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勝歸入師門,眾路人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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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起雲湧的校場上,李太白立於場中央,衣袍獵獵作響。
    他剛剛擊敗了三位內門弟子中的佼佼者,贏得這場決定命運的比試。
    然而,勝利並不光彩。
    他左肩一道血痕,袖口破損,呼吸略顯紊亂。
    那幾招險勝,皆是在生死邊緣搏命而來,若非關鍵時刻心誌堅定、臨危不亂,恐怕早已敗北。
    圍觀人群竊竊私語。
    “這李太白雖說贏了,可贏得也太狼狽了些。”
    “是啊,連季子清都比他體麵多了……師尊怎麽就偏偏看中他?”
    “你小點聲吧,這話被傅仙尊聽見,怕是要吃苦頭。”
    傅子淵負手而立,一身素白衣袍在風中不動如山。
    他未曾多看一眼那些低聲議論之人,目光始終落在李太白身上,仿佛那少年身上的傷痕,是他最在意的事。
    季子清站在一旁,臉色鐵青,雙手緊握成拳。
    她想開口,卻終究沒敢再說一句話。
    剛才那一番質問,已經讓她成了眾人的笑柄。
    如今再出言質疑,隻會讓自己更難堪。
    “傅仙尊向來高深莫測。”有人低聲說道,“也許他看出什麽我們看不到的東西。”
    此時,一位外宗掌門忍不住開口:“傅道兄好眼光,這位李少俠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造詣,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另一位掌門隨即附和:“是啊,能得傅道兄親傳,那可是天大的機緣!”
    話音未落,一陣無形氣勁忽然席卷全場,幾位說話之人頓時臉色大變,喉頭一甜,竟齊齊後退數步,嘴角溢出血絲。
    眾人震驚,紛紛看向傅子淵。
    隻見他依舊神色淡漠,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可那幾位掌門卻明白,這是無聲的警告——他們的話,惹惱了這位冷傲至極的仙尊。
    “修道之人,何須外人置喙。”傅子淵淡淡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此言一出,四下寂靜。
    李太白抬頭,望向那位高不可攀的師尊,
    傅子淵緩步上前,手中多了一枚通體瑩白的玉戒,以及一條幽光流轉的宮羽。
    他將宮羽係在李太白腰間,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又將玉戒遞到他掌中:“此戒內含本座所悟法訣與劍法,自今日起,你便是我嫡傳弟子。”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岑月兒和藍子澤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震驚與疑惑。
    季子清則死死盯著那枚戒指,指尖幾乎掐進掌心。
    “憑什麽?”她在心中咆哮,“為什麽是他?明明我隻是運氣差一點,天賦也不差……可師尊眼裏,從來沒有我!”
    李太白低頭看著手中的玉戒,感受著其中浩瀚氣息,心頭震動不已。
    他緩緩跪下,鄭重叩首:“弟子李太白,定不負師尊厚望。”
    傅子淵微微頷首,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句淡然之語:“練劍去吧。”
    風起,校場之上,眾人久久未動。
    岑月兒悄悄看了眼季子清,見她眼神陰沉似墨,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拉了拉身旁的藍子澤。
    藍子澤低聲道:“別說話,先回去再說。”
    他們都知道,這一場較量雖已落幕,但真正的風波,才剛剛開始醞釀。
    季子清站在原地,望著李太白的背影,眼中情緒翻湧,難以平複。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那枚閃著微光的玉戒上,久久無法移開。
    季子清站在原地,目送著傅仙尊遠去的背影,心如擂鼓。
    她的眼神死死盯著李太白腰間那條象征嫡傳身份的宮羽,以及他手中那枚泛著幽光的玉戒,仿佛要將其生生刻入眼底。
    她的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卻壓不住心中翻湧的情緒——嫉妒、不甘、憤怒、羞辱,還有那麽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
    她曾以為,隻要足夠努力,天賦也不差,總有一天會得到師尊的注意。
    可今天,她敗了,輸給了那個新來的、名不見經傳的李太白。
    更諷刺的是,傅仙尊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
    “為什麽……”她咬緊牙關,低聲呢喃,聲音幾乎被風吹散。
    一旁的岑月兒和藍子澤站在不遠處,彼此沉默。
    兩人皆不敢開口,甚至連對視都不敢太明顯。
    他們知道,此刻的季子清就像一把繃到極致的弓,稍有不慎,便會斷得徹底。
    岑月兒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她其實也輸了。
    雖是輸給李太白天命所歸般的劍意,但她心裏清楚,真正讓她無法接受的,是自己竟連挑戰他的資格都沒有。
    而這一切,都與季子清脫不開幹係。
    當初若不是季子清以同門之誼為由,勸她不要參與比試,說是讓出機會給更有希望的人,她也不會退縮,如今也不會落得這般境地。
    可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
    她抬起頭,看了眼身旁的藍子澤,後者立刻低下頭,不敢與她眼神接觸。
    他知道季子清有多強勢,也知道她對權力和地位的執著。
    若是此時站錯隊,恐怕日後難有好日子過。
    風掠過校場,吹起幾片落葉,也卷起了眾人複雜的心緒。
    片刻後,圍觀人群終於緩緩散去,議論聲漸行漸遠。
    李太白獨自一人站在原地,望著手中的玉戒,久久未動。
    他沒有離開,也沒有急著回縹緲峰。
    因為他知道,有人還在看他,等著他出錯。
    果然,不多時,腳步輕響,岑月兒從樹影下走了出來。
    她神色平靜,卻掩飾不住眼角的一抹複雜情緒。
    “恭喜你。”她說。
    李太白抬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揚起,卻沒有半分笑意:“謝謝。”
    岑月兒怔了一下,隨即垂下眼簾。
    她想再說點什麽,卻發現一時語塞。
    她的確羨慕李太白,但更恨自己當時的軟弱。
    如果她堅持參賽,哪怕隻是上場一次,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像個局外人一樣被遠遠拋在一邊。
    “你怎麽還在這?”她最終隻是問了一句。
    “等風過去。”李太白淡淡道,“有些目光,還不願意收回去。”
    他說這話時,並未看向任何方向,但岑月兒瞬間明白了他在說什麽。
    她輕輕歎了口氣:“季師兄……不對,是季師姐,她對你確實很在意。”
    李太白聞言,嘴角微揚,依舊不動聲色。
    “在意我?”他輕笑一聲,語氣裏透著幾分諷刺,“她是恨我罷了。”
    岑月兒沉默了一瞬,終是點頭。
    她無法否認。
    李太白望向遠方天際,那裏是縹緲峰的方向。
    山巒疊嶂,雲霧繚繞,仿佛遙不可及。
    “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小看。”他低聲說道,“可今天,我贏了,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岑月兒聽著,心中莫名一顫。
    她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並不像表麵看上去那樣簡單。
    “縹緲峰……漂亮嗎?”她忍不住問道。
    李太白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
    他沒有回答,隻是輕輕笑了笑。
    那一瞬間,岑月兒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某種不屬於此地的東西,一種超越凡俗的鋒芒,在他眼底一閃而逝。
    遠處傳來鍾聲,似是在催促新入門的弟子盡快前往師門報到。
    李太白轉身欲走,卻在邁出一步前停頓了一下,回頭看她:“以後……別再聽別人的話了。”
    說完,他便踏步離去,身影很快隱入暮色之中。
    岑月兒站在原地,望著他遠去的方向,良久未動。
    她不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麽,但她隱約明白,這一場風波,才剛剛開始。
    岑月兒站在樹影斑駁的校場邊,望著李太白那道略顯疲憊卻依舊挺拔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她終究還是開口了:“恭喜你。”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
    李太白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靜如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聽到了什麽有趣的話。
    “謝謝。”他說得慢,語氣裏透著淡淡的疏離。
    岑月兒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麽。
    她看著他手中的玉戒在陽光下泛著幽光,忽然覺得這枚象征身份與榮耀的信物,更像是某種沉重的枷鎖。
    “你怎麽還在這?”她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李太白沉默片刻,低聲答道:“等風過去。”他望向遠方,眼神深邃,“有些人,還不願放過我。”
    岑月兒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卻隻看到空蕩的校場和漸行漸遠的人群。
    她知道他在說什麽——季子清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未曾離開過他。
    “縹緲峰……漂亮嗎?”她忽然問出這個看似無關的問題。
    李太白輕輕一笑,笑容裏卻藏著幾分難以捉摸的情緒。
    “漂亮?”他低聲道,“那不是用眼睛能看懂的地方。”
    說罷,他轉身離去,腳步沉穩,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命運的弦上。
    岑月兒望著他的背影漸漸隱入暮色,心頭莫名一緊。
    她隱約覺得,這場勝利背後,似乎隱藏著更深的東西。
    而李太白,也遠不止是個幸運的贏者。
    夜幕降臨,李太白獨自踏上通往縹緲峰的山道,宮羽在他腰間輕輕搖曳,如同一道無聲的宣告。
    山風吹過,他微微仰頭,看向那雲霧繚繞的峰頂,眼底浮現出一絲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