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雅典奧運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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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典衛城的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大理石地麵上,清潔工安德烈亞斯正用鵝毛掃帚清掃洗手間的角落。潮濕的空氣裏飄著橄欖油皂的氣味,他彎腰撿拾紙簍旁的碎紙屑時,發現一團揉皺的廁紙邊緣露出赭紅色印紋——那是個戴著假發的男子頭像,鷹鉤鼻下的嘴唇被褐色汙漬扭曲成詭異的弧度。
    “聖母瑪利亞。”安德烈亞斯喃喃自語,用掃帚尖輕輕撥動紙團。廁紙展開的瞬間,喬治·華盛頓的肖像完整浮現,左眼被洇開的穢物糊成一片,星條旗圖案的綬帶正滴著可疑的水漬。他猛地縮回手,掃帚“當啷”砸在瓷磚上,回聲驚醒了隔間裏的灰雀。
    半小時後,組委會辦公室裏,梅塔克薩斯的山羊胡子不住顫抖。他捏著那團證據,鍍金鏡框後的眼睛瞪得滾圓:“史密斯先生,您確定這是貴國的國徽?”
    “不,先生,”美國代表團的約翰·史密斯聲音像繃緊的弓弦,手指幾乎戳到畫像上,“這是我們首任總統的肖像,被人用作——”他喉結滾動,“用作便後清潔的工具!”
    英國代表查爾斯·溫斯頓斜倚在科林斯柱旁,銀質酒壺在掌心轉得嗡嗡作響:“多麽敏感的反應,史密斯先生。不過是張印著人像的廁紙,難不成貴國的美元紙幣也該被供上神壇?”
    “溫斯頓先生應該清楚,”史密斯的星條旗領帶幾乎豎了起來,“我國法律明文規定,損毀國家象征需處以五年監禁。而貴國代表團成員——”他轉向梅塔克薩斯,“據清潔工人目擊,是戴著聖喬治十字袖標的英國選手使用了這種廁紙,且整包廁紙都印有華盛頓肖像!”
    辦公室的氣溫仿佛降了十度。趙軒逸站在陰影裏,看著溫斯頓的酒壺突然頓住,壺底的“約翰牛永不吃虧”字樣在晨光中閃過冷光。他昨天剛從墨西哥公使那裏收到鐵礦開采許可,此刻袖口的帝國雙龍紋章正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荒謬!”溫斯頓突然大笑,酒液從壺口濺出,“不過是倫敦造紙商的惡作劇——你們美國人不是總把華盛頓印在雪茄盒、威士忌瓶上?怎麽,印在廁紙上就成了瀆神?”他掏出名片夾,甩出一張皺巴巴的包裝紙,“瞧,上個月紐約流行的‘國父牌’衛生紙,連傑斐遜的臉都印在上麵!”
    趙軒逸注意到史密斯的臉色由紅轉青,手指正悄悄摸向西裝內袋——那裏應該藏著左輪手槍。他上前半步,鞋跟在地麵敲出清脆的節奏:“諸位,當務之急是確認事實。”他轉向梅塔克薩斯,“是否可以檢查英國代表團的生活用品?根據《雅典公約》,各代表團物品需通過組委會安檢。”
    溫斯頓的笑容僵在臉上:“聯合帝國的先生何時成了希臘警察?我們大英帝國的行李——”
    “當然遵循國際慣例,”梅塔克薩斯趕緊插話,他的咖啡漬燕尾服此刻顯得格外正式,“隻需簡單抽查。若確屬無心之失,相信英國代表團會作出合理解釋。”
    二十分鍾後,證據被擺放在橡木長桌上:十二包印有華盛頓肖像的廁紙,每包封麵都用燙金字體印著“自由女神的恩賜——獻給熱愛清潔的文明人”,角落小字標注著“倫敦橋紙業公司榮譽出品”。史密斯的指節敲在桌麵上,像在敲棺材板:“溫斯頓先生,現在還認為是惡作劇?”
    溫斯頓的酒壺終於出現裂痕,他盯著那排廁紙,突然瞥見趙軒逸袖扣上的雙龍紋——那是讓所有老牌帝國牙根發酸的新興力量象征。“史密斯先生,”他的語氣突然軟化,“或許這是誤會。我國商人向來幽默過了頭,您知道的,當年我們還把拿破侖印在尿壺上——”
    “這不是幽默!”史密斯怒吼,“這是對一個主權國家的侮辱!我國運動員拒絕與使用這種侮辱性物品的代表團同場競技!”他轉身對梅塔克薩斯,“請立即驅逐英國代表團,否則我們將退出本屆奧運會!”
    會場陷入死寂。趙軒逸看見溫斯頓的瞳孔微微收縮——英國作為東道主之一,絕不能承受美國退賽的醜聞。而帝國的利益,正藏在這微妙的平衡裏。
    “或許有折中的辦法。”他撫了撫胸前的雙龍紋章,“1872年倫敦世博會,德法代表曾因阿爾薩斯葡萄酒標簽起爭執,最終的解決方案是——”
    “趙先生又要推銷他的‘雙麵說明牌’理論?”溫斯頓冷笑道,但聲音裏已無底氣。
    “不,這次需要更直接的姿態。”趙軒逸拿起一包廁紙,“根據奧林匹克憲章,‘任何形式的國家象征濫用都應被製止’。但懲罰不是目的,和解才是。”他轉向史密斯,“美國代表團是否接受英國方麵的公開道歉?”
    “道歉?”溫斯頓的眉毛幾乎飛到額頭上,“我們大英帝國——”
    “溫斯頓先生,”趙軒逸的聲音突然低沉,“貴國在南非的布爾戰爭正需要國際支持,而美國國會剛通過《麥金萊關稅法》,對英國羊毛製品的稅率……”他沒有說完,隻是用指尖輕點華盛頓肖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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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密斯的耳朵動了動,顯然聽懂了弦外之音。溫斯頓的酒壺“當啷”落在桌上,發出心碎般的聲響。他盯著趙軒逸,突然想起去年在魔都,這個東方人如何用絲綢貿易協定讓英國商船隊空手而歸。
    “好吧,”溫斯頓扯了扯僵硬的領結,“我代表英國代表團,對這一‘嚴重的文化誤判’深表遺憾。”他咬著牙說出“誤判”二字,“我們將立即銷毀所有問題物品,並向美國星條旗致敬——”
    “不,”史密斯打斷他,“必須向華盛頓總統本人道歉,以書麵形式,在主體育場宣讀。”
    “這簡直是——”
    “溫斯頓先生,”梅塔克薩斯趕緊打圓場,“別忘了,貴國的賽艇隊還等著明天的決賽,而美國的田徑選手……”
    走廊傳來風笛聲,希臘少女們的橄欖枝裙擺掠過門縫。趙軒逸看見溫斯頓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突然意識到這一步棋的妙處:讓英國在美洲尊嚴問題上低頭,既削弱其霸主形象,又讓美國欠下帝國一個人情。
    “我們同意。”溫斯頓終於開口,聲音像浸了冰水,“但作為交換,美國代表團必須撤回對英國拳擊手違規使用磷粉的指控。”
    史密斯正要反駁,趙軒逸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體育精神高於一切,不是嗎?”他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貴國的鋼鐵公司在匹茲堡等著帝國的鐵礦石訂單。”
    美國代表的肩膀突然放鬆下來:“成交。但道歉信必須由溫斯頓先生親自宣讀,用希臘語、英語和西班牙語三種語言。”
    當夕陽給帕特農神廟鍍上金邊時,主體育場的青銅火炬台前,查爾斯·溫斯頓的聲音回蕩在大理石穹頂下:“對喬治·華盛頓先生的肖像所遭受的不當使用,我們深表懺悔……”他每說一個詞,就像在吞咽碎玻璃,而看台上,墨西哥代表桑切斯正與巴西代表交頭接耳,目光不時掃向聯合帝國的觀禮台。
    當晚,趙軒逸在衛城腳下的小酒館遇見溫斯頓。英國代表獨自坐在角落,麵前擺著空了的茴香酒壺,酒液在石桌上蜿蜒成不列顛尼亞女神的輪廓。
    “趙先生下棋總喜歡留後手。”溫斯頓頭也不抬,“當年在加爾各答,我父親的茶葉公司就是這樣被你們的瓷器傾銷拖垮的。”
    “曆史總在重演,溫斯頓先生。”趙軒逸坐下,侍者送來兩杯雷斯林葡萄酒,“但這次,您的‘華盛頓廁紙’計劃——如果允許我這麽稱呼——實在不夠高明。倫敦的政客們該知道,美洲不再是可以隨意塗抹的廁所牆壁。”
    溫斯頓終於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知道是外交部授意的?”
    “當我看見廁紙包裝上的‘倫敦橋紙業’時就明白了——那是海軍情報處的暗語。”趙軒逸輕抿葡萄酒,“但你們低估了美國人的敏感,也高估了自己的偽裝。”
    英國代表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釋然:“輸給你這樣的對手,不算丟臉。至少,你們沒有把維多利亞女王印在廁紙上。”
    “我們更喜歡用絲綢包裝她的畫像。”趙軒逸起身告辭,袖口的雙龍在燈籠下投出長長的影子,“畢竟,帝國之間的較量,需要更優雅的方式。”
    走出酒館時,雅典的夜空正綻放著慶祝奧運會的煙花。安德烈亞斯蹲在街角清洗地麵,肥皂水衝淡了最後一點華盛頓肖像的殘跡。趙軒逸知道,這場廁紙引發的風波,終將成為《泰晤士報》上一段刻薄的短評,卻會在帝國的外交檔案裏,成為撬動英美平衡的重要支點。
    遠處,體操館傳來器械碰撞的聲響,帝國隊員正在練習吊環。他們的動作精準如鍾表齒輪,正如趙軒逸在這場國際棋局中邁出的每一步——既踩著曆史的裂痕,又望向未來的星空,那裏有屬於偉大帝國的軌跡,如同雅典娜神像手中的長矛,直指浩瀚的海洋與更廣闊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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