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欽給她倒了杯水：“嫂子剛才那茶，送得是時候。周雅姐，你先別毛躁。康源是真心想合作，他們圖的是咱們的好東西，不會那麽容易撂挑子。明天，咱們再跟他們好好磨磨。底線不能破，旁的細枝末節，都好商量。”
    兩人正小聲嘀咕著，院子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轟鳴，比康源那幾輛車動靜大多了。
    緊接著，一個村民火燒屁股似的衝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楚欽哥！雅……雅姐！壞了！天華藥業那個……那個秦總監，她……她又殺回來了！開著輛大奔！黑色的，老氣派了！”
    話音還沒落利索，一道穿著套裙的身影已經堵在了辦公室門口。
    秦月還是那身打扮，踩著高跟鞋，臉上掛著笑，隻是這回那笑意裏頭，多了些別的味道，讓人心裏頭發毛。
    她幾步走到林楚欽跟前，聲音不高，卻砸得人耳朵嗡嗡響：“林先生，我就不跟您繞彎子了。康源藥業能給你們的條件，我們天華藥業，翻倍！”
    她頓了頓，微微揚起下巴，吐出幾個字，更是嚇人一跳：“而且，我們天華藥業，可以不要你們的藥方所有權。我們隻要，百草堂所有產品，未來五年，獨家合作開發權，還有，獨家銷售權！”
    秦月那一句“翻倍”，還有“不要藥方所有權”，砸得周雅耳朵裏嗡嗡的。
    她下意識就去看林楚欽。
    林楚欽臉上倒是瞧不出什麽，就那麽瞅著秦月。
    “秦總監。”
    林楚欽開了口，不鹹不淡的。
    “您的條件，聽著是挺不錯的。”
    秦月下巴微微抬了抬，話裏話外都是篤定。
    “林先生是個明白人，哪個對百草堂最好，您心裏有數。”
    “我們天華藥業，錢管夠，賣貨的路子遍布全國，能立馬讓百草堂的貨鋪滿大街小巷。”
    “我們不插手你們的方子和手藝，隻要一份十年的‘獨家戰略合作協議’。”
    她往前挪了半步。
    “這份協議，能讓桃花村立馬富起來，讓百草堂的名字家喻戶曉。”
    “當然，這十年裏頭，百草堂所有的東西，都隻能跟天華一家合作。”
    周雅倒抽了口涼氣。
    這哪是合作。
    這是要把百草堂整個給活吞了。
    十年。
    黃花菜都涼透了。
    到時候百草堂就是天華的，哪還有自個兒說話的份。
    這女人，算盤珠子撥得可真精。
    “秦總監大老遠跑一趟，辛苦了。”
    林楚欽伸手指了指旁邊剛騰出來待客的偏房。
    “您先到那邊喝口茶，歇歇腳。”
    “這麽大的事，我們得合計合計。”
    秦月也不催，笑了笑。
    “好，我等林先生的好消息。”
    她扭身就往偏房去，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咯噔咯噔的，每一聲都跟敲在周雅心尖上似的。
    等秦月的影子在門後頭不見了，周雅“砰”一下把辦公室的門帶上，急得在屋裏直打轉。
    “楚欽。”
    “這天華藥業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他們這是明擺著要截胡。”
    “康源那邊還沒影兒呢，他們就殺上門了。”
    “這條件……也太狠了。”
    高老三也從外頭伸進來個腦袋，一臉的火燒眉毛。
    “楚欽，這可咋弄。”
    “十年呐，那不是把咱們百草堂整個賣給他們了。”
    蘇敏也跟了進來，眉頭擰著。
    “天華的算盤，明擺著的。”
    “他們就是不想讓咱們跟康源好，想把百草堂牢牢捏在手裏。”
    林楚欽擺了擺手，讓大夥兒先別毛躁。
    他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涼茶，慢悠悠喝了一口。
    “天華這是陽謀。”
    他放下茶杯，聲音穩穩的。
    “他們曉得咱們眼下最缺啥。”
    “錢，還有賣貨的路子。”
    “所以他們就拿咱們最眼饞的東西當餌，想把咱們捆死。”
    他看向周雅。
    “一旦簽了那玩意兒，百草堂麵上是風光了，攀上天華這棵大樹了。”
    “可實際上，咱們的根，就攥不在自個兒手裏了。”
    “十年之後，百草堂還是不是咱們的百草堂，都懸乎。”
    “那……那我們咋辦？”
    周雅這會兒也沒了主意。
    “康源那邊，藥方的事兒還沒鬆口呢。”
    林楚欽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跟誰搭夥，不能光看眼前誰給的票子多，得看誰能跟咱們一塊兒往上走，走得長遠。”
    “康源藥業雖然在藥方上跟咱們磨嘰，但他們是想跟咱們一塊兒搗鼓出好東西。”
    “天華藥業呢，他們想的是一口吃個胖子，把咱們變成給他們下蛋的雞。”
    他定了調子。
    “咱們要走的路，是頭一條。”
    “天華那條道，走不得。”
    林楚欽這話，讓周雅紛亂的心思落了地。
    她用力點了點頭。
    “對。”
    “楚欽你說得對。”
    “不能為著眼前這點好處，把百草堂的以後都搭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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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不搭理天華，一門心思跟康源談。”
    高老三也跟著使勁兒點頭。
    “就是。”
    “咱們不能幹那殺雞取蛋的蠢事。”
    大夥兒心裏又擰成了一股繩。
    林楚欽默了一會兒，眼風掃向窗外。
    不遠的地方，李秋菊正在臨時搭的棚子底下，給幾個排隊的村民做艾灸。
    她動作還有點生澀，可那股子認真勁兒，一絲不苟的，額頭上都見了細汗。
    林楚欽瞅著李秋菊那專注的模樣，心裏頭一動，有個模糊的念頭漸漸清晰起來。
    他衝周雅露了個笑模樣。
    “周雅姐，康源那邊，說不定有戲了。”
    沒多會兒，林楚欽又坐到了趙立新跟前。
    周雅和蘇敏坐在他旁邊，臉上多少都帶了點緊張和期盼。
    趙立新瞧出點門道。
    “林先生，可是有什麽新章程了？”
    林楚欽點了點頭。
    “趙總監，藥方子歸誰這事兒，我看咱們也別再掰扯了。”
    “我琢磨了個新道道，興許對咱們兩家都好。”
    趙立新眉梢動了動。
    “哦？”
    “林先生請講。”
    林楚欽伸出兩根手指頭。
    “我的法子，叫‘聯合署名，階梯共享’。”
    “聯合署名？”
    趙立新重複了一句。
    “沒錯。”
    林楚欽解釋。
    “往後咱們一塊兒弄出來的新東西，那包裝上，就明明白白印上‘康源藥業 x大青山百草堂’。”
    “讓買東西的人一眼就瞅明白，這是咱們兩家合夥的成果，都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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