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三日前繳獲的糖畫模子往布防圖上一扣，潞州城防司的虎頭符印嚴絲合縫。"傳信慕容將軍，明日午時用投石機往山崖西側第三棵古鬆處..."
    話音未落，磁石突然吸起滿地鐵粉，在空中重組成劉繼衝的牙將腰牌樣式，背麵刻著契丹文的"寅時"。
    趙普的加急奏折送到的時候，我正在地窖驗查北漢箭矢。老宰相的官帽結滿了冰棱，展開的輿圖被炭盆烤出了一個焦洞："監正速看！李筠在神山腳下挖了二十裏壕溝..."
    輿圖邊角粘著的糖瓜渣突然融化，洇開處顯現出潞州軍埋設鐵蒺藜的標記。
    五更鼓響時，慕容延釗的中軍帳飄來熬糖的甜香。我掀開帳簾時，這位開國名將正用佩劍攪動麥芽糖，糖絲拉出的竟與潞州城防圖相似。
    "監正來得正好，"他劍尖挑起塊糖片，"李老匹夫在壕溝裏灌了崖蜜，凍得比鐵板還硬。"
    我摸出磁石往糖圖上一貼，鐵粉從蜜糖裏析出，拚成北漢運糧隊的路線。"將軍可遣輕騎往此處截殺。"
    指尖點著團柏穀北側的羊腸小道，"劉鈞的輜重車裏，怕是藏著契丹匠人打的雲梯。"
    黎明前的突襲比預想順利。當慕容部曲的火箭點燃北漢糧車時，衝天火光裏蹦出幾百顆糖炒栗子——李筠竟用軍糧偷運潞州特產。
    磁石吸住顆滾燙的栗子，殼上焦痕恰是潞州軍今夜的口令"亥時鳴金"。
    趙匡胤的犒軍聖旨送到前線時，我正在清點繳獲的契丹箭簇。黃綾上"乘勝追擊"四字用崖蜜書寫，遇熱化成幅潞水地形圖。
    王審琦的銅壺突然炸裂，滾水裏浮出片糖衣，裹著潞州軍明日換防的時辰。
    "監正神機妙算！"慕容延釗的大笑震落帳頂積雪，"李筠那老小子在神山崖頂擺了酒宴，咱們給他來個..."
    他佩劍往糖圖上一戳，麥芽絲纏著劍鋒釘住"未時三刻"的標記。帳外忽傳來馬匹驚嘶，北風卷來的雪片裏竟夾著燒焦的糖瓜皮。
    我跟著斥候馳往神山南麓時，崖頂飄下的酒香裏混著硫磺味。磁石吸住片帶字的糖霜，上頭潦草寫著"宴席過半"。
    慕容延釗當即挽弓搭箭，裹著油布的箭矢劃過拋物線，精準落入崖頂烽燧台的硫磺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裏，李筠的襆頭跟著碎石滾落山崖。那老將醉醺醺地趴在斷樹上叫罵，鑲玉腰帶卡在樹杈間晃蕩："趙匡胤你個偷糖賊！當年在澶州..."
    罵聲被第二波箭雨打斷，他親兵扛起人往山洞逃時，洞口的糖霜反光暴露了藏身之處。
    清剿殘部時發現個鐵皮箱，鎖眼糊著潞州特產的崖蜜。磁石吸開箱蓋，裏頭除卻北漢與契丹往來的密信，竟還有半壇顯德七年的貢糖。
    趙匡胤的朱批"賜潞州"三字下，李筠用糖漿添了"不如喂狗"。
    回營路上經過太平驛，凍硬的崖蜜壕溝被馬蹄踏出裂紋。韓重贇的工兵正在拆解床子弩，弩機齒輪間卡著顆完整的糖瓜。
    手機突然震動，碎屏上的《閘口盤車圖》裏，河工們正用木鍁鏟起帶"筠"字的糖塊。
    趙普的八百裏加急追到營帳時，我正在繪製最後的攻城路線。
    "監正速歸！"老宰相的奏折沾著糖漬，"李筠殘部退守澤州，那廝竟在城頭架起八十口熬糖鍋..."展開的急報被炭火烤焦邊角，顯出潞州軍備的分布圖。
    趙匡胤在講武殿試新弩時，我呈上的澤州布防圖被製成糖畫。麥芽糖拉出的城牆輪廓裏，八十口糖鍋的位置處還嵌著栗子殼。
    "陛下請看，"我指著東南角的豁口，"此處排水渠年久失修，可用崖蜜灌注，那時候..."
    新天子挽弓的手頓了頓，箭矢離弦射穿糖畫城牆。慕容延釗的軍報恰在此時抵達，火漆印上粘著片帶牙印的糖瓜皮。
    展開的羊皮紙裏掉出把鐵蒺藜，尖刺上淬的毒藥遇熱散發羊膻味——正是契丹人在團柏穀用的配方。
    當夜監造攻城器械時，發現雲梯橫杆上刻著潞州糖鋪的暗碼。磁石吸出木屑裏的鐵粉，拚成"辰時換防"的字樣。
    王審琦拎著凍硬的炊餅過來，掰開的餅心裏居然藏著澤州糧倉的構造圖。
    "這炊餅是按照李筠廚子投誠時獻的配方做的。"他鼓著腮幫子嘀咕，"說是什麽潞州八珍炊餅..."我捏碎餅屑往火把上一揚，飄散的芝麻竟拚出個"地窖"的輪廓。
    趙匡胤的決戰手諭送到時，我正在地窖裏翻找潞州軍糧冊。黃綾上的"朕親征"三字用崖蜜書寫，遇冷凝結成冰片。
    磁石吸起片帶字的糖渣，上頭潦草地畫著澤州城防漏洞。
    慕容延釗的主力開拔那日，我蹲在磁州城頭啃冷炊餅。北風卷著糖霜掠過垛口，在青磚地上拚出"未時破城"的預言。
    韓重贇的撞車碾過結冰的護城河時，城頭傾瀉的竟不是滾石而是糖漿——李筠把最後庫存的崖蜜全倒了下來。
    當攻城塔貼上澤州城牆時，我聽見李筠在敵樓上的狂笑。那老將舉著半塊糖瓜叫罵，鑲金玉帶在寒風裏叮當作響："趙匡胤！你可知顯德七年..."
    罵聲被床子弩的機括聲打斷，他腳下木板突然塌陷——正是三日前糖漿腐蝕的梁柱。
    暮色降臨時，潰退的潞州軍在馬蹄下揚起糖霜雪霧。我跟著先鋒隊衝進澤州府衙，賬房梁柱上還粘著未化的崖蜜。
    磁石吸開暗格，顯德七年的軍糧批條與契丹密信整整齊齊碼在樟木箱裏，最上層擺著咬過半邊的糖瓜——正是正月裏砸中趙匡胤玉帶的那塊。
    趙匡胤的犒軍宴擺在潞州府衙時，我正蹲在房梁上查抄密檔。慕容延釗的大笑震落瓦片積雪，底下傳來分食糖瓜的喧鬧。
    當新天子用玉斧劈開最後壇崖蜜時，飛濺的糖漿在燭火裏凝成個"安"字，正落在泛黃的《顯德七年漕運誌》封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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