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莉也傻眼了，瞅瞅淡定的林楚欽，再瞅瞅臉黑成鍋底的張明，腦子一時半會兒轉不過彎。
    周雅也急了，林楚欽不是亂花錢的人，可這手筆也太嚇人了！
    她伸手輕輕扯了扯林楚欽的袖子，壓著嗓子，聲音裏全是急切：“楚欽，這……這也太多了，咱們……”
    林楚欽反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那份鎮定自若，讓周雅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回去了幾分。
    她了解林楚欽，他從不做沒譜的事。
    服務員又轉向張明，小心翼翼地確認：“張先生，那……這些酒，總共就是您剛才點單數量的三倍了，您看……”
    張明那臉，綠得跟剛從菜地裏拔出來的黃瓜似的。
    他剛為了在周雅和同學麵前裝逼，吹牛說酒水錢他和林楚欽一人一半。
    現在總價直接滾雪球一樣翻了幾番，他那一半，瞬間就成了一個他想都不敢想的數字。
    他這月工資加獎金，別說一半了，連個零頭都他媽湊不齊！
    他腦門上汗珠子都下來了，幹咳兩聲，硬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想找補回來。
    “咳咳，那個……林醫生，這，這是不是點的有點忒多了？咱們這麽多人，也喝不掉啊，太浪費，浪費可恥，對不對？我看……我看還是按我剛才說的那些就得了，大家意思意思，高興高興就行了，對吧！”
    林楚欽聽完，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那笑，落在張明眼裏，比刀子還紮人。
    “沒事兒。”林楚欽語氣那叫一個輕鬆，“喝不完可以存著嘛。同學聚會，難得大家這麽開心，當然要喝個痛快。張科長剛才不還說，要請同學們喝個夠本嗎？”
    他頓了頓，瞅著張明那張五彩斑斕的臉，話鋒一轉，帶著點恰到好處的納悶。
    “怎麽，這才哪到哪兒啊，就嫌多了？張科長該不會是……心疼錢了吧？”
    這一句話，直接把張明釘死在牆上了，連個轉圜的餘地都沒給他留！
    周圍同學的視線“唰”一下全杵在張明身上，那眼神，看熱鬧的，等著他丟人的，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張明被噎得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臉漲得跟豬肝一個色兒。
    他咬碎了後槽牙，事到如今，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嗓門比剛才還高，隻是那聲兒，明顯發飄。
    “當……當然不會！誰他媽舍不得了！不就是點酒錢嗎！我張明還出不起這點兒？！”
    他扭頭衝服務員，幾乎是咆哮著喊：“就按林醫生說的！再加雙份！聽清了沒！趕緊給老子上酒！”
    他心裏那叫一個疼啊，血嘩嘩地流。腦子裏算盤珠子都快崩飛了，這月工資獎金全砸進去都不夠填坑的，看來這次真得豁出老臉找家裏要錢了！
    這個林楚欽，真是他媽的喪門星！
    酒水很快就跟自來水似的往上端，一瓶瓶死貴的洋酒在桌上擺了一大片，那陣仗，看著都嚇人。
    包間裏的氣氛，因為這天價的酒水，一下子就變得怪怪的。
    同學們嘴上喊著“張科長牛逼”、“林醫生威武”，心裏頭都在嘀咕這頓飯得花多少錢。
    這頓飯，張明吃得是味同嚼蠟，坐立不安，腦門上的汗就沒停過。
    他不停地看手表，就盼著這場折磨趕緊他媽的結束。
    終於，在一片詭異又壓抑的氣氛裏，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飯也填了個半飽。
    王經理親自帶著服務員進來了，服務員手裏捧著個托盤，上麵放著個賬單夾。
    那賬單，長長的一溜，光看著就讓人肝兒顫。
    “各位先生女士，打擾了。”王經理臉上還是那副職業假笑。
    “這是今晚的賬單，請您幾位過目。”
    他說著，把賬單夾子輕輕放在了桌子中間的轉盤上。
    王經理臉上那副滴水不漏的職業笑容，輕輕巧巧地將一個賬單夾子放在了桌子中間的轉盤上。
    那薄薄的夾子，此刻卻甸甸的，壓得包間裏頭的空氣都沉了幾分。
    張明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他伸出手，將那夾子拖到自己麵前，手指頭卻不大聽使喚，翻開的動作都顯得有些僵。
    隻掃了一眼，賬單最底下那個加粗的數字，讓他渾身一激靈。
    “嘶——”
    他額頭上那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順著鬢角往下淌。那個數字，比他想的還要嚇人！他先前光顧著跟人別苗頭，胡亂點的那些酒，現在全成了燙手山芋。
    “那個……張科長，多少啊？”一個膽子稍大點的男同學，伸長了脖子，小心翼翼地問。
    張明嘴唇哆嗦著，半天沒擠出個字。他猛地合上賬單夾，像是怕那數字會跳出來咬人。
    他吸了口氣，勉強撐起個笑模樣：“沒……沒什麽，小意思，小意思。”
    說著，他從西裝內袋裏掏錢包，動作卻明顯慢了。
    王莉在一旁看得直打鼓，她曉得張明平日裏就好個麵子，可今天這陣仗，怕是真把他架火上了。她幹咳兩聲，想打個圓場：“哎呀，大家吃好喝好就行，錢不錢的，都是小事兒……”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個樣，反倒更尷尬。
    桌上其他人，有意無意地都往張明那邊瞟。有幾個先前還捧著他的女同學，這會兒話裏話外，都帶了點看戲的意思。她們悄聲議論著：
    “瞧張明那德行，這回怕是真要大出血了。”
    “活該，誰讓他剛才那麽橫，非要跟人家林醫生較勁。”
    這個時候才剛剛普及刷卡機，這家正巧就有。
    張明把錢包裏的卡一張張抽出來，攤在桌上，手指在那些卡片上挪來挪去，額上的汗珠子越滾越多。他低著頭，嘴裏小聲咕噥著，像是在算每張卡的數目。
    終於，他像是下了狠心，拿起其中一張卡，遞給站在一旁的服務員，聲音有些沙啞：“先……先刷這張。”
    服務員接過卡，走到pos機前。
    “滴——餘額不足。”pos機冷冰冰地報出結果。
    張明那臉，“騰”地一下就燒起來了，從脖子根一直到耳尖。
    他咬著牙，又拿起第二張卡：“刷這張！”
    “滴——餘額不足。”
    “這張！”
    “滴——餘額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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