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挺著微微圓的啤酒肚，發際線退到到頭頂一些。
    曹一月下意識往王明身後躲了躲，“董泉？他怎麽來了？”
    “誰啊？”王明轉頭望去。
    “我前夫。”
    王明皺眉，印象裏曹一月的前夫挺精神的，眼前這模樣有些發福。
    “離婚前就卷走一部分積蓄，他知道了我有病，今天肯定無事不登門。”
    王明和曹一月一同望著車外。
    一個穿米白色小西服的女人快步迎上去，親昵地挽住董泉的胳膊。
    女人燙著波浪卷發，臉上的妝精致。
    曹一月表情嫌惡。
    王明忽然靈機一動，心裏冒出個幫曹一月複仇的方法，推開車門就下了車。
    “你幹嘛下車！” 曹一月急忙去拉，沒拉住。
    她不想讓王明看到自己在前夫麵前不堪的模樣。
    王明徑直走到董泉麵前，雙手插兜，語氣淡然：“前夫哥。”
    董泉看向他，皺起眉瞪，一臉不耐煩：“叫我啥？你誰啊？”
    “你前妻是我老師。”
    董泉笑出聲，語氣刻薄：“那個毒婆教過的學生可太多了，誰認識你啊？”
    董泉身邊的女人原本還挽著他的胳膊，她仔細打量了一下王明突然渾身一僵，猛地鬆開手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圓：
    “王明？”
    王明這才仔細打量她。
    他愣了一下，這張臉依稀有些眼熟。
    “我擦！恩嫂？”
    王明認出是同村鐵柱哥的老婆——恩嫂。
    鐵柱比他大四歲，是個沒讀過高中的老實人，當年用家裏的幾頭牛和十萬彩禮娶了這個鄰村的同齡女。
    王明剛才注意力全在董泉身上，壓根沒細看。
    其實兩人在第一眼都沒認出對方。
    王明的身姿比以前健碩太多，氣質變得相當拿人。
    而王明印象裏的恩嫂打扮樸素，此刻不同以往。
    小西服配波浪發，包臀裙和黑絲襪，精致妝容臉上畫，走起路來直扭胯。
    “你怎麽在這啊？”
    恩嫂眼神躲閃，支支吾吾：“我…我…”
    “你們認識？” 董泉眯起小眼睛，打量著兩人。
    “何止認識。”王明笑了笑，語氣裏帶著點嘲諷：
    “我們兩家就隔一百多米，小時候我總去她老公家玩。”
    董泉摟過恩嫂的肩膀，一臉得意：“她現在是我的私有哦。”
    恩嫂慌亂推開董泉，臉頰漲得通紅，“別亂說！老板！”
    她故意把老板兩字說重些，還抱著僥幸不想讓王明知道這一切。
    “私有？”
    王明嘴角勾起一抹笑，“鐵柱哥在家鋤地，你在外麵讓人鋤地。”
    “王明，你別瞎猜！我就是陪老板出來辦事的！”
    王明心裏明鏡，沒戳破，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來西莞怎麽沒聯係我啊？我還能照應下你。”
    “我沒你聯係方式，總不能找我老公或者你舅舅要吧？他們該誤會了…”
    “誤會？”
    王明心裏暗罵，你都跟別的男人摟摟抱抱了，還怕誤會？
    他想起鐵柱哥憨厚的臉，小時候鐵柱是小孩頭子，總帶著他們摸魚捉蝦，人好的不行。
    除了沒錢沒文化，一點毛病沒有，怎麽就攤上這麽個媳婦？
    曹一月對著董權說，“這是我同村的，你別瞎說話哈！”
    她擠眉弄眼的遞眼色暗示董權。
    董泉不耐煩地揮手：“同村的有啥聊的，土包子一個，走了。”
    他說完想拉著恩嫂的手走。
    這時，曹一月突然從車上下來。
    她挺直脊背，臉上沒了剛才的慌亂。
    既然決定開啟新人生，就沒必要在前夫麵前露怯。
    她走到王明身邊，看都沒看董泉一眼。
    董泉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時，突然跟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
    眼前的曹一月皮膚白皙，眼神清亮，身材也飽滿了回來。
    已經完全不是那副病懨懨的鬼樣子。
    “你…你的病…”
    “我的病關你屁事。”
    曹一月冷冷地打斷他，突然轉向恩嫂，“我有HIV，他是我前夫。”
    “什麽？！” 恩嫂嚇得捂住嘴，往後退了兩步，驚恐地看向董泉。
    王明在一旁 “好心” 安慰：“別怕啊，你又和你老板沒什麽，怕啥？”
    “屁！我沒病！”
    董泉急了，一把摟住恩嫂，“寶貝你別聽她胡說，離婚前我就不碰她了，沒事的。”
    “誰是你寶貝啊！別瞎叫！”
    恩嫂慌忙推開他，臉都白了。
    王明還在這兒呢，這要是傳回老家，村口的那群老太太能讓自己的大名傳遍七裏八鄉。
    “怕什麽？他不就是你同村的嗎？離了！我娶你！”
    “你信他的鬼話？”
    曹一月啐了一口，“娶了你就讓你守空房，他的愛也是假的，我看你姿色也一般，能不能娶你都是兩回事。”
    “你個毒婆！閉嘴！”董泉氣急大罵。
    王明拳頭掄起來，結結實實地砸在他臉上。
    “啊——”
    董泉往後飛出去，撞在單元門的鐵皮上。
    嘴裏湧出的血沫子順著下巴往下淌。
    “喔…啊…”
    董泉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嘴，觸到一片黏膩，地上好幾顆大牙。
    她能感覺到嘴裏一側的後槽牙崩飛了大半，剩下的幾顆鬆鬆垮垮地掛在牙齦上，疼得鑽心。
    他瞪著眼睛看向王明，眼神裏沒有憤怒，隻有純粹的驚恐。
    從未見過有人能一拳把人打飛，更沒見過下手這麽狠的。
    這哪裏是打架，分明是要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