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一張無形的網，裹著林夜一行人下墜。
    林夜的瞳孔泛著金紅微光，將周圍十米內的陰影都照出了輪廓——石壁上斑駁的水痕、垂落的鍾乳石尖，甚至陳小虎戰術靴底蹭過岩麵的碎石，都在他視野裏纖毫畢現。
    "夜哥，你這眼睛..."陳小虎喉結動了動，手電筒的光在掌心攥得發燙，"跟探照燈似的。"
    "省點電池。"蘇九扯了扯白大褂的破口，指尖漫不經心轉著銀質鑷子，目光卻掃過四周岩壁，"深淵裏的靈場紊亂，普通光源容易引邪。"她說著，忽然頓住，鼻尖輕皺，"你們聞沒聞到..."
    腐肉混著鐵鏽的腥氣突然湧進鼻腔。
    林夜的後頸汗毛根根豎起——這不是普通的腐爛，是靈體腐化後滲出的怨毒。
    他下意識護在蘇九身前，陰陽眼自動展開，黑暗裏頓時浮起幾團青灰色的影子。
    "活屍。"蘇九的聲音冷下來，鑷子尖亮起幽藍微光，"至少五隻，在三點、七點方向。"
    話音未落，岩壁突然炸開碎石。
    為首的活屍拖著半截腸子撲來，青灰色皮膚下鼓著紫黑的血管，腐爛的下頜咧到耳根，露出黃黑的尖牙。
    陳小虎悶喝一聲，戰術盾重重砸在活屍胸口，金屬與腐肉碰撞的悶響裏，活屍被撞得向後踉蹌，卻又立刻弓起背，指甲刮擦岩麵發出刺耳鳴叫。
    "靈火！"楊靈視者的聲音帶著緊繃的顫音。
    他雙手快速結印，指尖竄起豆大的橙紅火焰，精準地射入活屍眉心。
    那活屍立刻發出尖嘯，身上騰起青煙，卻仍掙紮著要往前撲——顯然怨氣極重，普通靈火隻能遲緩它的動作。
    "我來！"陳二階靈視者咬破指尖，在掌心畫了道血符，"這些活屍被咒力鎖了靈識，得破陣！"血符騰起紅光，瞬間擴散成網，籠罩住最近的兩隻活屍。
    它們的動作猛地一滯，青灰影子裏浮出若隱若現的咒文。
    林夜的陰陽眼捕捉到了關鍵——每隻活屍的後頸都嵌著枚黑色骨釘，咒文正是從骨釘裏滲出，像蛆蟲般爬滿它們的靈體。"骨釘！"他低喝一聲，抄起隨身配槍，子彈上膛的哢嗒聲在深淵裏格外清晰，"打後頸！"
    第一槍精準穿透活屍後頸。
    骨釘碎裂的瞬間，那活屍的靈體"轟"地炸開，腐臭的黑霧裏飄出幾縷淡白的殘魂，轉瞬被陳二階靈視者的血符網吸走。
    陳小虎趁機補上一匕首，徹底戳穿活屍的心髒——這次，它終於癱軟在地，皮膚迅速幹癟成一張皮。
    剩下的活屍見同伴被滅，發了瘋似的撲上來。
    蘇九的鑷子突然泛起銀光，她反手甩出擊，鑷子尖準確紮進一隻活屍的右眼。
    那活屍痛得仰頭，林夜趁機又是一槍，骨釘應聲而碎。
    楊靈視者乘勝追擊，靈火連成串，將最後兩隻活屍逼到岩壁角落。
    "搞定！"陳小虎踹開腳邊的活屍殘骸，戰術盾上沾著腐液，他皺著眉用袖口擦了擦，"這些玩意兒比上次遇到的凶多了，跟吃了春藥似的。"
    蘇九蹲下身，鑷子撥弄著地上的骨釘碎片。
    碎片泛著青黑，湊近能聞到刺鼻的腥甜——是摻了人血的骨粉。"顧淵的手法。"她指尖在碎片上抹了抹，放到鼻尖輕嗅，"二十年前他就愛用活屍守陣，骨釘裏封的是童男童女的怨氣，能讓活屍死而不僵。"
    林夜的眉心突然發燙。
    他抬手按住那裏，能感覺到那團老者饋贈的金光在跳動，像在提醒他什麽。
    往下看，深淵更深處傳來悶悶的震動，像是有什麽龐然大物在翻身。"繼續走。"他聲音沉得像石頭，"越快拿到破邪劍，顧淵的複活陣就越不穩。"
    "夜哥，你..."陳小虎欲言又止，目光落在林夜發光的瞳孔上，"你眼睛沒事吧？"
    "暫時穩著。"林夜扯了扯嘴角，算是笑，"那老頭說能撐半年，夠我們掀了顧淵的老巢。"
    蘇九站起身，白大褂下擺沾了活屍的腐液，她卻渾不在意，指尖敲了敲岩壁——那裏刻著細密的符文，在陰陽眼下泛著暗紅。"這些是鎮靈陣。"她指給眾人看，"剛才的活屍是明哨，這些符文是暗箭。
    要是踩錯一步..."她沒說完，鑷子尖輕輕劃過符文，岩壁立刻騰起黑煙，"就會觸發連鎖咒殺。"
    "那怎麽走？"陳小虎立刻繃緊了神經，低頭盯著腳下的岩麵。
    "跟我。"蘇九彎腰在地上畫了個簡易羅盤，靈力注入的瞬間，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後指向斜下方，"鎮靈陣的生門在祭壇方向，隻要不偏離這條線..."她抬頭看林夜，目光灼灼，"你帶路，我信你的眼睛。"
    林夜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他能感覺到深淵底部的吸引力越來越強，像母親的手在拉他的心髒。
    陰陽眼自動鎖定了生門的軌跡，每一步落腳的位置都在視野裏泛著淡金。
    眾人魚貫跟上。
    陳小虎走在最前，戰術盾平舉；楊靈視者和陳二階靈視者一左一右，隨時準備結印；蘇九貼著林夜後背，鑷子在掌心轉得飛快。
    黑暗中，震動聲越來越清晰。
    林夜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著那震動的節奏，像兩麵鼓在對敲。
    他知道，他們離祭壇已經不遠了——也許下一個轉角，就能看見那柄泛著幽光的破邪劍。
    但在那之前，深淵最深處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像是巨石滾落，又像是某種巨獸的低吼。
    林夜的腳步頓了頓。
    他的陰陽眼穿透黑暗，隱約看見前方岩壁上刻著一扇巨大的石門，門縫裏滲出幽藍的光。
    "到了。"他說，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沙啞。
    石門後的黑暗裏，有什麽東西正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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