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宮闈巫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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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師發出夜梟般的嘶吼,渾身咒符無風自燃。火焰中浮現的契丹文字竟是倒寫的《推背圖》讖語,焦黑的符灰在空中凝成西夏鐵鷂子騎兵的輪廓。
趙匡胤的玉斧劈開雨幕,斧刃寒光驚散了符灰幻象。
我趁機撲向巫師左翼,浸透雨水的袍袖纏住他腳踝。巫師後頸的刺青在掙紮中顯露——靛藍染料混著南唐徐熙的鬆煙墨,刺出幅倒懸的幽州地形圖。
他獠牙咬破舌尖噴出血霧,血珠在半空凝成契丹狼旗的瞬間,我袖中手機滑入掌心。
“破!”我嘶吼著按下關機鍵。徹底耗盡的電池迸出最後一絲電弧,精準擊中血霧中的青銅微粒。懸浮的狼旗轟然潰散,曹彬的劍柄趁機砸中巫師後腦。
巫師踉蹌倒地時,纏身的咒符盡數崩裂。焦黑的符紙下露出用女真魚膠黏貼的密信,信紙邊緣的鋸齒狀裂痕與大理寺獄中搜出的鹿皮密函完全吻合。
趙匡胤的赤舄踏住巫師右掌,靴底暗藏的磁石吸起半枚錯金虎符——符身陰刻的西夏文字,正與三日前麟州軍報中截獲的契丹密令互為鏡像。
“是李繼遷的鷹犬。”我扯開巫師左臂的繃帶,未愈合的燙傷疤痕拚出完整的黃河改道圖,“西夏巫醫在疤痕裏摻了遼東鶴頂紅,這痛楚能讓人時刻保持清醒施咒。”
巫師突然發出獰笑,喉結處的皮膚詭異地鼓起。
曹彬的劍尖劃開他衣領,露出頸間暗藏的骨製毒囊——囊內浸泡的正是導致渾天儀銅鏽異變的靛藍毒液。
我搶在毒囊破裂前用銀簪刺入其下頜穴位,趙匡胤的玉斧柄順勢敲落三顆槽牙。
雨勢漸弱時,禁軍從巫師胃袋中剖出蠟封的羊皮卷。卷上用渤海國秘術繪製的星圖,竟標注著七日後熒惑犯太微的天象。
我將羊皮卷對準觀星台銅晷,雨後的月光穿透卷軸,在晷盤投射出西夏王庭的狼頭徽記。
“蕭思溫的兵馬會在熒惑最亮時強渡黃河。”我碾碎沾染毒液的槐葉,“但這群蠻夷算漏了一點——”
手指猛然戳向星圖邊緣的空白,“三日後有客星入奎宿,那是黨項人視為滅族凶兆的天象!”
趙匡胤的佩玉在晨光中相擊成韻,禁軍鐵甲已沿著星圖投影的方向疾馳而去。巫師在枷鎖中頹然垂首,耳後刺青的西夏文字正滲出懊悔的血珠——那抹猩紅,恰好染紅了羊皮卷上麟州的位置。
我舉起染血的星圖對準渾天儀,二十八宿的銅片突然開始自行轉動。
當開陽星與搖光星重合時,暗藏在銅片背麵的契丹文字浮現——正是蕭思溫調動幽州守軍的密令。
"請陛下速派八百裏加急。"我在星圖背麵用血畫出軍令符,"契丹大軍真正的進攻方向不是雁門關,而是..."手指突然停在黃河"幾"字彎處的空白,"是麟州!那裏有太祖年間埋下的三百尊鎮河鐵牛!"
趙匡胤的赤舄踏碎星圖,佩玉相擊聲驚飛夜梟:"傳旨!令李處耘率靜塞軍連夜馳援麟州,凡攜帶巫蠱器物者,就地處決!"
黃河"幾"字彎的淤泥在月光下泛著詭異青芒,李處耘勒馬停在麟州古渠殘碑前。
碑文記載著後周顯德年間埋設的鎮河鐵牛方位,此刻碑麵卻爬滿新鮮指痕——那些交錯的血跡指向正北星位,恰是三個時辰前蘇明哲用鴿信傳來的密語坐標。
"全軍熄火把!"李處耘低聲喝令。靜塞軍重甲騎兵卸下馬蹄包裹的犀牛皮,三千人如黑潮般潛入蘆葦蕩。
副將王侁摸到灘塗邊緣時,靴尖突然觸到半截青銅箭鏃——箭身陰刻的契丹狼紋上,沾著南唐宮廷特製的鬆煙墨。
"蘇監正說的鐵牛陣..."王侁用刀鞘撥開浮沙,露出鏽跡斑斑的鐵鏈環,"當真能困住契丹鐵騎?"
李處耘解下腰間水囊潑向沙地,水麵映出北鬥倒懸的星象:"契丹人用薩滿咒術顛倒水位,卻不知太祖埋鐵牛時暗合二十八宿地脈。"
他靴底碾碎一隻從沙中鑽出的青銅甲蟲,蟲腹齒輪與三日前汴京繳獲的巫蠱器件如出一轍。
子時末刻,河麵突然騰起濃霧。契丹先鋒軍的狼頭旗在霧中若隱若現,三萬匹戰馬竟踏水無聲——馬掌都包著浸透屍油的羊皮。
為首將領手中的骨笛吹出夜梟啼鳴,笛孔滲出的黑霧在空中凝成三隻渡鴉,直撲靜塞軍藏身的蘆葦叢。
"放閘!"李處耘揮劍斬落渡鴉。地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十二尊丈餘高的鎮河鐵牛從淤泥中升起,牛鼻鐵環迸濺的火星點燃了預埋的猛火油。
刹那間,黃河故道化作火河,契丹前鋒戰馬受驚狂竄,裹著屍油的羊皮馬掌反而成了催命符。
契丹將領怒喝著擲出骨笛,笛身裂開飛出九枚青銅釘。李處耘側身避過時,發現那些銅釘尾部都係著近乎透明的天蠶絲——正是當夜太廟刺客用過的"往生絲"。
他反手拋出水囊,囊中蘇明哲調製的磁粉順著絲線蔓延,將暗藏殺機的絲網染成可見的銀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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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陣!"李處耘劍指天樞星方位。靜塞軍突然分成八股,每隊馬蹄都綁著特製的青銅鈴鐺。
鈴舌撞擊頻率與北鬥七星的位移同步,聲波震碎了濃霧中隱形的薩滿咒符。契丹主力軍頓時陷入混亂,狼頭旗上的咒文竟開始自燃。
王侁率五百死士突襲北側灘塗時,靴底突然陷入流沙。
沙下埋著的青銅匣被踩開,匣中三百枚浸泡毒液的骨簽隨水流激射而出——正是汴京太廟地宮繳獲的巫蠱邪物。
千鈞一發之際,李處耘擲出蘇明哲臨行相贈的磁石,骨簽如遇天敵般吸附在磁石表麵,毒液將沙地蝕出星圖狀的焦痕。
"破他們的星門陣!"李處耘扯開染血的輿圖。圖中用朱砂圈出的位置,正與鎮河鐵牛眼中鑲嵌的琉璃鏡反光重合。
靜塞軍突然向兩側散開,露出背後連夜趕製的三百架床弩——弩機用的絞盤齒輪,正是拆解契丹巫蠱青銅甲蟲所得。
床弩齊發的瞬間,契丹軍陣中央升起血色狼煙。薩滿巫師們割開手腕潑灑的毒血,在沙地上畫出顛倒的紫微垣星圖。
然而箭雨挾裹的火油罐落地炸開,烈焰順著星圖軌跡逆燒,將施咒的巫師反噬成火人。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黃河水突然暴漲。契丹殘軍退路被濁浪截斷,李處耘劍鋒挑起個渾身纏滿咒符的契丹千夫長——那人後頸刺著西夏文字,懷中卻掉出南唐宮廷的鎏金虎符。
"果然是四國勾連..."李處耘踏碎虎符,符內藏著的羊皮卷被火光映亮
——徐熙用靛藍顏料繪製的黃河改道圖,與蘇明哲三日前星象推演的河道變遷完美契合。
他忽然想起出征前夜,蘇監正將手機貼在汴京沙盤上說的那句:"水無常形,星有定數,契丹人算得盡巫蠱,卻算不盡人心。"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濃霧時,幸存的契丹士卒發現所謂"黃河天險",不過是李處耘借鎮河鐵牛機關製造的幻象。
真正的殺招是淤泥下縱橫交錯的青銅鎖鏈——那些鎖鏈的卡扣方位,正對應著渾天儀崩壞那夜的星象坐標。
此役過後,黃河灘塗上流傳起"北鬥墜地化鐵牛,焚盡胡馬八萬蹄"的童謠,而蘇明哲在汴京司天監的案頭,多了一片契丹薩滿袍角的殘布,布上焦痕恰似麟州大捷之夜的星圖。
五更天的薄霧裏,我站在汴河碼頭查看繳獲的巫蠱器具。手機在懷中徹底冷卻前,殘留的體溫融化了袖中蠟丸。
當最後一絲藍光映出蠟丸裏藏的南唐玉璽拓印時,我終於明白這場橫跨五國的陰謀,實則是徐氏後人想借星象之力複國的癡夢。
朝霞染紅宮牆時,八百裏加急傳來麟州大捷的消息。契丹三萬先鋒軍在黃河灘塗陷入泥沼,被靜塞軍的鐵騎踏成齏粉。
我嚼著冷硬的胡麻餅走過州橋,碎屏裏最後反光映出徐鉉新題的碑文——那筆鋒轉折處的破綻,與巫蠱密信上的字跡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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