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的貢院飄著鬆煙墨香時，我正在明倫堂調試磁石測卷儀。
    趙匡胤特賜的磁州磁石在銅匣裏打轉，吸起滿地碎紙屑中的鐵粉，恰在《建隆貢舉條例》上拚出"詩賦"二字。
    王審琦的銅壺在廊下炸響，滾水裏浮著片帶"策論"的糖衣——正是今科新設的明法科考題樣式。
    "監試官仔細硌了手。"趙普的笏板尖捅破糊名紙，山羊須沾著謄錄生的墨漬，"陛下要查顯德六年進士科的關節案，速將..."
    話沒說完就被磁石吸住襆頭，老宰相踉蹌間撞翻盛放朱卷的檀木箱。
    我翻下房梁時，禮部侍郎李昉正用狼毫筆挑開糊名紙。顯德舊製的青綾卷軸上，鐵粉從"詩賦取士"四字裏滲出，凝成個契丹文的"易"字。
    磁石往硯台一貼，墨汁裏的鐵屑竟顯露出北漢細作標注的策論破題法。
    "李卿說說，"趙匡胤突然抖開七尺長的《開寶貢舉詔》，"這"糊名謄錄"的新製，可比得上漢時的察舉？"
    赤舄碾過青磚上的糖霜，那是上元節時李筠餘黨遺落的潞州崖蜜。
    李昉的筆尖懸在半空："陛下聖明，自魏晉九品中正製以來..."話沒說完，磁石突然吸起他袖中的銀魚符，鐵粉在空中拚出"權知貢舉"四字。
    慕容延釗的朗笑從貢院牆外傳來，新鑄的殿前司兵符在磁石作用下共鳴如鍾。
    午時的日頭曬化窗欞冰淩時，我正在至公堂核驗朱卷。磁石吸起謄錄生筆尖的鐵屑，在青綾紙上洇出"明經"二字。
    王審琦拎著結霜的銅壺撞門進來："監試官快瞧！禮部那幫老學究，往墨錠裏摻了帶鐵粉的鬆煙！"
    磁石往銅壺蓋上一貼，鐵屑簌簌落下，在青磚地拚出《論語》注疏的頁碼數。
    韓重贇的撞車模型突然自鳴，車轅裏滾出顆糖炒栗子——殼上潦草刻著"三月十五"，正是會試開考的吉日。
    申時三刻的禮部議事，趙普的奏折在炭盆上烤出焦香。"陛下明鑒，五代科舉之弊，盡在"通榜"..."
    老宰相的襆頭突然被磁石吸到梁柱，展開的《建隆貢舉錄》裏，鐵粉正從"殿試"二字滲出契丹文"易"。
    我蹲在房梁上調試磁石測卷儀，恰好吸住謄錄房送來的問題卷。糊名紙下的鐵屑拚出"王佑"字樣，正是顯德三年進士科的知貢舉。
    慕容延釗反手摘下殿前司銀魚符："臣請調控鶴軍把守謄錄所！"
    戌時的貢院鎖鑰大典，趙匡胤特賜的蟠龍燭還沒點燃，磁石先吸住了香爐腳的鐵環。
    李昉捧出金匱時，鎖眼突然迸出火星——正是潞州之戰繳獲的北漢軍械殘留。王審琦的銅壺適時炸裂，滾水在青磚地上澆出"彌封"字樣。
    "諸卿可知這"科場如戰場"的道理？"趙匡胤突然舉燭，燭淚滴在《五經正義》上，"當年牛希濟《時務策》犯諱，被朱梁削了..."
    磁石吸起燭淚中的鐵屑，顯德五年的墨跡裏滲出"漢"字殘痕。
    李昉的銀匙突然落地，羹湯在青磚上洇出《孟子》章句。我蹲在梁上看得真切，他袖中掉出的密信火漆印，正與謄錄房繳獲的關節紙條同款。
    磁石輕顫，鐵粉從信箋夾層析出，拚出契丹匠人仿製的糊名印章。
    亥時的更鼓響徹貢院時，鎖廳試的舉子開始唱名。趙匡胤解下玉帶往案上一拍，十二塊青玉板恰壓住《九經》典籍："朕欲效唐太宗‘天下英雄入吾彀中’..."
    話音未落，磁石突然吸起滿地紙屑，空中凝出"三十老明經"的民謠。
    慕容延釗率先擲出銀魚符："陛下！臣這粗人雖不懂"詩賦取士"，卻認得墨錠裏的鐵粉..."
    佩劍穗掃過李昉的襆頭，帶落的《論語》注疏被磁石吸住，鐵粉顯露出邢州口音的切韻訛音。
    五更時分，我在謄錄所校準磁石測卷儀。月華透過格窗，將磁石的影子投在《建隆科場條例》上。
    王審琦拎著凍硬的炊餅翻牆進來："監試官速看！禮部那幫老儒，往漿糊裏摻了帶磁粉的榆皮！"
    磁石吸開炊餅，鐵屑在月光下拚出契丹文"寅時"。我摸出三日前截獲的關節密信，焦痕恰好補全《春秋》三傳的夾注。
    韓重贇的撞車模型突然自鳴，車轅裏掉出片帶"權"字的糖衣——正是權知貢舉的私章殘片。
    趙匡胤的科改新製在崇政殿頒布時，我正用磁石調試殿試禦案。李昉的新任知貢舉告身飄落案頭，磁粉從朱砂印裏析出，拚成"糊名"二字。
    老臣們呈上的《九經正義》在丹墀前堆成小山，磁石吸起的鐵屑竟在空中重組成北漢疆域圖。
    "好個李昉！"趙普的笏板敲碎《孟子》注疏，"說什麽"明經守正"，實則往《五經正義》裏夾私貨。"
    展開的密報被磁石吸起，鐵粉從墨跡裏鑽出，拚出劉鈞給契丹可汗的密約："三月廿五，易水策論。"
    當夜我蹲在謄錄所梁上啃冷炊餅，磁石吸住漿糊刷的鐵柄。子時的梆子響過三巡，禮部書吏果然摸黑調換朱卷。
    慕容延釗的伏兵從字紙簍後躍出時，磁石突然吸開漿糊罐——裏頭除卻鐵粉密信，竟還有半塊顯德七年的貢糖。
    "監試官神算！"王審琦的銅壺在混戰中炸成金花，滾水裏浮著契丹文的策論破題。
    李昉的鑲銀腰帶被磁石吸住時，這位文壇宗師正往《詩經》注疏裏塞關節紙條。鐵粉從朱砂裏騰起，拚出的"漢"字比他臉色還白。
    趙匡胤的殿試官寅時抵達貢院，黃綾詔書上"公平取士"四字用崖蜜書寫。
    我蹲在繳獲的偽卷旁調試磁石，鐵屑從青綾裏簌簌落下，顯露出建隆新製的精髓——糊名防弊，謄錄杜奸，殿試定榜...
    李昉的苦笑震落梁間積灰時，第一縷晨曦正染紅新製的殿試金榜。
    磁石吸起金箔中的鐵芯，在朝霞裏拚出完整的科改方略：罷公薦、禁謝恩，三年一試，寒門與世家同場較技...
    汴河漕船的號子聲傳來時，明倫堂的《五經正義》已全數重校。
    我嚼著糖瓜核驗殿試題目，磁石突然吸起片帶字的糖衣——李昉最後的批注在蜜色中顯現："早知官家用磁石如用朱筆，該在《論語》裏多注兩處鐵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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