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國寺的晨鍾震得功德箱銅鎖嗡嗡作響，我蹲在觀音殿的藻井下，手裏鐵尺正量著鋪地金磚的尺寸。
    知客僧智能法師的袈裟掃過供桌，腕間沉香念珠每顆都雕著"樸"字微雕，在晨光裏泛著血珀般的光。
    "施主量這磚作甚？"他合十的手掌厚如熊掌，"佛門淨地，尺寸皆是機緣。"
    我晃了晃特製量具："法師可知，這金磚比官道石板還寬三寸？"殿外忽然傳來趙匡胤的暴喝："直娘賊！放貸的和尚倒比契丹人肥！"
    智能法師的念珠突然崩斷，珠子滾進香案暗格。我掀開蒲團，借手機閃光燈看見夾層裏的賬本——"顯德二年，抵押田契二百頃，息五分"。
    趙普的炭筆在牆上疾書："按《均田令》，寺廟田不過十頃......"
    "阿彌陀佛！"智能法師突然撲向殿柱，撞響警鍾。十八銅人僧從偏殿衝出，禪杖在地麵砸出火星。
    趙匡胤的佩刀劈在香爐上："呦嗬，禿驢的膽子長在腦門上了？老子砍過的人頭，比你們敲的木魚還多！"
    變故發生在查封庫房時。我設計的"功德箱計數鎖"剛裝上，智能法師就帶著僧眾絕食。
    八百和尚盤坐山門，銅缽敲得震天響："佛祖降罪！"趙匡胤拎著羊肉泡饃蹲在台階上："禿驢們，餓急了佛祖也得破戒！"
    手機電量驟降到10，《清明上河圖》裏的寺廟正被黑霧籠罩。
    我摸到藏經閣暗門時，智能法師的禪杖突然橫掃："施主小心，此乃鎮寺韋陀！"趙匡胤的鐵胎弓搶先射出，箭矢釘穿韋陀像眉心，金漆剝落處露出成捆的地契。
    "好個泥塑韋陀，自成一個小世界啊，肚子裏塞滿田契！"趙普的算盤珠彈到空中，"二百頃地，夠養三萬精兵！"
    智能法師突然倒地，然後口吐白沫，從袈裟暗袋抖出來一包砒霜，被趙匡胤一腳踢進放生池。
    柴榮的鑾駕來得比驚蟄雷還突然。我跪在禦前演示計數鎖，銅錢入箱即觸發木齒輪，計數竹簽"哢嗒"跳格。
    智能法師突然高誦《金剛經》，聲波震得計數鎖亂跳。"妖器失靈！"他額頭的"樸"字刺青滲出血珠。
    "那就讓韋陀顯靈。"柴榮擲出玉圭，金像應聲而裂。地契如雪片紛飛中，趙匡胤拎出暗格的銅匣——裏麵是王樸與南唐往來的密信，火漆印著雙魚紋。
    查封行動持續到月升之時。我蹲在放生池邊驗算田畝，手機突然黑屏。池中錦鯉翻起白肚，魚鰓裏塞著帶"樸"字的油紙密令。
    趙普的炭筆折斷："這些禿驢腦子這麽好用？竟用放生魚傳遞軍情！"
    智能法師被押走時，又從袈裟裏掉出本《妙法蓮華經》。
    我掀開經頁，空白處寫滿高利貸賬目，朱砂圈出的"死契"二字豔如血痂。暮色中，大相國寺的鎏金匾額裂紋漸顯，像道橫貫佛麵的刀疤，隻是不知道誰持刀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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