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烏雲啃噬得支離破碎，守墓獸腐臭的氣息裹著腥風撲麵而來。
    林夜握警棍的手沁出冷汗，血玉在胸口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膚——這是二十年前父親留下的遺物，此刻正用灼燒傳遞著某種警告。
    "蘇九！
    主攻左眼！"他扯著嗓子吼，警棍上的符水藍光在夜色裏劃出銀弧。
    守墓獸左眼眶處的皮膚最薄，這是方才觀察到的破綻。
    蘇九的手術刀幾乎擦著他耳尖飛出去，墨綠色膿水順著獸眼噴湧而出，怪物吃痛甩頭，獠牙擦過陳小虎的戰術斧，迸出一串火星。
    "夜哥！
    它後頸有塊軟肉！"陳小虎虎口震裂，軍刺卻仍死死紮進獸頸，"像活屍王的弱點！"林夜瞳孔驟縮——活屍王是操控者用二十具凶犯屍體煉的，守墓獸怕也是同一路數。
    他反手甩出警棍，藍光精準釘進陳小虎指的位置，獸吼陡然變調，像生鏽的風箱在抽氣。
    楊靈視者的黃符"唰"地貼在獸背，符紙燃起幽綠火焰："靈脈在它脊椎！
    燒斷就能散了怨氣！"陳二階捂著額角爬起來，半張雷符拍在地上，炸得碎石四濺："我撐不住了...隻能再引一次雷！"林夜抹了把臉上的血，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怪物的。
    他看見蘇九的白大褂被劃開三道口子，陳小虎的戰術斧缺口更深，楊靈視者的符袋空了一半——這些人跟著他，不是為了什麽狗屁使命，是信他能帶他們活著回去。
    "小芸！"他低喝一聲，手腕上纏著的靈識突然凝出半透明的少女輪廓。
    小芸生前是被邪教獻祭的孤兒，此刻她的指尖亮起微光，纏上守墓獸的前爪。"拖住三秒！"林夜踩著小芸的靈體躍上獸背，警棍掄圓了砸向脊椎。
    符水藍光穿透腐皮，骨裂聲混著獸吼炸響。
    三秒後，楊靈視者的綠火、陳二階的雷、蘇九的手術刀同時紮進傷口——守墓獸轟然倒地，震得林夜膝蓋發疼。
    "走！"他扯起蘇九的手腕往山穀深處跑，青銅殘片在掌心硌出紅印。
    遺跡入口是道半掩的石門，門楣上刻著褪色的鎮靈紋，門縫裏滲出的陰氣凍得人牙齒打顫。
    陳小虎用戰術斧撬門，"哢"的一聲，門內突然湧出黑霧。
    那黑霧不是普通的陰，帶著刺人的銳痛。
    蘇九的手術刀剛碰到黑霧就冒起青煙，她吃痛縮手："腐屍毒？"話音未落，地麵裂開數道血縫，青銅短刃從縫裏刺出，擦著楊靈視者的褲管紮進石壁。
    陳二階的靈視突然劇烈震顫："有靈體！
    好多...被封在機關裏！"
    林夜的陰陽眼被迫睜開，視野裏一片猩紅。
    石門內側刻滿血咒，每道咒文裏都鎖著扭曲的魂魄——是當年鎮靈祠的守墓人，被活祭成了機關的一部分。"陷阱！"他拽住蘇九往旁一撲，又一柄短刃擦著他後頸飛過，"蔣老說過，古代靈祠會用活魂封陣，觸發機關就會..."
    "就會把我們當祭品！"蘇九的聲音發緊，她摸出解剖刀割開手腕，血珠滴在短刃上，"這些刀淬了人油，普通攻擊破不了！"陳小虎的戰術斧砍在血縫上，斧刃竟被吸進石縫裏，他紅著眼猛拽："奶奶的！
    石頭成精了？"楊靈視者的符紙剛貼在石門上就燒了起來，他驚道："靈脈被鎖死了！
    我感知不到出口！"
    林夜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每次用陰陽眼都像有人拿針戳眼球，他咬著牙硬撐："蔣陷阱大師！
    他說過能破這類鎖魂陣！"陳二階捂著發漲的額頭："我試試...感知他的靈波動！"他閉目凝神，額角的血又滲出來，"在...在東南方三十米！
    有棵老槐樹，他應該在那避陰！"
    "小虎！"林夜把戰術手電塞給陳小虎，"帶兩個人去！
    快！"陳小虎抹了把臉上的汗，拽起楊靈視者就跑："楊哥你指路！
    我背你！"兩人的腳步聲很快消失在黑霧裏。
    林夜扯下衣角給蘇九包紮手腕，她的血滴在地上，竟腐蝕出一串小坑："操，這陷阱連人血都吞。"
    等陳小虎帶著蔣大師回來時，林夜的陰陽眼已經快看不見了。
    蔣大師六十來歲，穿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手裏拎著個銅鈴。
    他繞著石門轉了三圈，銅鈴"叮鈴"一搖，黑霧突然退開半尺："鎮靈鎖魂陣，用守墓人的魂當陣眼。"他指著石門右上角的血咒，"看見那個‘生’字沒？
    用活人的血把它蓋住，陣就破了。"
    "我來！"陳二階踉蹌著要衝，被蘇九一把拽住："你傷成這樣！"林夜抹了把眼睛，血玉突然涼了下來——這是他能視物的最後幾分鍾。
    他抽出警棍，在掌心劃了道口子："我是陣眼需要的血玉主人，我的血最有效。"蔣大師點頭："對，這陣認血脈。"
    血珠滴在"生"字上的瞬間，石門發出悶響。
    所有短刃"叮"地落地，黑霧像被抽幹的水，順著石縫退了回去。
    楊靈視者扶著陳二階喘氣："破了？"蔣大師搖了搖頭："隻是外層。
    真正的陣眼在祠裏...你們進去就知道了。"
    遺跡深處突然傳來悶雷般的震動。
    林夜的陰陽眼在閉合前最後一次視物，他看見黑暗中有個巨大的影子在蠕動，輪廓像...像個人，穿著褪色的官服，頭頂的帽翅在陰風中搖晃。
    蘇九的手術刀突然發燙，她皺眉："有靈體...比守墓獸強十倍。"
    陳小虎把戰術斧扛在肩上，嘴角咧開："來唄，老子還沒砍夠。"林夜摸出秦老給的符水，塗在警棍上。
    血玉又開始發燙，這次不是灼燒，是某種更沉的重量，像有誰在他耳邊低語。
    石門後的黑暗裏，那個影子終於動了動，帽翅上的紅纓在陰風中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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