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獸腥臭的涎水砸在林夜肩章上，他能聽見布料被腐蝕的滋滋聲。
    陰陽眼在超負荷運轉，視網膜像被撒了把碎玻璃，每眨一次都疼得發顫——這是失明前兆，可他顧不上，石獸後爪刨地的震動透過鞋底竄進脊椎，他盯著那畜生前肢關節處的黑絲，突然看清了：每次攻擊後黑絲都會扭曲半寸，原來石獸的停頓不是喘息，是青銅燈的操控出現了延遲。
    "蘇九！"他扯著嗓子喊，聲音被石獸的嘶吼撕成碎片。
    法醫正蹲在燈座前，鑷子尖挑著最後一道咒文，發尾沾著石屑，聽見他的聲音抬頭，睫毛上還凝著汗珠。
    林夜指了指石獸前膝，又比了個刺的動作——蘇九立刻點頭，發繩在動作間鬆了半截，碎發糊在汗濕的額角。
    "老楊！"他轉身踹開撲來的血煞屍，那東西胸口插著楊靈視者的驅邪釘，此刻卻生生拔了出來，骨茬刮過皮肉的聲響讓林夜胃裏發緊。
    楊靈視者正背靠著陳二階靈視者，兩人掌心貼著掌心，靈力在他們之間翻湧成青色光霧——陳二階的感知能力能捕捉敵人靈力波動，老楊的符紙就能精準截斷。
    林夜看見老楊脖頸暴起的青筋，知道他在強撐，一階靈視者用二階靈力消耗，這是要榨幹自己。
    "小虎！"戰術盾撞在石獸獠牙上的悶響傳來，陳小虎的臉憋得通紅，盾麵已經凹陷出半掌深的坑。"夜哥！"他吼得嗓子發啞，"這畜生勁兒比剛才大了！"林夜掃過他護在身側的左臂——戰術手套指尖滲出血，應該是盾帶勒破了皮膚。
    這小子總說"特種兵的皮實"，可現在連戰術靴的鞋跟都磨穿了，露出裏麵沾著泥的白襪子。
    後方突然炸開一聲悶響，林夜轉頭，正看見三團靈力球撞在一起。
    陳二階靈視者的感知幹擾起作用了，墮落靈異師的手下本想同時發動攻擊，結果靈力軌跡全偏了，左邊那個瘦子的火球轟在右邊胖子的冰錐上，炸出的冰晶紮了胖子一臉。
    林夜瞳孔一縮——機會來了。
    "蘇九！
    眼睛！"他抄起警棍砸向石獸後頸，金屬撞擊聲裏，他看見蘇九像隻貓似的竄出去，鑷子在石獸左眼處劃出火星。
    石獸發出裂帛般的嚎叫，前爪猛地拍地，地麵裂開蛛網似的紋路，陳小虎被震得飛出去，撞在牆上又滑下來，戰術盾"當啷"掉在腳邊。
    林夜撲過去拽他，卻見蘇九已經騎在石獸背上，鑷子尖正往另一隻眼睛裏捅——那畜生瘋狂甩動腦袋，她的白大褂被劃得破破爛爛，可手穩得像釘子，一下、兩下，血沫子濺了她半張臉。
    "老楊！
    符紙！"林夜吼完就後悔了——楊靈視者正單膝跪地，陳二階靈視者扶著他，兩人額角都滲著血。
    但老楊還是從懷裏摸出最後三張符，手指抖得厲害，卻精準地拍在石獸的三條黑絲上。
    符紙騰起藍焰，黑絲瞬間焦成灰，石獸的動作立刻亂了套，撞翻了左邊的青銅鼎，又砸倒右邊的石墩，連後方的血煞屍群都被掃倒一片。
    "撤！"林夜拽起陳小虎，蘇九從石獸背上跳下來，發梢滴著血，卻笑得眼睛發亮："搞定！"老楊被陳二階架著，兩人都臉色慘白，陳二階還在喘氣："後麵...敵人退了...靈力亂了套..."
    石廳突然安靜下來。
    林夜抹了把臉上的汗，這才發現石獸倒在地上，青銅燈的紅光也暗了下去。
    蘇九彎腰撿起燈座下的秘寶——是塊雕著龍紋的玉牌，觸手冰涼。
    可她剛把玉牌攥進手心，地麵就傳來沉悶的震動，像是什麽巨獸在地下翻身。
    "夜哥！"陳小虎突然指向腳下。
    林夜低頭，就見青石板縫隙裏滲出黑紅色的液體，像血，卻比血稠得多。
    緊接著"哢嚓"一聲，正中央的石板裂開條縫，黑紅液體噴湧而出，瞬間漫過眾人的腳踝。
    蘇九的玉牌突然發燙，她尖叫一聲鬆手，玉牌掉進黑液裏，濺起的水花卻不是液體，而是黑霧。
    更劇烈的震動傳來，地麵裂開個一人多寬的深淵，黑風從底下灌上來，卷著碎石打在眾人身上。
    林夜本能地去抓蘇九的手，卻被黑風扯開。
    陳小虎撲過來拽他的警服，可那股吸力太強了，三人搖搖晃晃往深淵邊緣滑。
    老楊和陳二階在另一邊喊什麽，聲音被風聲撕碎。
    林夜最後看見的，是深淵裏翻湧的黑霧中，浮現出一雙赤紅的眼睛——和青銅燈上那張臉的眼睛，一模一樣。
    下一秒，他墜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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