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3年9月7日 1500 北京中關村
    "蘇明哲！你的代碼把服務器搞宕機了！"
    工位隔板被人拍得砰砰作響，我猛地從午睡中驚醒，嘴角還掛著泡麵湯的油漬。顯示器右下角跳動著鮮紅的報錯提示，隔壁組長老王的禿頭在隔板上方若隱若現。
    "這就是你說的自動巡檢係統？現在整個華北區的物流數據全卡在隋唐大運河那段代碼裏了！"
    我手忙腳亂地敲擊鍵盤，屏幕上《基於時空拓撲結構的物流網絡模擬係統》的界麵正在瘋狂抽搐。這個拿碩士畢業論文改的商業項目果然不靠譜，那些關於五代十國漕運的代碼還是上周臨時抄的知乎答案。
    "馬上就好！"我抓起馬克杯猛灌一口涼透的速溶咖啡，突然發現光標變成個旋轉的八卦圖案。老王的咆哮聲忽遠忽近："你小子又在搞什麽玄學...滋啦..."
    9月8日 2017 國家圖書館古籍部
    "《宋史·太祖本紀》借閱時間還剩十五分鍾。"
    我揉著發酸的眼角，泛黃的宣紙在ed台燈下顯出一行小字："周廣順初，太祖嚐救一奇人於洛水，其人善百工，然言談荒誕..."突然有水滴在"洛水"二字上暈開，抬頭正看見保潔大媽提著拖把站在麵前。
    "小夥子，閉館了還哭鼻子呢？"她指著被我眼淚打濕的書頁，"這宋朝皇帝再帥也不用這麽激動吧？"
    我尷尬地擦掉泡麵湯——等等，剛才明明沒吃泡麵？後頸突然一陣刺痛，仿佛有人用繡花針在刺青。回頭時瞥見玻璃幕牆外有流星劃過，那軌跡活像條歪歪扭扭的貪吃蛇。
    9月9日 2345 出租屋天台
    "您有新的美團外賣訂單～"
    我扒著天台護欄往下看，騎手小哥的電瓶車燈在暴雨中像飄搖的鬼火。手機天氣預報跳出一條推送："千年一遇九星連珠今夜出現..."話音未落，整個天空突然亮如白晝。
    十三樓的高度看得清清楚楚，九顆光球正在雲層間排成糖葫蘆。我摸出兜裏的瑞士軍刀想拍個照，刀刃卻反射出詭異的紫光。突然想起古籍裏那句"洛水星墜，聖人將興"，後背頓時被冷汗浸透。
    "蘇先生！您的外賣！"騎手在樓下大喊。我轉身瞬間，閃電劈在避雷針上炸開藍色火花，整個人像被扔進滾筒洗衣機，耳邊最後響起的是《清明上河圖》主題曲的手機鈴聲。
    公元948年9月15日 辰時 洛水南岸
    "咳咳咳..."
    喉嚨裏嗆進的水帶著腥甜味，我睜眼看見蘆葦穗在頭頂搖晃，陽光透過葉縫灑下銅錢大的光斑。等等，蘆葦？北京五環內哪來的蘆葦蕩？
    "兀那漢子！可是契丹探子？"
    帶著河洛口音的喝問從背後傳來，我轉頭時險些扭傷脖子——二十米外有匹棗紅馬正在刨地，馬背上青年武士的鐵甲泛著青黑，那張方臉在記憶裏和教科書插圖完美重合。
    "趙...趙匡胤？"我的破鑼嗓子把自己嚇了一跳。
    武士突然策馬衝來，馬蹄激起的水花濺了我滿臉。丈八鐵槍尖抵住喉結時，我清楚看見他護心鏡上的饕餮紋在顫動——這玩意上周剛在故宮見過仿製品。
    "爾竟識得趙某？"他濃眉挑起，槍尖微微下壓，"說！何人派你來窺探郭大帥軍營？"
    我盯著他左眼下那道寸長疤痕，突然想起《涑水記聞》裏記載，這是趙匡胤十九歲時被山賊砍傷的。此刻那道疤還泛著新愈的粉紅，算時間正好對得上二十一歲的他。
    "將軍明鑒！"我舉起雙手，衝鋒衣袖子滴滴答答淌水，"在下是從...從高麗國來的留學生！"情急之下連韓劇台詞都蹦出來了。
    趙匡胤突然收槍大笑，聲如洪鍾震得蘆葦叢沙沙作響："高麗人？某聽聞彼邦男子皆梳辮戴笠，你這短發模樣倒似還俗的和尚！"他俯身用槍杆挑起我背包，"此乃何物？可是火器？"
    "這是太陽能充電寶！"我脫口而出又恨不得咬舌頭，果然見他臉色驟變："雷法秘寶？你是茅山妖道？"
    公元948年9月15日 辰時三刻 洛水南岸
    趙匡胤的槍尖在充電寶上戳出個凹痕，我趕緊按住側邊的開關。ed藍光突然亮起時，那匹棗紅馬驚得人立而起，馬上武士險些被甩進蘆葦叢。
    "妖物！"兩個持弩的軍漢從坡後竄出來，其中矮個子的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趙都頭，某早說這廝眼生得緊！"
    "此乃科學..."我話到嘴邊硬生生轉了個彎，"...學派照明法器！"說著把充電寶往額頭一貼，"您看，既不燙也不咬人。"
    趙匡胤穩住坐騎，忽然抽動鼻翼："怎有焦糊味？"我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發現衝鋒衣口袋正在冒煙——剛才落水時塞進去的打火機漏氣了！
    "天雷招來！"我鬼使神差地掏出打火機高舉過頭，哢嚓擦出團橙黃火苗。三個古代人齊刷刷後退三步，戰馬嘶鳴著差點踩翻矮個子軍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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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雷正法！"高個子軍漢的弩箭哐當掉進泥裏，"這妖道會掌心雷！"
    趙匡胤突然放聲大笑，震得蘆花紛紛揚揚。他甩鐙下馬，鐵甲鏗鏘作響："若是張天師門下，可識得《黃帝陰符經》第三章？"
    我盯著他逼近的虎頭戰靴，後背抵上濕漉漉的蘆葦杆。這曆史係研究生倒是背過典籍，可誰記得住具體章節？正憋得滿臉通紅，遠處突然傳來淒厲嚎叫。
    "騎兵隊遇襲！"了望塔上的哨兵揮舞黃旗，"李守貞的斥候過河了！"
    辰時六刻 河灘戰場
    我被麻繩捆成粽子橫搭在馬背上，胃部隨著戰馬奔馳顛得翻江倒海。透過馬尾鬃毛的間隙，看見三十步外有黑衣騎兵正在放箭，領頭的戴著猙獰青銅麵具。
    "趙都頭小心冷箭！"矮個子軍漢剛喊完就被射中肩膀。趙匡胤反手擲出鐵槍，將追兵頭目穿胸釘在槐樹上，動作流暢得像在遊戲裏放技能大招。
    "接住！"他突然把我拋向空中。我魂飛魄散地劃出拋物線，正落在一匹無主戰馬背上——如果沒被韁繩勒住脖子的話。
    "駕！"趙匡胤不知何時搶到身側，揮刀斬斷我手上繩索，"會騎馬嗎？"
    "在景區拍過照..."我抓緊鬃毛的瞬間，這畜生突然撒蹄狂奔。趙匡胤的笑罵聲隨風飄來："好個高麗留學生！"
    青銅麵具騎兵包抄上來時，我摸到了衝鋒衣內袋的防狼噴霧。第一波辣椒水糊臉的效果立竿見影，兩個追兵捂著眼睛栽下馬背。第三個揮刀劈來，我下意識舉起手機格擋。
    "當啷！"
    三星note20的鈦合金邊框迸出火星，屏幕裂成蛛網，卻陰差陽錯地觸發語音助手："叮咚～現在為您播放《最炫民族風》..."
    "媽媽咪呀！"騎兵嚇得調轉馬頭就跑，"這妖器會唱梵音！"
    趙匡胤策馬趕來時，我正趴在馬脖子上幹嘔。他盯著我手機上閃爍的鳳凰傳奇v，表情活像見了鬼："蘇兄這法器...能收妖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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