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劃破空氣的銳響擦著耳骨炸響時，林夜後槽牙咬得發疼。
    右眼的黑暗像浸了墨的棉絮，將最後一絲光也吸了進去——他早該想到，連續使用陰陽眼追蹤魏陷阱大師的鏡像空間，視力崩潰隻是遲早的事。
    "小虎！"蘇九的尖叫混著傀儡嘶啞的嘶吼撞進耳膜。
    林夜手腕翻轉，鎮魂釘精準磕在襲來的刀刃上，金屬交擊的震顫順著手臂竄上脊椎。
    他能聽見沈刺客的呼吸，像淬了冰的銀針，從左側兩尺外的位置刺過來——那是方才傀儡圍堵時，陳小虎戰術刀劃出的防禦圈疏漏處。
    "東南偏三！"蘇九的聲音突然逼近。
    林夜聞到艾草混著朱砂的氣息——是她摸出了隨身的驅邪香。
    火光"噗"地炸開，靈力波動在空氣中掀起無形的漣漪，沈刺客隱身的靈氣被攪得支離破碎，連帶著她的腳步聲都重了幾分。
    "好機會！"陳小虎的戰術刀擦著林夜胳膊掃過，劈飛了撲過來的第一具傀儡。
    那東西脖頸的鐵釘被砍得歪向一側，青灰皮膚裂開蛛網般的紋路，卻仍舉著生鏽的短刀往前衝。
    林夜反手甩出鎖魂符，黃紙裹挾著雷火咒的劈啪聲粘在沈刺客肩頭——她的身影終於顯形，玄色勁裝下，一道暗紅怨氣正順著她的血管爬向咽喉。
    "白無命......"林夜喉結滾動。
    二十年前父親林鎮山的訓誡突然在耳邊炸響："那叛徒被我抽了三魂七魄，若見著他的怨氣，立刻退避。"可此刻他退無可退，沈刺客的刀鋒已挑開他左肩的警服，溫熱的血珠順著鎖骨滾進衣領。
    "隊長！"陳小虎的戰術靴在地麵擦出刺耳的聲響。
    林夜聽見閃光彈拉環崩開的脆響，強光驟然刺痛視網膜——即便失明，他仍能通過靈覺捕捉到那團刺目的白。
    沈刺客的位置暴露在西南角貨架後，發梢沾著傀儡的腐臭，瞳孔裏翻湧著和二十年前卷宗裏一模一樣的暗紅斑紋。
    "開眼！"林夜咬碎舌尖，腥甜的血漫進喉嚨。
    陰陽眼的刺痛像有燒紅的鐵釺在眼眶裏攪動，眼前的黑暗被染成模糊的血色——他看見沈刺客體內纏著一道半透明的魂體，青麵獠牙，正是父親筆記裏畫過的白無命！
    "林鎮山的種。"白無命的聲音像指甲刮過黑板，直接鑽進林夜意識裏，"當年他用鎮魂釘穿透我琵琶骨時，可曾想過今日？"
    林夜額角的汗滴砸在地麵。
    他扯開衣袖，手臂上暗紅的封印符紋在血光中蘇醒——那是父親臨終前用本命血畫下的，"若見白無命殘魂，以此為引，問他可還記得青竹觀的誓言。"
    "青竹觀......"白無命的魂體突然震顫。
    林夜看見他眼底閃過一絲清明——那是二十年前，兩個少年在觀前老槐樹下結為兄弟時的模樣，"他說要替我斬盡世間不公，說要......"
    "說要護你周全。"林夜喘著氣，封印符紋灼得皮膚發燙，"可你自己先入了魔，屠了整個山腳下的村莊！"
    白無命的魂體發出尖嘯。
    沈刺客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她握刀的手重重砸在貨架上，鬆木碎屑飛濺。
    陳小虎趁機撲上去，鎮靈繩帶著"嗤啦"的破風聲纏上她的手腕——那是用天山雪蠶絲混著黑驢蹄子編的，專克邪祟。
    "鎮！"蘇九的鎮魂針精準紮進沈刺客後頸大椎穴。
    林夜聽見靈體被封印的悶響，白無命的怨氣像被戳破的氣球，"唰"地縮成指尖大小的紅點，鑽進針尾的八卦紋裏。
    沈刺客癱倒在地，額前碎發沾著冷汗。
    她突然扯出個詭異的笑，聲音沙啞得像生鏽的齒輪："你以為贏了？
    真正的儀式......"她的頭重重磕在地麵，話尾被截斷在喉間。
    林夜捂著發疼的右眼蹲下，指尖觸到她頸側的脈搏——還在跳，但跳得極慢，像將熄的燭火。
    蘇九蹲在他旁邊，用酒精棉給他處理肩傷："傷口不深，沒傷到動脈。"她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少見的擔憂，"但白無命的怨氣......"
    "我知道。"林夜打斷她。
    他摸出兜裏的手機，加密電話的提示音正"滴滴"作響——是馮正義。
    "先別接。"陳小虎突然皺眉，戰術刀指向倉庫門口，"傀儡全不動了，鐵釘上的怨氣散了。"他踢了踢腳邊的傀儡，那東西的頭"哢嗒"一聲掉在地上，露出裏麵被啃得隻剩白骨的顱骨。
    蘇九的驅邪香還在燃燒，煙霧裏飄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林夜摸了摸沈刺客的隨身口袋，摸出半張泛黃的紙——是血祭儀式的步驟圖，最後一頁被撕得隻剩半行字："子時三刻，龍鱗入柱......"
    手機的提示音還在響。
    林夜按下接聽鍵，馮正義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湧出來："韓商人說......"
    "說什麽？"林夜捏緊那張殘圖，指節泛白。
    "他說千年龍鱗可以給，但要新的條件。"馮正義的呼吸聲突然粗重，"他說......要你親自去取。"
    倉庫的檀香突然變得刺鼻。
    林夜望著地上沈刺客的臉，她的嘴角還掛著沒說完的笑。
    窗外的月光透過黴斑斑駁的玻璃灑進來，在殘圖上投下一片陰影——那陰影的形狀，像極了二十年前血案現場的血眼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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