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神識將散求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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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子淵望著李太白,眼神複雜。
    他能感覺到徒弟的靈力還未徹底穩定,若強行渡給他,極可能造成反噬。
    “你現在的狀態還不穩,別做傻事。”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隻是尋常叮囑,但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李太白卻站在那裏,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他的唇角微微揚起,眼神卻暗沉得讓人看不透。
    “師尊……”他緩緩開口,聲音低啞,“我這點靈力,在您眼裏是不是太過微不足道?”
    傅子淵眉頭微皺:“你想說什麽?”
    李太白忽然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向前一步,逼近傅子淵,語氣曖昧而危險:“您總說我的靈力不穩,怕傷了我自己。可您有沒有想過……或許我隻是想為您做點什麽?哪怕隻是一點點。”
    傅子淵心頭一震,目光陡然銳利:“李太白,你到底怎麽了?”
    他分明記得,自己剛收下這個徒弟時,那是個心性純良、行事磊落的少年。
    雖然天賦異稟,卻從不恃才傲物,更不會用這種近乎挑逗的方式與他說話。
    可如今的李太白,竟讓他生出幾分陌生之感。
    “我怎麽了?”李太白輕輕笑了一聲,抬手撫上自己的唇瓣,眼神裏帶著一絲玩味,“師尊,是您變了,還是我不夠好?”
    他步步緊逼,氣息若有若無地拂過傅子淵的臉頰,像是某種挑釁,又像是某種試探。
    傅子淵猛地起身,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不是這樣的人。”他低聲說,語氣溫和卻藏著警惕,“你體內是不是被什麽東西影響了?”
    李太白怔了一下,隨即嗤笑一聲:“影響?嗬……或許吧。”
    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隻是眼神更加晦暗不明。
    傅子淵看著他,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秘境之中危機四伏,他們一路走來雖未遇敵,但那些殘存的妖氣與怨念,恐怕早已悄然滲透進了靈力尚不穩定的新入門徒兒體內。
    “等離開這裏,我會為你驅除異氣。”傅子淵語氣緩了幾分,“但現在,你要先恢複體力,不要妄動靈力。”
    李太白垂眸,似是在思索,片刻後忽然抬眼,目光灼灼地盯著傅子淵:“若我說,我不想離開呢?”
    傅子淵一愣:“你說什麽?”
    “我說,我不想離開這裏。”李太白重複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至少……不想一個人離開。”
    這句話讓空氣驟然凝固。
    傅子淵的眼神變得深沉,他開始懷疑,李太白不隻是被異氣侵擾那麽簡單。
    那種情緒,那種態度,完全不像一個徒弟對師尊該有的。
    他試圖保持冷靜,語氣溫和地說:“太白,你還小,不懂這些事情。你現在的情緒,並非出自本心。”
    “我不是小孩子了。”李太白的聲音冷了幾分,“而且,我比誰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他靠近傅子淵,幾乎是貼著他的耳畔低聲說:“師尊,你真的覺得……我配不上你嗎?”
    這一句話像是一枚石子,激起千層浪。
    傅子淵猛然退開一步,
    他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李太白的心神,確實出了問題。
    但這股異常的情緒,究竟是因秘境殘留的邪氣所致,還是另有隱情?
    他不能再猶豫了。
    “太白。”他語氣鄭重,“你聽我說,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你的神識正在受到侵蝕,若再拖延下去,恐怕連我也救不了你。”
    李太白卻沒有回應,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裏有掙紮,也有不甘。
    “你知道嗎?”他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風,“我一直以為,隻要努力變強,就能成為您的驕傲。可是現在我才明白,無論我多努力,在您眼裏,始終隻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小徒弟。”
    傅子淵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李太白繼續說:“可我不想隻是被保護。我想站在您身邊,想陪您一起麵對一切……而不是總是躲在後麵。”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像是壓抑已久的情感終於找到了出口。
    傅子淵沉默許久,最終輕歎一口氣。
    “你的確長大了。”他說,“但成長,不是靠衝動和執念去證明的。而是要學會分辨是非,懂得克製。”
    他頓了頓,目光溫柔卻又堅定:“等你真正明白了這一點,我自然會教你更多。”
    李太白怔怔地看著他,似乎從這話中感受到一絲希望,又似乎隻是更深的迷茫。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夜色漸濃,山林間傳來細微的蟲鳴聲。
    傅子淵抬頭望向天際,神情凝重。
    而在他看不到的角落,李太白低頭看向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掌,眼神幽深如海。
    他喃喃自語:“如果隻有那樣才能得到您……那我願意。”李太白的臉色在傅子淵沉默的注視下逐漸陰沉下來。
    他原本以為,那一句“等你真正明白了這一點,我自然會教你更多”是某種許諾,可對方始終沒有再進一步的回應。
    那種被拒之門外的感覺,像是無數根細針緩緩刺入心底。
    “師尊……”他低聲道,聲音裏藏著一絲壓抑的冷意,“您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想法?”
    傅子淵眉頭微皺,目光中浮現出一絲複雜:“什麽想法?”
    “我想留在您身邊,不隻是作為徒弟。”李太白終於開口,語氣堅定而清晰,仿佛這一刻,所有的猶豫與怯懦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然而,傅子淵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並未表現出震驚或憤怒,反而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你想拜師的事,我一直都知道。”
    這句話讓李太白愣住了。
    他原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至少,在那股異氣入侵之前,他從未主動表露過對師尊的情感。
    可如今看來,傅子淵似乎早已察覺一切。
    “那你為何不答應?”他幾乎是咬牙問出口。
    傅子淵輕輕搖頭,語氣依舊平靜:“不是不答應,而是你現在還不夠強。”
    “我不夠強?”李太白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戾氣,“難道非要等到我可以獨當一麵、可以護住整個宗門的時候,你才願意看我一眼嗎?”
    他的話音剛落,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一股壓抑的氣息。
    傅子淵能感覺到,那股邪氣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他心中一緊,知道不能再任由這股情緒蔓延下去。
    “太白,我不是因為你不配。”他緩緩伸出手,輕撫上李太白的頭頂,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唯一一個讓我動過收徒念頭的人。但我不能讓你拜我為師。”
    “為什麽?”李太白的聲音有些發顫。
    “因為你本就不是凡人。”傅子淵看著他,眼中映著月光下的清輝,“你是妖族血脈,雖已轉世成人,但若拜我為師,便是逆了天道。屆時不僅你自己會被反噬,連我也難逃因果。”
    李太白聞言,整個人怔在原地。
    原來如此……
    原來他早就在顧慮這些。
    他竟以為師尊是因為嫌棄他的出身,所以才不願接納他。
    “我以為……您是覺得我不配。”他低聲喃喃,語氣中透出一絲委屈與不甘。
    傅子淵看著他眼底的情緒波動,心頭一軟:“傻孩子,你若真想拜我為師,首先要做的,就是變得更強。隻有當你擁有足夠的實力,才能突破這層束縛,堂堂正正地站在我的身側,而不是被身份所困。”
    李太白怔怔地看著他,仿佛第一次看清了眼前這個人的溫柔與堅韌。
    他一直以來都以為,隻要努力變強,就能得到師尊的認可,甚至讓他接受自己的感情。
    但現在他才明白,自己所做的遠遠不夠。
    “對不起,師尊。”他忽然垂下頭,語氣低沉而誠懇,“我誤會了您的意思。”
    那一刻,他身上那股乖戾的氣息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清澈與坦然。
    傅子淵望著他,嘴角微微揚起:“你能明白就好。”
    夜風拂過,吹動林間枝葉沙沙作響。
    李太白抬起頭,眼神堅定:“我會變得更強,不再讓您擔心。”
    傅子淵點頭,目光深邃:“很好。”
    但他並未放鬆警惕。
    秘境中的邪氣仍在暗中窺伺,尤其是剛才李太白情緒劇烈波動之時,那股異氣幾乎要破體而出。
    “太白。”他輕喚了一聲,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山壁上——那裏有一道隱秘的入口,是他們進入秘境的地方。
    “接下來,我要借用你的靈力,嚐試打開出口。”
    李太白愣了一下:“需要我幫忙?”
    傅子淵點點頭:“你的靈力雖然不穩定,但在這種環境下,也許能成為關鍵。”
    李太白沒有多問,立刻站到傅子淵身旁,雙手結印,將體內靈力緩緩凝聚於掌心。
    下一刻,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在他手中浮現,宛如初升的朝陽,照亮了周圍的黑暗。
    “來吧。”傅子淵低聲說道,將自己的神識與李太白的靈力連接在一起。
    兩人合力之下,那道入口果然開始泛起漣漪般的波動,仿佛隨時可能被撕開一道裂縫。
    然而,就在那裂隙即將形成之際,一股強烈的反噬之力驟然湧現,猛地將李太白震退數步!
    他踉蹌後退,臉色瞬間蒼白如紙,額角滲出冷汗。
    “怎麽回事?”他喘息著問道。
    傅子淵眉頭緊鎖,”
    李太白咬牙,還想再次嚐試,卻被傅子淵伸手攔住。
    “別急。”他說,“這道封印不是你現在的力量能夠突破的。”
    李太白沉默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但他心裏清楚,這一關,他們必須闖過去。
    否則,不隻是他,連師尊恐怕也無法安然脫身。
    夜色更深,風吹得更急了。
    而在那片密林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悄然蘇醒……夜色如墨,林間風聲嗚咽,仿佛某種低語在耳畔盤旋不去。
    李太白踉蹌後退數步,體內靈力翻湧不止,胸口悶痛難當。
    他扶住一旁的斷木,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卻依舊倔強。
    “這封印……究竟是誰設下的?”他低聲問,聲音中帶著一絲壓抑的怒意與不甘。
    傅子淵望著那道微微泛著光暈的秘境入口,神色凝重:“不像是人為,更像是自然形成的結界……但其中蘊含的力量,似乎與妖族有關。”
    李太白聞言怔了怔,隨即低頭看向自己顫抖的雙手。
    他隱約明白,那股異氣為何會選中自己——或許,正是因為他本就流淌著不屬於人族的血脈。
    傅子淵緩緩轉身,目光落在徒弟身上,眼中浮現出複雜的情緒。
    “太白。”他輕喚了一聲,語氣沉穩卻不容拒絕,“若想打開出口,唯一的辦法,便是借你的身體一用。”
    此言一出,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李太白猛地抬頭,瞳孔微縮,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什麽意思?”他的聲音有些發顫。
    傅子淵解釋道:“你的神識與我相連,加上你體內的妖族之力,或許能成為破開封印的關鍵。但我的神識即將散去,若要繼續施法,必須借助一個穩定的容器……也就是你。”
    李太白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是說……你要……奪舍我?”
    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喉間滾動著未盡的話語。
    原本以為師尊隻是需要他幫忙,沒想到竟是要用自己的身體做為媒介。
    傅子淵沒有否認,隻靜靜地看著他,等待回應。
    “你會……消失嗎?”李太白忽然開口,聲音極輕。
    “不會。”傅子淵回答得幹脆,“我隻是借用,不會傷你分毫。”
    可即便如此,李太白心中仍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與抗拒。
    那不僅僅是對未知的畏懼,更是一種深藏心底的情感在作祟。
    他是愛慕師尊的。
    哪怕明知這份情感不該存在,哪怕曾無數次告誡自己隻是徒弟,可在聽到“奪舍”這個詞時,他竟感到一種莫名的羞恥與惶恐——如果師尊真的占據了自己的身體,那他呢?
    他的存在,是否也會被徹底抹去?
    “你在猶豫。”傅子淵看出了他的遲疑,語氣依舊溫和,“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另尋它法。”
    李太白沉默良久,最終抬眼,直視對方。
    “我想知道……您為什麽非要這麽做?”他的聲音低啞,情緒複雜,“是因為我最適合作為容器,還是……別無選擇?”
    傅子淵注視著他,似是在權衡該如何回答。
    “你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他說,“但也正因為是你,我才敢托付這件事。”
    李太白心頭一震,指尖微微蜷起。
    “所以……您願意信任我。”
    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傅子淵點頭:“我一直都信你。”
    這一刻,李太白心中的掙紮終於稍稍平息。
    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次施術,更像是一場考驗——不僅是對他的信任,也是對他內心的磨礪。
    “好。”他低聲應下,聲音堅定,“我答應你。”
    傅子淵
    “那麽,開始吧。”
    他緩步上前,手掌輕輕覆上李太白的額頭。
    下一刻,一道微弱的光芒自兩人之間升起,像是星辰交匯,又像是命運糾纏。
    李太白閉上眼,感受到一股溫潤卻又不容抗拒的力量正緩緩滲入體內。
    他咬緊牙關,忍耐著那股陌生而又熟悉的侵襲感。
    就在傅子淵的神識完全進入李太白體內的那一刻,天空忽現一道雷光,撕裂烏雲,照亮整片密林。
    遠處,有低沉的咆哮聲隱隱傳來。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黑暗深處蘇醒了。
    而此刻,傅子淵已悄然寄居於李太白的身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