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定鼎廣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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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蹲在崇元殿的飛簷上啃著冷羊肉,手機在懷裏震得像隻發癲的鵪鶉。鎖屏上的虹橋書生換了身袞龍袍,正舉著"全劇終"的牌子衝我擠眉弄眼。
    趙匡胤蹲在隔壁獸首上拋著鍍金陌刀玩,刀柄上那個"慎"字在月光下活像條扭動的蚯蚓:"蘇兄,你說郭大帥的黃袍是不是拿李守貞的床帳改的?這繡線都脫絲了。"
    "脫絲算啥,"我抹了把油乎乎的嘴,"你瞧見馮道那老狐狸的笏板沒?昨兒還是檀木的,今兒就換成金絲楠了——這老貨比汴河上的浮萍還會漂!"
    話音未落,底下傳來陳老三的破鑼嗓子:"蘇大人!渾天儀卡殼了!"
    我順著盤龍柱滑下來時差點蹭掉褲腰帶。那台改造過的渾天儀正在大殿中央抽風似的打轉,銅鑄的二十八宿劈裏啪啦往下掉星子。
    馮道舉著玉圭躲到柱子後頭,官帽都歪了:"蘇少卿,你這神器是要把紫微垣甩到茅坑裏?"
    "失誤失誤。"我一腳踹在齒輪箱上,火藥引線滋啦冒煙,"這不是為了彰顯我大周革故鼎新嘛!"渾天儀突然"當啷"一聲定住,朱雀七宿正對著郭威的龍椅。
    趙匡胤不知從哪摸出個銅鑼"咣"地敲響:"吉時到!鶉火當空,大周永昌!"
    郭威踩著點邁進大殿,黃袍下擺還沾著禦膳房的菜葉子。我瞥見王峻在後排直翻白眼,那表情活像生吞了隻綠頭蒼蠅。
    馮道捧著玉璽往前蹭,結果被渾天儀垂下的銅鏈絆了個狗吃屎,玉璽"咣當"砸在魏仁浦腳麵上。
    "哎喲喂!"魏仁浦抱著腳原地蹦躂,"下官這腳可比傳國玉璽金貴——昨兒剛給樞密院大門描過金!"
    滿朝文武憋笑憋得直哆嗦,郭威的嘴角抽了抽:"蘇卿,你這渾天儀..."
    "稟陛下!"我趕緊扯嗓子嚎,"此乃天降異象!朱雀指路,火德更替!"說著偷偷按下袖中機關,上百盞火藥燈籠從梁上垂下,炸得滿殿金粉紛飛。
    陳老三在後頭直咳嗽:"蘇大人,這金粉摻了辣椒麵吧?"
    登基詔書念到"改元廣順"時,王峻突然蹦出來:"陛下!臣要參司天監少卿蘇明哲妖言惑眾!"他抖著本賬冊,上麵的墨跡還沒幹透,"去歲平定李守貞時,此人私吞硝石三百斤..."
    "王樞密怕是老眼昏花了。"趙匡胤轉著陌刀踱出來,"那三百斤硝石不都用在黃河祥瑞上了?"刀尖"不小心"挑破賬冊,紙片蝴蝶似的滿天飛。
    郭威的獨眼在我和王峻之間打了個轉,突然大笑:"今日朕登基大赦,過往瑣事皆如雲煙!"
    宴席上,魏仁浦端著酒杯蹭過來:"蘇大人這手偷天換日的本事,教教小弟?"
    我瞥見他袖中露出的星象圖一角,正是我昨夜扔進煉丹爐的草稿:"魏兄若是能把樞密院的炭火錢分司天監三成..."
    "好說好說!"他摸出塊玉佩塞我手裏,"這是前朝李嗣源的避毒佩,據說能防巴豆。"
    我差點被羊肉噎住——這廝連我坑劉贇的配方都門兒清。
    子時溜出宮牆時,趙匡胤蹲在汴河柳樹上拋石子玩。我摸出郭威賞的夜明珠照明,卻見虹橋書生在手機屏上瘋狂擺手。
    下一秒,王峻帶著禁軍從橋洞鑽出來:"蘇大人好雅興,這夜明珠莫不是從渾天儀上摳的?"
    "王樞密說笑了。"我把珠子往河裏一拋,"此乃陛下賞賜的魚目,專門照妖用的。"
    河麵突然炸起丈高水花——陳老三埋的火藥筒又失控了。王峻的胡子著了火,撲騰著往河裏跳的模樣,比元宵節的走馬燈還熱鬧。
    回到司天監,柴榮正在我院子裏烤紅薯。這悶葫蘆難得開口:"義父讓我捎話,渾天儀該上油了。"
    我掰開紅薯遞他一半:"告訴郭大帥,下次改朝換代記得提前三個月預約。"柴榮的嘴角抽了抽,火光裏竟有幾分趙匡胤的影子。
    鎖屏上的虹橋書生不知何時換了便裝,正在虛擬的汴河上泛舟。
    我摸著陌刀上的"慎"字,突然聽見趙匡胤在牆頭哼小曲:"金鑲玉,銀鍍刀,不如蘇兄褲腰帶牢..."月光漏過指縫,照得滿地星圖碎片像撒了把鹽。
    我蹲在崇元殿的房梁上啃著冷掉的驢肉火燒,手機在袖袋裏震得像個發癲的跳蚤。鎖屏上的虹橋書生換了身五品官服,正舉著"新朝雅政"的牌子衝我翻白眼。
    趙匡胤在底下拿陌刀戳柱子玩,刀刃刮下的金粉落進郭威剛賜的魚翅羹裏,攪和成一碗價值連城的泔水。
    "蘇少卿,你這司天監的渾天儀該改成攪肉機了。"王峻陰惻惻的聲音從柱子後冒出來,"昨兒個參你的折子,比觀星台的耗子屎還多。"
    我衝他晃了晃手機,虹橋書生立刻再次舉起"王八退散"的木牌:"王樞密有所不知,昨夜紫微星給陛下托夢,說要把樞密院的炭火錢撥給司天監買硝石。"
    老頭子的山羊胡氣得直抖,甩袖走人的架勢活像隻炸毛的鬥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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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威的朝政會開得比菜市口還熱鬧。馮道那老狐狸揣著暖手爐打盹,口水在奏折上洇出個"準"字;魏仁浦捧著新製的《均田令》草案,念到"無主荒地許民墾殖"時,趙匡胤突然舉手:"陛下,臣請把汴京郊外的亂葬崗劃給臣當封地!"
    "胡鬧!"郭威的獨眼瞪得銅鈴大,"那是埋前朝反賊的..."
    "正適合種南瓜!"趙匡胤從懷裏掏出個蔫巴巴的南瓜,"臣試過了,墳頭肥種出來的瓜特別甜!"滿朝文武憋笑憋出豬叫聲,我手機裏的虹橋書生差點笑裂了衣襟。
    新政推行比喂王峻喝巴豆湯還難。那日我帶著《勸農詔》去汴郊,正撞見個老農拿聖旨糊茅坑:"官爺,這綢子擦屁股剌得慌!"陳老三掄起陌刀要砍人,被我死死拽住:"您老悠著點,這可是陛下禦筆..."
    "禦筆頂個球!"老農從糞堆裏刨出個紅薯,"減稅三分是說得好聽,裏正轉頭就加五分"剿匪錢"!"
    我轉頭就看見縣丞在田壟上追著裏正抽:"狗日的!陛下說減稅三分,你他娘敢加五厘老子剁你喂豬!"
    回城路上撞見柴榮在整頓禁軍,這悶葫蘆居然學會罵人了:"腰帶都係不緊還當什麽兵!跟你們蘇大人學學打蝴蝶結!"
    我低頭瞅了瞅自己歪七扭八的絛帶,覺得大周軍備吃棗藥丸。
    王峻的報複來得比月事還準。那日他領著幫禦史台的書呆子衝進司天監,說要查我"妖器惑眾"。
    我掏出改造過的渾天儀,按下機關噴了他們滿臉香灰:"諸位大人,這可是陛下親封的"護國神機"!"老東西的奏折還沒遞到禦前,趙匡胤已經帶著禁軍把禦史台的馬廄改成公廁了。
    百姓的反應倒是實在。汴河碼頭的腳夫們給郭威立了生祠,供品清一色南瓜——趙匡胤那廝居然真在亂葬崗種出畝產千斤的瓜田。
    茶樓說書的天天講"黃旗加身",講到郭威撕床單做龍袍那段,連虹橋書生都在我手機裏鼓掌。
    舊臣們蔫得像霜打的茄子。那日我撞見李嗣源的侄孫在當鋪賣祖傳玉佩,掌櫃的撇嘴:"前朝的東西?不如蘇少卿的褲腰帶值錢!"
    倒是馮道這老油條混得風生水起,昨兒還跟我顯擺新得的翡翠鼻煙壺:"瞧瞧,劉贇小子的褲襠裏扒出來的!"
    軍隊改製最是熱鬧。趙匡胤把禁軍的鎖子甲全換成牛皮,美其名曰"輕裝上陣",實則是軍費被魏仁浦克扣去買星象圖。
    柴榮蹲在校場教新兵用糞叉,說是"蘇氏兵法"——我他娘什麽時候教過這個!
    新政滿月那日,郭威拉著我微服私訪。粥棚前的老乞丐捧著南瓜粥直哭:"這輩子頭回喝上不帶沙子的官粥!"賣炊餅的婆娘追著我們要錢:"陛下聖明管屁用!炊餅又沒多給半兩麵!"
    虹橋書生在手機裏急得直比劃,我趕緊拽著郭威躲進勾欄,撞見趙匡胤在跟花魁學繡花。
    "蘇兄來得正好!"這廝把繡繃往我懷裏塞,"給陛下繡個"廣順永昌"的肚兜!"郭威的臉比黃袍還黃,我手機突然響起《清明上河圖》主題曲——這破玩意居然還有鬧鍾功能!
    回宮路上撞見魏仁浦在倒賣官倉陳米,這奸商振振有詞:"臣這是在實踐《平糴法》!"
    王峻帶著言官來逮人,結果被陳老三潑了滿身夜香。
    我蹲在宮牆根啃著贓物米糕,覺得這新朝跟菜市場也差不離。
    更離譜的是柴榮居然找我要"高產仙種",說是在鄴城墾荒。我隨手塞給他包炒麵:"此乃神農親傳的龍須種,畝產萬斤!"
    後來才知這憨貨真把炒麵撒地裏,長出片蕎麥田——別說,難民們靠著蕎麥饃饃熬過了春荒。
    鎖屏上的虹橋書生最近總舉著"國泰民安"的牌子打瞌睡。
    那日我翻牆去趙匡胤軍營蹭飯,看見小兵們用陌刀切南瓜,用盾牌攤煎餅。陳老三醉醺醺地唱小曲:"黃旗飄啊星象改,蘇少卿的褲帶解不開..."
    我突然覺得,這樣雞飛狗跳的太平日子,倒比史書上的盛世更帶勁。
    直到那夜觀星,手機突然彈出血紅彈窗:"顯德元年,大凶。"虹橋書生在暴雨中收起紙傘,簷角水簾映出個模糊的"榮"字。
    我望著樞密院方向的燈火,突然覺得嘴裏的南瓜粥泛著鐵鏽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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