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延釗的中軍帳飄著熬糖的焦香時，我正蹲在澤州城外的榆樹林裏調試投石機。
    韓重贇的工兵們把三十口鐵鍋架在背風坡，熬化的崖蜜混著硫磺咕嘟冒泡，甜膩的煙霧把北漢斥候都熏成了醉蝦。
    趙匡胤特賜的磁石在掌心跳動，鐵粉從蜜糖裏析出，在空中拚出寅時三刻的攻城標記。
    "監正大人，李老匹夫在城頭支了八十口糖鍋！"王審琦拎著結冰的銅壺竄過來，壺嘴噴出的熱氣在羊皮紙上燙出個窟窿。
    我摸出三日前繳獲的糖畫模子往上一扣，澤州城牆的排水渠位置恰好露出破綻："傳令慕容將軍，卯時用蜜糖灌城，巳時三刻架雲梯。"
    黎明前的寒氣凝成糖霜，粘在攻城塔的木輪上吱呀作響。趙匡胤的帥旗從磁州方向轉出時，澤州城頭的床子弩突然齊射——射出的竟是裹著糖衣的硫磺彈，落地炸開的藍火把宋軍前鋒的靴底都烤成了糖脆餅。
    我掏出磁石往地上一拍，鐵粉裹著雪粒子騰起，顯露出李筠暗藏在護城河底的鐵蒺藜陣。
    "這老小子把潞州糖鋪搬來打仗了！"慕容延釗的大笑震落鬆枝積雪，他反手摘下鐵胎弓，蘸著崖蜜的箭矢劃過弧線，精準釘在城牆排水渠的豁口處。
    黏稠的蜜糖順著磚縫滲入，把李筠連夜澆築的冰牆融出個西瓜大的窟窿。
    辰時二刻，第一波蜜糖攻勢初見成效。韓重贇親自推著改良過的填壕車，車頭綁著的磁石把鐵蒺藜吸得劈啪作響。
    守軍傾倒的滾油混著糖漿，在護城河上凝成琥珀色的膠狀物，反倒給宋軍鋪出條甜膩的進攻通道。
    我蹲在箭樓殘骸後麵嚼冷炊餅，磁石突然吸起塊帶字的瓦片——背麵潦草畫著李筠今夜的值更口令"亥時鳴金"。
    午時的日頭曬化城頭糖霜時，王審琦的銅壺在陣前炸成朵金花。這是約定好的總攻信號，三十架改良雲梯同時貼上城牆。
    李筠顯然沒料到這招，守軍傾倒的糖漿遇冷變滑，反倒讓宋軍士卒穿著釘鞋如履平地。
    慕容延釗的先鋒旗插上城垛時，我正用磁石破解最後一道機關——藏在內城牆夾層的二十張蹶張弩，機括位置全用潞州糖霜鋪的暗碼標記。
    "監正神了！"韓重贇踹開冒煙的城門，靴底粘著半塊帶牙印的糖瓜，"這老匹夫在甕城裏埋了糖炒栗子，弟兄們還當是犒軍..."
    話音未落，爆炸聲從糧倉方向傳來，衝天火光裏蹦出幾百顆裹著火藥的糖球。磁石吸住顆滾燙的栗子，焦痕顯露出"劉"字輪廓——正是北漢國主劉鈞的私印。
    申時三刻的斜陽把街巷染成蜜色，我跟著搜捕隊衝進李筠府衙。賬房梁柱上粘著的糖畫突然融化，露出藏密信的暗格。
    趙匡胤特賜的玉斧劈開樟木箱時，顯德七年的軍糧批條與契丹密信整整齊齊碼在崖蜜罐上，最上層擺著咬過半邊的糖瓜——與正月裏砸中天子玉帶的那塊缺口嚴絲合縫。
    "報！李筠殘部退守鼓樓！"渾身糖漬的傳令兵滾鞍下馬，懷裏塘報粘著片燒焦的糖衣。
    慕容延釗挽弓搭箭，裹著密信的箭矢射穿鼓樓窗欞，釘在李筠的鑲金玉帶銙上。
    展開的羊皮紙寫著潞州軍今夜的口令，磁石吸出的鐵粉卻拚出"子時焚城"的警告。
    暮色四合時，我在鼓樓飛簷上找到了李筠的逃生密道。這位曾跟隨郭威征討契丹的老將，此刻正蜷在藏糖窖裏往密信上蓋印。
    磁石吸開他懷中的虎符，顯德七年的銅鏽裏滲出契丹狼頭紋。當三十名控鶴軍破門而入時，李筠突然仰天大笑，將最後壇崖蜜砸向火把——竄起的藍火裏竟藏著北漢的求援密文。
    戌時的更鼓響徹澤州城時，趙匡胤的犒軍聖旨送到前線。黃綾上的"賜潞州"三字用崖蜜書寫，遇冷凝結成冰片。
    我蹲在繳獲的契丹雲梯旁啃冷炊餅，磁石突然吸起塊帶字的城磚——背麵潦草刻著劉鈞給李筠的密約："三月初七，合攻磁州。"
    子夜時分清理戰場，韓重贇從水井裏撈出個鐵皮箱。磁石吸開鏽蝕的鎖扣，裏頭除卻北漢與契丹往來的密信，竟還有半壇顯德七年的貢糖。
    趙匡胤的朱批"賜潞州"三字下，李筠用糖漿添的"不如喂狗"此刻已化成黏膩的諷刺。
    "監正看這個！"王審琦拎著個凍硬的糖人翻上城樓，那糖人眉眼竟與趙普有七分相似。
    磁石往糖人底座一貼，鐵粉簌簌落下，拚成潞州軍明日的口令——然而此刻澤州城頭，宋軍的赤旗早已插遍每個垛口。
    五更鼓響，慕容延釗的中軍帳飄起慶功的炊煙。
    我蹲在糧倉頂清點繳獲，磁石突然吸住片帶字的糖衣——李筠最後的筆跡在火光中顯現："早知趙大用糖如用兵，該在潞州多開兩間蜜餞鋪。"
    趙匡胤的朗笑從帳內傳來，玉斧劈開糖畫的脆響驚飛了滿城寒鴉。
    當第一縷晨曦染紅太行山時，澤州府衙的密檔已裝箱完畢。
    我嚼著最後塊糖瓜核驗文冊，磁石吸出的鐵粉在空中拚出完整事件鏈：正月李筠私調駐軍、二月勾結北漢、三月密謀焚城...每個節點都粘著潞州特產的糖霜。
    驛道盡頭，八百裏加急正帶著平叛捷報奔向汴京，馬蹄揚起的雪塵裏，隱約可見趙匡胤特賜的磁石在朝陽下泛著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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