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靈視者和陳二階裹緊外套走出警局時，夜色剛漫過屋簷。
    路燈在頭頂發出刺啦刺啦的電流聲，兩人踩著滿地碎葉往巷口走，楊靈視者的指尖微微發燙——那是靈視能力啟動的征兆，眼前的世界逐漸褪去尋常顏色，浮現出淡藍色的靈脈網絡，像血管般在空氣裏蜿蜒。
    "右前方三米。"陳二階突然停步，他的瞳孔泛著幽白，那是二階靈視者特有的"靈波感知"。
    他蹲下身，用戴著手套的手指輕點青石板縫隙，"這裏有殘留的陰煞氣，符文..."
    楊靈視者順著他的手勢看去，月光下，磚縫裏滲出幾縷暗紅，像被水泡開的血漬，正組成歪扭的三角紋路。
    兩人對視一眼，楊靈視者從戰術包裏摸出紫外線燈一照，那些暗紅瞬間變得清晰——是用屍油混合朱砂畫的聚陰符，邊緣還沾著零星的碎肉。
    "沿著符文走。"林夜出發前的叮囑在耳邊響起，兩人壓低身形，順著若隱若現的暗紅痕跡往巷深處摸。
    轉過三個拐角，陳二階突然拽住楊靈視者的胳膊："靈波紊亂了。"
    廢棄倉庫的鐵門半敞著，門縫裏漏出腐臭的潮氣。
    楊靈視者的靈視裏，倉庫上方籠罩著一團黑霧，像團不斷蠕動的爛泥。
    陳二階摸出腰間的破靈彈，金屬彈殼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我數到三，你往右，我往左。"
    "一——"
    "二——"
    "三！"
    兩人同時衝進倉庫，楊靈視者的靈視瞬間捕捉到七道黑影從貨架後竄出。
    那些靈體半透明的軀體上纏著鐵鏈，青灰色的指甲足有三寸長，其中一道離他最近的靈體張著黑洞洞的嘴，腐臭的屍氣噴在他臉上。
    "小心左邊！"陳二階的聲音帶著顫音，他的掌心浮起淡金色的靈紋，那是二階靈視者的"靈壓震懾"。
    最近的靈體被震得向後一仰，楊靈視者趁機滾到貨架後麵，從戰術包摸出黃符拍在地上——這是林夜特意讓胡五階畫的驅邪符，燃起來能暫時壓製低階靈體。
    "它們不怕普通驅邪符！"陳二階的咒文剛念到一半，一道靈體已經穿透他的防禦，指甲在他肩頭劃出三道血痕。
    楊靈視者的靈視裏，這些靈體的核心處有暗紅的光點，像被線牽著的提線木偶。
    他順著那些"線"望去，倉庫最深處的水泥地上，一個直徑兩米的符文陣正在緩緩轉動，陣眼處插著根裹滿黑布的骨棒。
    "那是陣眼！"楊靈視者扯著嗓子喊，抄起戰術靴上的軍刀衝過去。
    靈體們像被踩了尾巴的瘋狗，嘶叫著從四麵八方撲來。
    陳二階咬著牙甩出最後三枚破靈彈，爆炸聲中靈體被震得四散，楊靈視者趁機撲到符文陣前，軍刀狠狠紮進陣眼的骨棒。
    "哢嚓——"
    骨棒裂開的瞬間，所有靈體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黑色霧氣從它們體內湧出，順著門縫竄向夜空。
    楊靈視者癱坐在地上，看著陳二階捂著流血的肩膀走過來，兩人的製服都被抓得破破爛爛，卻在貨架底下發現了半張泛黃的紙條。
    紙條上的符號像扭曲的蚯蚓，還沾著暗褐色的血跡。
    馬黑客接過紙條時眼睛發亮，鍵盤敲得劈啪響："這是古苗文混著邪教秘語...等等，關鍵詞是"鎮靈印"和"檔案室戊區"。"他突然抬頭，屏幕藍光映得他臉色發青，"鎮靈印是當年鎮壓活屍的法器，二十年前邪教血案裏提過！"
    警局大廳裏，林夜捏著紙條的手青筋暴起。
    蘇九的消毒棉按在他右手的傷口上，這次他沒躲，隻是盯著牆上的監控畫麵——檔案室的鐵門在夜視鏡頭裏泛著冷光，鄭維修員剛在門上焊了道鋼板，陳小虎正扛著一箱子彈從走廊跑過。
    "隊長！"楊靈視者和陳二階裹著繃帶衝進來，"倉庫裏的符文陣和二十年前的邪教手法一模一樣，骨棒上刻著"血祭"兩個字！"
    林夜突然站起身，配槍的金屬鏈條在腰際發出輕響。
    他望向窗外，月亮被烏雲遮住了大半，風卷著落葉拍在玻璃上，像有人在敲窗。
    蘇九扯了扯他的袖子，法醫手套上還沾著陳二階的血："檔案室的鎮靈印...當年你父親..."
    "召集所有人。"林夜打斷她的話，聲音像淬了冰，"十分鍾後，會議室。"
    他轉身走向走廊時，聽見身後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是馬黑客還在敲鍵盤，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檔案室戊區，最後一次登記時間：1999年7月15日，寄存人：林正雄。"
    夜風突然灌進半開的窗戶，吹得紙條嘩啦啦響。
    林夜的腳步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摸向胸口——那裏還戴著蘇九送的銀十字架，隔著襯衫，能摸到裏麵藏著的半塊玉牌，那是他在二十年前血案現場撿到的，玉牌背麵刻著兩個模糊的字："夜...生"。
    會議室的門被陳小虎推開時，林夜已經站在投影屏前。
    他望著陸續進來的隊員，楊靈視者的繃帶滲著血，蘇九抱著一摞解剖報告，馬黑客的黑眼圈能裝下兩個雞蛋。
    窗外傳來烏鴉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急。
    "今晚。"林夜的聲音像重錘敲在鋼板上，"我們守不住檔案室，就守不住整座城。"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在牆上的警徽上。
    月光突然穿透雲層，照在他微顫的右眼上——那裏泛著淡金色的光，是陰陽眼在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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