體還帶著沒散掉的寒意和疲憊呢,呼吸又急又不穩,眼眶紅紅的,可他就是倔強地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師尊……”李太白把頭埋在他胸前,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就像是從老遠的地方傳過來的一樣,“我差點就……”
    “你沒差事兒。”傅子淵直接打斷他,那語氣堅定得很,“你挺過來了。”他的手搭在少年腦袋上,輕輕搓了搓那軟軟的頭發,這動作輕柔得都不像平常那個冷酷又嚴厲的師父了。
    李太白身子猛地一緊,不過很快就放鬆下來,就好像終於重新找到了支撐自己的力量源泉。
    風在樹林間穿梭,吹得兩人的衣服呼呼作響。
    老遠的地方,那些殘骨都碎得不成樣子了,黑霧也都散沒了,就隻有一道還沒完全消失的暗紅色光暈在陣法中間若有若無地閃著,就好像某種沉睡的力量隻是被暫時壓住了,還沒有徹底消失呢。
    傅子淵低著頭瞅著懷裏的徒弟,眼睛裏露出一種很複雜的神情。
    這一關啊,可比他原先想的要難多了。
    要是李太白意誌不堅定,在幻境裏沒看穿那些假東西的話,估計現在可就不隻是昏迷這麽簡單的事兒了。
    他慢慢地把手臂收緊,就好像要把少年緊緊地護在懷裏,又像是想通過這個動作來確定他還活著,還在自己身邊好好地站著呢。
    “第一關過了。”他小聲地說道,聲音雖然很平靜,但是還是能聽出有那麽一絲疲憊,“不過後麵的路啊,可不會比這關輕鬆。”
    李太白慢慢抬起頭看著他,眼神比之前清醒了一些:“還有幾關啊?”
    傅子淵停了一會兒才回答:“三關。”
    他這話一說完,空氣好像都變得更壓抑了。天也不知道啥時候變得灰蒙蒙的了,那雲低低地壓著,就跟馬上要砸下來似的。
    風呼呼地刮得更猛了,還夾著濕乎乎的泥土味兒,隱隱約約能聽到雷聲。
    李太白發覺傅子淵的眼神在一個地方停了老半天,好像在琢磨啥事兒呢,可又不想說。
    “師尊?”他試著叫了一聲。
    傅子淵這才回過神來,眼神變得溫和了些,不過也沒多解釋啥,就輕聲說:“你先歇會兒吧。”
    說完,他就放開李太白,站起身來,眼睛把周圍殘留的那些痕跡掃了一圈,臉上又恢複了平常那種冷靜的樣子。
    可就在李太白剛要自己站起來的時候,傅子淵卻伸出手,把他給扶起來了。
    “謝……師尊。”李太白小聲地說,聲音裏有點害羞,不過那份真誠可藏不住。
    傅子淵點了點頭,手卻沒鬆開,就這麽順勢牽著李太白往旁邊一塊比較幹淨的空地上走。
    他倆並排走著,腳步不快,但是穩穩當當的,就好像剛剛經曆的那場生死考驗,不過是在修行路上淋了一場小雨似的。
    等兩人坐下以後,李太白就盤著腿開始打坐,運轉靈力讓自己恢複。
    他身體裏的靈力雖然已經消耗了一大半,不過好在沒受啥損傷,隻要稍微調息一下就能恢複過來。
    傅子淵呢,就靜靜地坐在他旁邊,閉著眼睛像是在休息,其實一直在留意著李太白的狀況呢。時間慢慢過去了,風停住了,雲也散了一些,月光穿過樹梢照下來,地上都是一塊一塊的影子。
    李太白馬上就要進入深度冥想的時候,眼角突然看到傅子淵白色衣服上有不少褶子。特別是一邊袖口的邊兒上,好像還能看到一道暗暗的紅色印子呢。
    他心裏“咯噔”一下,睜開眼剛要問,就聽到傅子淵突然小聲地說:
    “這個陣法啊……比我想的難弄多了。”
    李太白一下子愣住了,看著傅子淵的側臉,心裏不知道為啥突然跳了一下。
    ——鬧了半天,這一關可不隻是他一個人在接受考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