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淮南水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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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兄請看這個。"徐鉉突然掀開棋罐,三百枚黑子嘩啦啦滾出,每枚背麵都刻著生辰八字。
我撿起沾著茶漬的棋子,指尖傳來的溫熱顯示這些黑玉棋子曾被貼身收藏——其中一枚的八字,正與三日前溺斃的楚州通判完全一致。
屋角銅漏滴到第七聲時,屏風後突然響起箜篌聲。我望著琴弦震顫的幅度,心裏默念這哪是箜篌,分明是"空侯遺恨"。
撥開琴身暗格時,二十卷泛黃的《霓裳羽衣譜》正散發著嶺南瘴氣特有的腥甜。
"徐學士可知"羽衣"二字在淮南官話裏怎麽念?"我故意把尾音拖長,看著徐鉉的瞳孔驟然收縮。
手機在琴弦震動中突然發燙,關機前最後3電量啟動的聲紋分析顯示,箜篌的調弦頻率與揚州水閘的機關齒輪完全共振。
房梁傳來瓦片錯動的輕響,我抓起棋罐砸向頭頂。
刺客墜地時懷中的青銅羅盤正在轉動,磁針指向我腰間玉佩——那玉佩的玉料,分明與楚州水缸碎片中的熒光物質同源。
"好個"珠聯璧合"!"我踩住羅盤,看著徐鉉的額頭滲出冷汗,"用青灰腐蝕稻種引我來淮南,再以生辰八字為餌誘我入局,可惜..."
突然扯開刺客衣襟,露出胸口那道陳年箭疤——正是顯德四年周軍攻楚州時,我親手射出的弩箭形狀。
徐鉉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帕子上的血跡在月光下泛著靛藍。
手機貼著血帕最後一次震動,碎屏上的光譜分析顯示毒素成分與契丹使團進貢的"狼毒散"完全一致。
"十日之後...熒惑犯輿鬼..."徐鉉的咳嗽聲裏突然夾雜著詭異的笑聲,他顫抖的手指在棋盤上畫出星軌,"蘇明哲,你算得出天象,算不出人心!"
我抓起五枚白子嵌入棋盤裂縫,看著它們突然開始自行移動。
當開陽星位的棋子停在"鬼宿"方位時,窗外突然傳來禁軍鐵甲相擊的鏗鏘聲——趙匡胤的赤舄正踏碎庭前落花。
"徐學士可知"人心"反過來念?"我拔出刺客腰間軟劍,劍身映出的北鬥七星正在扭曲,"是"任新"啊——就像陛下新設的淮南轉運使,此刻正在抄檢貴府書房。"
徐鉉手中的茶盞突然炸裂,飛濺的瓷片在棋盤上拚出個歪斜的"囚"字。
當趙匡胤的玉斧劈開屏風時,那幅繪著金陵城郭的《江山雪霽圖》正在燃燒,灰燼裏顯露出南唐玉璽的殘痕。
我再次蹲在汴河渡口的青石板上,指尖撚著半枚發綠的銅錢。
三天前從揚州水門挖出的三百根鐵鏈,此刻正在河水中泛著詭異的靛藍色——就像去年南唐後主李煜作畫時打翻的孔雀石染料。
"蘇兄可是在學薑太公釣魚?"趙匡胤的聲音裹著檀香飄來,他腰間新佩的蟠龍玉墜壓得錦袍下擺直晃。
我注意到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裂了道細縫,那是三日前劈開青銅機匣時崩的。
三日前的早上,我攀在閘門橫梁上時,江水正從青銅獸首的獠牙間噴湧而出。
本應失蹤的三十名漕工,他們的束腰皮帶正牢牢捆紮在齒輪組上——浸水的牛皮在機括間膨脹,將整座水門繃成張滿弦的巨弩。
"蘇監正看這紋路!"曹彬在下方高喊,刀刃挑起的青苔下露出南唐龍紋。
我掏出火折子燎過石縫,焦黑的苔蘚味裏混著硫磺的刺鼻——這是有人故意用硝水遮掩機括痕跡。
趙匡胤的赤舄踏碎浮萍而來時,手中玉斧映著水光:"三百裏漕運癱瘓三日,就為了藏這玩意兒?"他靴尖踢向閘基處凸起的青銅蓮花,花瓣縫隙滲出靛藍色的黏液。
我忽然按住他握斧的手:"陛下且慢,這蓮花紋是反著刻的。"手機在袖中隔著鮫綃發燙,僅存的電量激活熱成像——碎屏顯示蓮花心溫度比周圍低七度,分明是空腔結構。
"反刻蓮花..."趙匡胤的拇指摩挲斧柄上的蟠龍紋,這是他在澶淵之戰留下的習慣動作,"李從嘉當年在金陵造九龍壁,就愛把龍睛雕成倒三角。"
話音未落,玉斧已劈向蓮花心。青銅碎裂的脆響驚飛江鷗,裂開的機匣裏射出三支淬毒弩箭。
曹彬的佩劍格開兩支,第三支擦著我耳畔飛過,釘入閘柱時箭尾的孔雀翎突然自燃。
"好個火燒連營的把戲!"我踩滅青焰,心裏默念這哪是連營,分明是"蓮影"藏毒。
手機貼著裂縫掃描,關機前最後成像顯示機匣內層用魚膠黏著二十卷羊皮——正是南唐水師密藏的《江防圖》。
趙匡胤的瞳孔在火光中收縮,這個表情我太熟悉了。顯德六年周世宗駕崩那夜,他盯著汴梁城頭的白燈籠也是這般神情。
玉斧突然橫向劈砍,徹底掀開機匣頂蓋,三百顆刻著生辰八字的銅錢瀑布般傾瀉。
"楚州溺斃的通判...揚州失蹤的糧商..."我撿起銅錢,八字的排列組合暗合二十八星宿。
當摸到"丙寅年辛亥月"的銅錢時,後槽牙的咬痕與樞密院存檔的降將名冊完全吻合。
曹彬的副將突然悶哼倒地,他方才觸碰銅錢的手掌泛起紫斑。
趙匡胤扯下半幅龍紋袖擺裹住銅錢,布料瞬間被蝕出蜂窩狀孔洞——這些銅錢竟用契丹狼毒浸泡過。
"蘇兄退後!"趙匡胤的暴喝震落梁上積灰,玉斧劈開第二層機匣的力道,讓我想起陳橋兵變那日他劈開宮門銅鎖的架勢。
青銅碎屑紛飛中,十二枚青銅齒輪咬合著彈出,在空中組成微縮的漕運水係模型。
我貼著潮濕的閘牆翻滾,手機從懷中滑落。
墜地的瞬間自動開機,碎屏的藍光恰好照見齒輪內側的契丹篆文——正是蕭思溫部族的狼頭徽記。
趙匡胤的赤舄碾碎一枚齒輪,鐵鏽混著檀香在鼻腔炸開。
"陛下小心連環扣!"我甩出袖中銅錢擊打齒輪節點,本要射向趙匡胤心口的毒針偏斜入水。
沸騰的江麵浮起死魚,鱗片上的黑斑拚出南唐後主的私印紋樣。
趙匡胤突然縱聲長笑,玉斧劈出第三擊時帶起的氣流,掀翻了曹彬的頭盔。最深層的機匣轟然洞開,三百張浸泡在魚脂中的契丹狼皮密契,在江風中舒展成招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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